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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褪凡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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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川讲到这里,对陆曼曼说道:“曼曼你那时虽然还很小,但随后的几年时间,都住在凯瑟琳·阿丹教授的庄园里,应该多少会有些印象。”

陆曼曼仔细想了想,点头道:“那个庄园我有印象,但从没见过凯瑟琳·阿丹教授本人,甚至都没人说起过她的名字。庄园里只有日常打扫的人和厨师,爷爷每周也只是回去一两次,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庄园里一个人看书。”

孙川道:“那个庄园是凯瑟琳·阿丹教授的外祖父留给她的,她从美国回到法国后,几乎就没到庄园里去过,所以你对她没印象倒也不奇怪。”

孙川侧过头来,对空念大师和顾寻道:“事情发展到这里,洞箫与箫箍所带来的影响都在逐渐扩大。尽管当时凯瑟琳·阿丹教授和陆老,对于与研究相关的信息都处理得比较低调。但各主要国家的科技情报机构,对这类信息本就异常敏感。所以很快,有资格知道相关消息的研究机构就都知道了。”

“其他国家的研究机构,即便知道得再详细,也只能等凯瑟琳·阿丹教授和陆老这边的研究有了阶段性成果,才好派人刺探或洽谈。但我国不一样,很快就有人从八十年代购回的这支洞箫,和详细的档案记录中分析推导出,那个箫箍和这支洞箫本为一体。”

“现在那个远在欧洲的箫箍有了如此惊人的变化,那么国内研究机构自然在有关领导的指示下开始通力合作,把原先仅针对洞箫自身材质和萧身铭文的研究,扩展到与洞箫相关的所有线索都要一一查明,深入分析。”

“不知空念大师是否还记得,二零零三年五月,有个叫窦明泉的老者,前往峨眉,请您辨认一块拓片上的文字?”

空念大师闻言,微微一笑,应道:“怎么会不记得,我这辈子,与洞箫上的铭文相同的文字,一共只见过三次。第三次是三年多前顾小施主持箫而来;而第二次,就是零三年时,这位窦明泉窦施主拿来的那张拓片。”

孙川笑道:“这位窦明泉教授,算得上是我的前任,两年前,我正是从他手中,接过了主持箫身铭文研究的任务。翻看他的工作报告,是件很有趣的事儿。他在当年从峨眉山回去后,撰写的工作报告中,非常肯定的认为空念大师您,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用他在工作报告中的原话说:‘这个空念老和尚,是个典型的光头老神棍!’”

空念老和尚闻言一笑,道:“看来这位窦施主当年,对老僧的怨气着实不小哇!”

孙川接道:“是啊,在二零零三年去峨眉山拜访大师之前,窦明泉已经接手研究这支洞箫上的铭文近十年了。任何一个接触过古文字研究的人都清楚,搞古文字研究其实与破解密码极其类似。无论多么奇难险怪都不要紧,最怕的就是缺少足够数量的文字样本可供分析。”

“而这支洞箫上的铭文恰恰就是如此,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购回国内开始。几十年的研究分析、资料搜集,除了箫身铭文这孤零零的两行十六个字,寻遍天下,再也找不到哪怕半个同类的文字样本。”

“这种情况,对于任何一个搞古文字研究的人来说,都是毫无疑问的绝境。尤其是从一九九九年初,得知凯瑟琳·阿丹教授和陆老的研究方向后,上面明确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大可能加快对这支洞箫的相关研究!’”

“窦明泉主持的铭文研究长年毫无寸进,上面给的压力愈来愈大,他当然要想办法另辟蹊径。二零零三年二月,在一个会议上,从同行口中得知了空念大师您,在甲骨文研究领域具有超卓水平后,他就决定前往峨眉山探访。”

“他在后来的工作报告中,详细记录了和您见面的过程,用以佐证他对您的怀疑。根据他的记录,他在跟您见面之前,是准备了多套文字拓片的。从最全的两行十六个铭文拓片,到每个单字的、两字一组的、三字一组的、一句一组的都有。他本意是循序渐进,从少到多试探,以确认您是否真能对箫身铭文有所认知。”

