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阳帝
还记得楚王府的那颗仰星树，兄长左晨就喜欢带着自己爬到最高，夜幕繁星，两个人偷来父亲的藏酒，左夜浅尝了一口就倒在兄长怀里呼呼大睡，逗得左晨哈哈大笑。
机灵顽皮的小虚就好像那时的自己，而兄长如今……
楚王城一役之后，兄长和阿姊就失去了音讯，阿姊该是在溯流山修行，可兄长左晨去向不明，左夜失忆三年，想要重新建立对大夏情报网还需要些时间。
“大夏，夏皇——”
“嗯？”小虚觉察到左夜的异样，懵懂天真状地仰头看着左夜道：“小哥哥你怎么了？”
左夜闻言回神过来，对上小虚澄澈如洗的目光，左夜粲然一笑，手放在小虚的脑袋瓜上狠狠一抓。
瞧着小虚吃痛张牙舞爪的模样，左夜意味深沉说道：“小孩子，还是笨点好。”
小虚灵动的眼珠转个不停，最后冲着左夜嘿嘿傻笑起来。
左夜回以一笑，相比韩真的憨厚，小虚的这点滑头自然逃不过混世小魔的法眼。
“我没有恶意，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因为我遭遇异度魔族，中了诅咒，不得以在这片废墟里疗伤。”左夜惫懒悠闲，解释道，“至于避兽区的人族便是因为异度魔域驱动兽潮攻破了这里，不得以转去其它层域。”
左夜的说法可谓滴水不漏，毕竟避兽区被毁确实是‘异度魔族’所为。
韩真将信将疑，他脾性虽然憨直，但不蠢笨。左夜的说法无懈可击，可他孤身一人现身废墟着实令人不安。
“好了大师兄，你忘了出来之前师尊交代什么了吗？”
在韩真踌躇不前的时候，小虚咽下最后一口华灵果实，跑到韩真身边拉着他的手，踮着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个人说不定就是！”
韩真躯身一颤，想起他们临行前一晚师尊服他们两人的交托。
“此行魔狩试炼千难万险，你们切记要小心行事，勿争强好胜，勿沉迷贪婪，福泽几分，自有天定。小虚生性顽皮好动，真儿你当多多用心。我曾为你二人不过一卦，此行九宫无缺，龙首望北，你们到了龙门窟内往北而行，当有一场大机缘。”
年迈的元宗掌门道骨仙风，对弟子提点一番过后，便盯着那摇曳烛火怔怔出神，不再言语。两位弟子疑惑地看着师尊，他们的师尊可是少有露出这等神情。
韩真自幼跟随师尊，知道真正让师尊忧心的并非魔狩试炼，而是因为——
「阳帝」
“几日前，我元宗的镇宗圣宝--青冥九阳图忽而觉醒，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当时我受器灵召引，神魂出窍，知悉了龙门窟开启半年之后，此世阳帝将会觉醒，再创九阳神道，而我元宗之人当为神帝护道，这是冥宿命契约，万世不可违背。所以小虚，寻找神帝的重任就要落在你身上了，你的灵阳之体如果遇见神帝该是会产生微弱的联系。”
那晚，元宗掌门语重心长为他们讲述了本宗与阳帝宿世的因果羁绊。
百万年前，诸天万界有一大超然势力名叫阳神道教。宗门祖地坐落元阳宝界，占据千万方圆灵土圣地，掌执数十个天域世界，宗内不世强者林立，圣人立道，天尊掌法，更有诸多神皇护教，真可谓覆手倾天，镇压万域。
世人皆知阳神道教强盛，却不知造就神教登峰造极，屹立诸天万界之巅的背后存在就是阳帝。
这样的羁绊不知是从何世开启，只是每逢神帝出世，神教必在其孱弱之时护其证道，反之历代神帝最后皆会成为第一护教人。
后来阳神道教在无数岁月前分崩离析，如今的元宗不过一系末枝，可祖训不可废，哪怕现在的元宗孱弱无比，也当一始而终，才能不负祖师与神帝的宿世缔约。
也确实如师尊所算，他们进来之后，始终在北面活动，终在月前让小虚发现的那处洞天之秘，得到真传。
一场机缘，令两人受益匪浅，若待完全消化，韩真晋升真人有望，小虚也能以无缺之姿完美筑基。
可两人心念的却还是师尊的交代，在此之前，他们还不知道在无数岁月之前元宗有着如此逆天的来历，平时掌门不讲是不想以无谓的过眼浮华虚荣迷惑负累弟子。
如果不是阳帝出世，这等秘辛只会永远落尘在元宗仅存的几分古笈里。
眼见魔狩试炼时限不多，从洞天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商量过，暂时放弃试炼修行，潜心寻找觉醒阳帝。
