第165章 龙门
如左夜所料，纵然对方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直到他隐没血煞之中，那些强者也无一人冲出避兽区。
缓了许久，隆延强定心神，低头稳住翻涌心绪。
“走吧，第七层守不住了。”隆延轻叹一声，转身遁入传送阵纹，破开第八层结界，闪身没入虚空裂缝之内。
其他人表情恨恨，但最后也是纷纷叹息，转身离去。
记得他们初临秘境，身负重责，以天人之境，冠强者之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而离去时，各个背影萧瑟莫名，挺拔身姿不免有些佝偻。
此去经年，左夜的身影将会是多年消散不去的梦魇，更是某些人修行路上的心魔。
左夜故意朝海波图的方向离去，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异度魔域的人，心头种下这般念头，方能驱使这些强人更坚信不疑地去做那件事。
左夜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纵是同根生，但你们对我的煎破以为我不知道吗？
解决掉人族这边，左夜回头却发现海波图、赦天邪这俩真正的异度魔族已经消失，似早已从大阵中脱困。
左夜嘿然冷笑，手指划动虚空，荡起一圈圈涟漪，潜伏大地的龙盘嗜血大阵开启，九道血煞狂龙吟啸苍穹，又如神链封锁八荒，血煞轰震，将暗藏的两个魔族逼现原形。
海波图全身冒着粲然火花，消耗沾染于身的血煞之气。赦天邪面露狰狞，盯着左夜羞愤欲狂。
他何曾想过这一切皆是某人的阴谋算计，而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连玄宫境都未到的‘蝼蚁’。
“你果真是真魔族？”听过赦天邪说这里有个疑似真魔族的存在，海波图初还不信，可见识过左夜的惊天手段，特别是那具身躯内蕴含的精纯魔息，堪比异度魔族的至高存在--银月魔皇。
而眼前这个小家伙骨龄只有十几岁，道行低得可怜，那这般精纯魔息就只能归功于血脉的强大。
诸天万界能天生觉醒这般强大血脉力量的也就只能是——真魔一族。
这个人绝对是原始真魔族的嫡系。
左夜一派高人般站在那里，智珠在握，似乎眼前这位不是隆延等人闻之色变的魔族强者，而是被自己设计逃脱不得的困兽。
“我想我们会有很多话要聊。”左夜避重就轻，竟是要和海波图谈判。
赦天邪闻言一愣，转而怒火冲天。海波图大人是何等身份，这个前不久还被自己追杀的蝼蚁竟敢这般要挟他们。
而海波图也是流露惊诧神色，刹那又恢复如常，再看向左夜的目光不由流露几分赞许与欣赏。
“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异度魔域的情报，入侵尘界的计划，虚空遗址的隐秘……”左夜侃侃而谈，没有丝毫压力。而赦天邪如看白痴般盯着左夜，恨不得现在就和左夜拼个鱼死网破。
海波图一脸玩味看了左夜一眼，“想知道一切？可惜你的筹码还不够啊！”
吞噬了整个战场的杀戮血气，龙盘嗜血阵威能可斩杀天人，这在刚才已经得到了验证。
海波图同样忌惮这股力量，如果阵纹全面发动，他奈何不得左夜，可纵然能带赦天邪逃脱，也要落得重伤。这件事他明白，左夜亦是知晓。
所以当左夜打算和他谈判的时候，海波图不得不说这小子不单手段惊人，为人也是知情知趣，在得势时懂得以退为进，而自己谋取更大的好处。
“哦？那就说说虚空遗址如何？我的好奇心还是蛮重的。”
左夜闻弦音而知雅意，他根本没有妄想自己能从海波图口中得到全部情报。对方在天人境乃是绝顶强者，不可能像傻子般被人唬弄。刚才狮子大开口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撅起更多利益。
海波图沉默许久，看来虚空遗址牵扯到不小的秘辛。
左夜也不催促，只是周围的血煞浓稠，幽深如墨，在他背后甚至演化出了几双猩红眼眸。
“看来不答应是不成了。”海波图嘴角苦涩一笑，左夜动也未动，只是召出几头血煞狂龙耀武扬威。这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谈判就是这样，对方占得上风的时候，你可以拒绝一次，却无法一而再的拒绝。“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说说也无妨。”
既然改变不了规则，那就大方接受。赦天邪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碍于统领颜面，最后还是被海波图的一个眼神逼退，躲在后方郁郁不语。