“没想到他刚拿出第一张两个字的拓片,您就几乎毫不迟疑,很肯定地说,这两个字是‘炼气’。这让当时的窦明泉立刻疑心大起,因为依照常理,除非您以前对这种文字,有过相当深入的了解,否则不可能出现如此情况。”

“而在窦明泉看来,数个研究机构,依托国家的力量,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搜集到哪怕半个相同类别的文字样本;您只不过是个闲居深山的普通僧人,那么您以前就对这种文字有深入了解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所以窦明泉当时便倾向于认为,您是个大言不惭、信口开河的沽名钓誉之徒。”

“接下来的过程,据窦明泉描述,是你们二人相互套话的过程。他想套出您以前在何处见过同类文字;您想套出他手中的拓片从何处拓来。结果就是谁也没能得逞,那次见面最终不欢而散。”

“在窦明泉看来,他之所以不能明确回答您的问题,那是因为必须遵守保密纪律;而您之所以不能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则毫无理由。最大的可能就是您以前根本没见过同类文字,为了不使先前假充博学的谎言露底,才不得已顾左右而言他。由此,窦明泉认定您是个文化骗子,他受同行误导,白跑了一趟峨眉山。”

空念老和尚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瞧着孙川道:“孙施主把这段往事叙述得如此详尽,恐怕心中也有相同的疑虑吧?”

孙川笑道:“大师见谅,的确关于没有足够文字样本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尽管尚有不解之处,但我依然选择相信大师。毕竟您这些年来对甲骨文、红岩天书、岣嵝碑、夜郎天书、仙居蝌蚪文等的研究成果,业内有口皆碑,水平远超同济。且始终僻居峨眉山寺,从无以学识博取名利之举。”

“窦明泉当年之所以在工作报告中把您描述成骗子,更大的因素是源自他的狭隘,他从内心深处就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掌握的人力、物力资源远不如他的条件下,取得他无法达到的成就。换句话说,他潜意识里就不允许他承认,有人在学术上能比他更优秀。”

“但他那次峨眉山之行,并不像他自己认为的,是白跑了一趟。尽管他在工作报告中认定您是骗子,可上面的命令是要求研究分析一切与这支洞箫相关的线索。所以对您的背景进行的相关调查,还是按要求启动了。”

“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除了您方才讲述的与‘莲师笔记’相关的事件,因时间太早,没能查到外;其他的事件,比如白猿祖师的青铜铭盘、您云游时接触的人与事、您在各种古文字研究方面取得的成果等等。这些情况都被调查人员写成报告,汇集起来。”

“当这些报告形成的脉络逐渐清晰时,已经有人意识到,当年窦明泉所做的判断,恐怕是极其错误的。甚至连窦明泉自己都动摇了。”

“但当一个人面对自己的错误时,通常会有两种不同的选择:一种是坦然承认,尽力改正;另一种则是竭力遮掩,有时甚至不惜为此犯下更大的错误。”

“往往掌握着某些权力的人,更乐于做出后一种选择,因为后一种选择成本更低,且权力能使被揭穿的几率变得比较小。”

“窦明泉就采取了后一种选择,尽管他无权停止对您的调查,但在淡化调查影响、雪藏调查报告方面做得很不错。”

“他的选择性遗忘,对您来说是件好事,起码不会再有人拿着拓片来烦您。但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后果,就是关于箫身铭文的研究,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空念老和尚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位窦施主当年的来访,可是让老僧牵肠挂肚了好些年,不想背后竟是这般曲折。易经有言:‘吉凶悔吝,生乎动。’是说人的行动,大概会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得到比较好的结果;而得到比较差、或是很糟糕结果的几率却有四分之三。”

“双方合作其实也是如此,只有双方都坦诚相待、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期待那四分之一几率的好结果;无论是哪一方不坦诚,或是双方都各逞机心,那就只能等着剩下四分之三几率的糟糕结果找上门来了。老僧和那位窦明泉施主,当年的例子便是如此。”

“但想要两好合一好,总要有一方甘冒风险,先行输诚。所以陆老施主此番前来,能在双方见面之先,便决定对老僧和顾小施主开诚布公,老僧心中极为感佩!”