现在小虚说左夜可能是阳帝，韩真又有了犹豫。非是信不过小师弟的感知，而是他亦能觉察到左夜体内浑然精纯的气息之力并非至阳之力，反而是幽沉如渊，广博如海，冷厉冰寒，冻结心魂。
如果说这样的人就是阳帝，实在说不过去。
韩真的憨直让他为人有些执拗，左夜的元息根本没有修炼阳系功法的可能，就是不知小虚是如何确定的。
似乎感受到了大师兄的忧虑，小虚接着附耳说道：“信我！”
所有的顾虑在这句话后尽散云烟，别看小虚年幼贪玩，可师尊和几位师叔都曾说过小师弟的修道天赋绝不逊色古老宗门世家的真传弟子。
而真正让韩真信服的还是小虚刹那闪露的眼神，自信、坚定、明亮。
左夜见他们师兄弟俩窃窃私语半天，也不着急催促，好整以暇望着云穹。
“那个小哥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小虚含着手指，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左夜嘴角玩味，笑着点头。
“你不是人族，对吗？”
小虚天生灵阳之体不禁对阳气有敏锐感知，对妖魔之气也十分敏感，左夜的敛气功夫虽好，但有些气息不是刻意收敛就能无可察觉的。
小虚一句话，让本来坦然放心的韩真再次紧张起来，目光灼灼盯住左夜，若是对方有什么不轨企图，他会第一时间将小师弟带走。
左夜也是一愣，却不是特别意外，旋即点头，又摇头，再点头。
这回不止韩真，就连小虚都有些弄不懂了。左夜也没有和他们解释，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可知这方圆百里之内有一种奇特生灵潜伏盯梢？”
“奇特生灵？”韩真这回是彻底糊涂了，他们一路单看见残破废墟，哪有什么奇特生灵，当下急忙四处寻找，左夜有意召出几只骷髅鬼出现，可当骷髅鬼摇摇晃晃拨开草裙走出来时，韩真和小虚确实被吓到了，不过是被自行分开两边的草丛吓到，而非见到了骷髅鬼。
“奇怪，这两人一个对识念极为敏感，一个又是阳系的特殊体质，没道理能发现我，却看不见骷髅鬼啊？”见他们神情不似做假，于是左夜只给他们看，“瞧，就在那，那里有三头妖兽枯骸所化的骷髅鬼。”
两人顺着左夜的指向望去，却见空无一物，当下不由看着左夜满是不解。
“嘿，邪了门了。连隆延他们都能看见，你俩为何看不见？”这个问题左夜没有答案，韩真两人也是说不清楚。一时间气氛有些死寂，小虚坐在韩真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华灵果递给他，韩真笑了，却没有接过去。
如今元宗不过是隐没在深山老林里的一个三流宗门，这样的灵果平日里见都见不到，虽然在秘境里面他们也吃了不少，但毕竟养成了习惯，作为大师兄有好东西自然要孝敬师长，关爱师弟。
小师弟见韩真不要，索性塞到他怀里，然后跑开。
本来还在沉思的左夜见到这一幕，不由想起醍醐酒醒的两位师兄，心中暖流涌动，于是把须弥戒里的灵果全数掏了出来，放在地上，招呼小虚和他师兄过来，说道：“相聚即是有缘，这些灵果咱们分了吃了，也别见外。”
韩真对左夜有几分警惕，本想着拒绝，结果小虚见到吃得，猛地来个饿虎扑食，连吃带拿的。韩真表情讪讪，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于是坐到小虚身边，随手拿起一枚青果吃起。
三人边吃边聊，不过都是小虚和左夜的对话。
左夜说起自己故乡在东神州，现在北古地历练，适逢其会，就来龙门窟碰碰运气。而小虚则是给他说起自己在宗门里的趣事，还着重介绍了自己的大师兄。
“哦，没想到韩兄的识念居然变异过，难怪乍一接触你就已经发现我了。”一阵熟络之后，韩真也没有开始的拘谨，听到左夜说起，神色间居然多了几分羞赧。
“当年山中采药误服了一株玄道灵芽，让我的识念力量增益不少，也发生了变异。”
这等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哪怕左夜有心夺取，那株玄道灵芽早已被自己服下多年，药性也都炼化干净了。
“玄道灵芽？嗯，确实有提升识念，改造识念的妙用，不过看来当初韩兄服食的灵芽年份不够，若是能找到一株十万年的玄道灵芽服用，只怕你的识念会衍生出第七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