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在囧途

方莺是晚赵天诚一天来到下海市的，她跟朋山贵水集团接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肖峰想物色个既熟悉东北新能源情况、又能独挡一面的人，来下海市当总经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方莺是肖峰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

当然，这只是肖峰的一厢情愿。

方莺的接触，始于藤田高和田中幸子，特别是田中幸子。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又各有所需，各有所求，自然很谈得拢。而田中幸子，精通谍战工作，对经济也较有研究，但她不熟悉中国官场的运作情况，想当然地把日本国内的那套，搬到了中国官场，以为方莺既然能当上地方政府的秘书长、又主持新能源谈判工作，必然是这方面的专家，于是立即把她推荐给了肖峰。

肖峰此次到八台河市行程紧凑，没多作打听，便根据田中幸子生前和方莺所谈，让方莺立即辞职，前往下海市为他的公司打开局面。

殊不料，方莺的官途完全不在于她的能力，而在于她的色相。换言之，方莺有交际能力不假，但经济方面的专业知识，除了知道花钱、知道买东西时讨价还价，其他基本等于零。

不怕领导傻，就怕领导没文化。没文化的方莺当上了秘书长高官，你不信？哈，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方莺5年前，就是一站台小姐。

5年前的方莺，才21岁，水嫩嫩地像朵花，她和老家两个姐妹结伴闯荡天涯，来到了下海市，成为浦冬新区陆家嘴某夜总会台柱子，打她主意的富商豪贾多了去了，但她真心看不起这些从她身上爬起就无情无义的家伙，她有野心，或者说也有某种基于权力的欲望。权力，或者于仕，或者于商。方莺打定主意，两者必取其一。因此，她在肮脏的皮肉生意中，一直坚守着信念，等着机会出现。

和方莺一起闯荡的两个姐妹，一个艺名叫艳女郎，本名叶莺，家境贫寒；另一个叫玉蝴蝶，家境不错，但贪图虚荣，以不劳而获为人生准则。

女人漂亮，机会也多。有天晚上，一个气度不凡、头发花白的老者终于爬上了她的肚皮，方莺平常比较关心新闻，她从电视上看到过这位来自黑龙省的老者，是在下海市的什么领导陪同下来考察，于是使出了平生练就的所有滚床单本事。

夜总会的台柱子，变成了某幢别墅的金丝雀，但方莺根本不满足于此。

不久后，金丝雀飞向了仕途，她的档案全部被重造、漂白，成为省城某机关下属事业单位一名光荣而负有神圣职责的团委书记。官拜副科级。再后来，下派锻炼，最后被任命为县级城市八台河市团委书记，提拨为正科级。再后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反正八台河日报的提拔公示，有档案可查。

去年，省城那棵大树轰然倒地，方莺也知道树倒猢狲散这句古话。尽管她在八台河市官场辛勤耕耘，神马什么记什么长的，无一不成为她床上的炮友，但是毕竟她不学无术，靠的只有一门炮架子。

仕途，肯定上不去了。商途呢？忧心如焚之时，田中幸子来了。

而这么多机密，肖峰又怎么能尽知呢？虽然在和方莺短短几次的接触中，他隐约感到很多事两人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加上方莺充分利用了她炮架子的优势，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方莺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当神龙集团谈判代表赵天诚，与她在路上不期而遇，并且明显感受到赵天诚色胆有些偏大之后，她决定利用好这块跳板，最好直接跳到亚洲首富的床上去。

目的地到了。

迎接她的是公司里一名女大学生，带着行李跳上公司专车，方莺直奔公司所在地。

肖峰新设立的这家公司，叫下海市泉晟贸易公司，取“全胜”之意。两大主要任务，一是和国外企业洽谈转基因玉米收购事宜，然后由泉晟贸易公司统一分配，运往全国二十八个城市。由于国外企业大多集中于下海市，因此在这儿设立公司开展业务是最佳选择，前往美国等地考察、谈判也方便。

二是进行证券投资，利用从股市上赚来的钱，补充流动资金的不足。

泉晟公司，员工仅不足十人，副经理由肖峰在京城的总公司下派，它位于下海市徐汇区田林新村。

望着沿街熟悉的风景，事隔多年，恍若隔世，那个曾经被无数男人压在身下的弱女子，摇身一变从秘书长变为了总经理，世事沧桑啊，色相无边啊。

副总经理外出有事，总经理室早已打扫干净，肖峰给的待遇不错，除了一百万元年薪，还有充足的业务费用，更配备了一辆专车。

办公桌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和玉米、和生物质能源相关的文件叠罗如山，方莺随手翻了几份，有的看得懂，更多的看不懂。肖峰对于工作效率的要求很多，多年在美国的投资生涯、在索里斯手下接受的特殊培训，使他养成了速战速决的工作作风。他的工作节奏，基本上是一环紧扣一环，所以要求他的下属也环环紧扣。

他交给方莺的第一件任务，是今天晚上和墨西哥一家转基因公司驻下海办事处的代表，洽淡关于玉米收购价格的事宜。

时间还早，方莺需要熟悉一下工作。

这场谈判，方莺并不害怕，因为只是涉及到了价格的事。肖峰给了她底线，只要不低于底线价格，都可以成交，当然，价格压得越低，就越容易使肖峰肯定她的能力。但除了价格，还要涉及国际贸易的事务，神马汇率、神马国际期货价格、神马离岸价到岸价，方莺全是一头雾水。早5年，她可以清楚地给你算出包夜什么价格、打一炮就撤什么价格、卖艺不卖身又是什么价格，但现在不同了，总经理么，不能让人看出外行。

她打算，在员工中物色个国际贸易专业毕业的。屁股刚抬起，副经理进来来。好家伙，身材魁梧、五官分明、打着个光头，凭经验就知道是个色友。不禁心里窃喜，不怕男人横，就怕男人是柳下惠。

“方总好，有事未及远迎，还请多包涵。”光头很有礼貌。

方莺赶紧握手，是紧紧一握不是淡淡一握，这一握很有讲究，她是御男高手，岂有不精通此道之理。

“客气客气，肖董事长在八台河市时，就跟我大力推荐过你。今后还请多多配合，一起把工作做好，不辜负董事长的期望。”方莺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年，这套话说得滴水不漏，把副经理听得敬佩不已，突然，方莺想到，副经理叫什么来着？肖峰说过这名字，好像挺难记的样子，有点忘了。

她打了个哈哈：“呵呵，不好意思，肖董事长给了我你的名字，来之前急着处理政府事务了，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姓刁，叫刁斯槐，名字确实难记了些，不过是爹娘所取，没办法啊。”刁副总经理不失时机地开了个玩笑，和方总搞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

“哦，对对，刁副，刁副经理。听肖董事长说，你是著名的川渝大学毕业的？”

刁副总经理自豪地笑笑：“是川渝大学财经学院毕业的。”

见了鬼了，刁斯槐不是体育学院毕业的吗？哦对，他老子是川渝大学副校长兼财经学院院长，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搞个假履历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