“想来你对此秘境也有一定了解。此方秘境名曰「龙门窟」，人族将其称之为上古战场，倒也不错。在久远的世代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轰烈的战争，诸天神魔皆有参战，圣者大能陨落如雨，遂造就了后来的龙门窟。”海波图不讲虚空遗址，先说起龙门窟的来历，左夜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方面情报他也着实欠缺，所以倒也不急。
本来海波图是想以赘言试探左夜，不料对方还听得津津有味，这不由令他心生疑窦：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魔界派来的，抑或是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虽然心中思绪翻涌，可嘴上海波图道出秘辛不断。
“由于有龙门窟的特殊法则作用，这里诞生的生灵便是那些陨落的修者遗骸所化。血肉孕生妖兽之类，识念衍生魔灵之属。经过千百万年的不断进化，龙门窟秘境便有了如此规模。”
讲道这里，换成左夜一脸玩味盯着海波图看个不停，似乎是在告诉他：闲话我也听完了，是不是该掏点干货了。
被一个后背用这样戏谑的眼光看着，饶是海波图定力非常也难免脸红几分。不过也只是刹那，接着海波图再次讲道：“讲这些也并非无用，要知道尘界人族将龙门窟划分九层，就是以妖兽的战力品阶作为考量，而换言之就是以古修士残留血气强弱作为依据。”
“即是说妖兽的战力品级越高，那孕生出它的血气便越是强大旺盛。”左夜眸光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
“不错，以我魔族的古老手札记载，龙门窟原是诸天当中一处中千世界，因神魔之战被打碎流落到尘界的一角，而秘境第二到第九层虽受到法则影响，但都不是真正的神魔战场。”
“绕来绕去，你不会是想说那虚空遗址其实就是当年神魔在龙门窟内开辟的战场？”左夜不耐的摆手，他虽然情报缺乏，但多余的闲扯还是能免则免。
“其实你这句话也不算错。”海波图语气一顿，这是要说出惊天秘闻的节奏，左夜不由向前微倾，满脸的好奇。海波图深深看了一眼，他实在有些猜不透这个少年，时而狡诈胜妖，时而顽劣不堪，刚才瞬息，他有心在刹那将其制服，可此念方兴起，他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煞气压制过来，心头泛起一丝苦涩，索性继续道：“我之前说第二层到第九层皆不是真正的神魔战场并非空谈，我族并非第一次降临尘界，对龙门窟也有相当了解，也都曾派人探查过，这才得出如此结论。”
“也就是说你们异度魔域还不曾探过秘境第一层？”左夜不由讶异，异度魔域的强悍自不用说，尘界需借助古老八族的力量才能破开空间一线，遣来诸多天人、丹涅修者降临第五层，而异度魔域早在在第三层打下了根基。强弱高下立判，更不提人族修士碰上异度魔族后的种种狼狈。如果海波图说他们异度魔族已经探遍了九层秘境，左夜都会信。
可海波图直截了当告诉他，连异度魔域都拿秘境第一层没得办法，那神秘的龙门窟第一层又到底有什么玄机存在。
“话里话外，似乎你的意思是虚空遗址和龙门窟第一层关系甚大。”听了半天，如果连这点都推测不出来，他就不用混了。
海波图面无表情讲道：“不错，我族曾费劲心机破解龙门窟的秘密，最后却止步第一层。并非是我们破不开秘境各层之间的结界，而是龙门窟第一层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
浩渺天地，诸天万界，茫茫宇宙之大，诸天生灵不过沧海一粟，哪怕证道混沌，面对虚穹无垠，亿万星辰之时，亦要感叹个体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左夜没想到此方秘境的第一层域居然是在虚空之中，难怪海波图说异度魔域倾尽全力也无法找到，若真游离在虚空之中，除非是证道帝境，而且还要对虚空道有相当精深的境界才可能在无垠虚空中锁定一方的存在。
而龙门窟的大道法则又极为特殊，哪怕就算异度魔域的帝境至尊前来，怕是也只有被抹杀的份，不要问左夜是怎么知道的。异度魔域之强大绝不缺帝境至尊，至少他们的魔皇就是超脱了天地境界的存在，如果此法可行，龙门窟早就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当你们听说第四层有虚空遗址出现后，就联想到隐藏在虚空之中的秘境第一层，也就是真正的神魔战场。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左夜撇嘴，这其中有很多漏洞和说不清的地方，如果海波图以这样的说法打发自己，会不会显得他太幼稚了。
不料海波图极为平静地摇了摇头道：“不牵强，因为虚空遗址的出现就是秘境第一层--龙门现世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