空念老和尚说到这里,白眉一振,抬眼向陆明轩脸上望去。一双沧桑浑浊的老眼,瞬间竟给人精光四射之感。

俗话说得好,人老成精。人上了年纪,遇事必然思虑良多,这是人生的普遍规律,与是不是和尚关系不大。陆明轩心知空念老和尚仍有疑虑,说那些话不过是借题发挥,依旧是在试探、观察自己的反应。

面对如此大事,再三确认合作者的诚意,实乃人之常情。好在此事之前早有定案,此刻心中坦荡,便无需回避对方的试探。

陆明轩当下顺着空念老和尚的话音儿,淡淡道:“大师不必太过客气,在我们几人正式接手之前,对大师和顾小兄弟的背景调查,早已进行过多时了。大师一生的为人行事,就摆在那里;顾小兄弟更是背景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只要不是抱着高高在上的心态,对二位开诚布公,平等相待,并不是个很令人为难的选择。”

“诚如大师所言,大事当前,彼此坦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是我们双方都能得到好结果的最有力保障。”

空念老和尚对陆明轩的话似乎根本不在意,目光紧盯住陆明轩的眉宇间盘桓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将双眼眯起。仿佛陆明轩的神情变化,远比他的话更能令人安心。

空念老和尚略作沉吟,转头对孙川道:“既然是说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便应有来有往。那老僧就先解答了孙施主的疑问,然后孙施主再接着往下说,可好?”

孙川闻言哈哈一笑,道:“那敢情好,自从我接手主持箫身铭文的研究以来,这个疑问都快成我的心魔了。大师您能把实情相告,那对我来说,您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空念老和尚笑道:“孙施主俗家之身,自可玩笑无妨。老僧身在空门,却不敢僭越菩萨的名号。”

“其实事情明摆着,孙施主和当年的窦施主都是行内专家,你们二人的判断自然没错。古文字研究,没有足够量的文字样本,就是神仙也没辙,更何况老僧还不是神仙。”

“那麽老僧能一眼认出箫身铭文,自然是因为老僧以前确曾见过同类文字,而且为数还相当不少。”

“老僧适才说过,同类文字见过三次。第三次便是沈小施主持洞箫而来的那次;第二次是当初窦明泉施主出示的拓片;而第一次见到这类文字,还是托了当年的大坪寺山门之福。”

“大坪寺未毁之前,向称峨眉藏书第一,且并非只藏佛经。单算数量虽说比不上现在的图书馆,但自顺治年间松月法师建寺以来,历代僧众皆有爱书之癖,几百年的收藏,除开佛经而外,医卜星象、士农工商之类的杂书也不在少数,且有许多善本、珍本、孤本。”

“大概也是受了寺中风气的潜移默化,老僧少年时便爱书成痴、无书不欢。怀清恩师对我甚是娇宠,索性便派了我驻守打理藏经阁的差事。”

“阁中的书籍,每一本我都亲手整理过。这点研究古文字的爱好,就是那会儿种下的,起因便是本满篇怪字,我一个都认不出的杂书。”

“当然,少年时候没有仔细研究分析的耐心,问遍了其他人,都不识得,我也就丢开了手。记得后来还是找到了‘莲师笔记’的那一年,有天晒书时,我又翻到了那本怪字杂书,便勾起了兴趣。”

“那会儿我已近而立之年,对古文字多少有了点认识,也自己琢磨出了一些研究分析的小窍门,便兴致勃勃地想拿这本怪字杂书练练手。”

“没想到这一头栽进去,就是十几年。最难的当然就是没有旁证可供参考,好在全书总计十二万八千七百余字,文字样本的数量算是充足有余。就这么一边摸索、一边琢磨,断断续续的直到四十五岁那年,我才确认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怪字。”

空念老和尚讲到这儿,眯起眼睛瞧着孙川道:“孙施主方才说到,你们搜集的资料显示,确定进入过那场‘希壤宿梦’的,除了春风先生顾江南之外,至少还有六位古人。其中便有那位号称‘万古丹中王’的,东汉魏伯阳真人。

魏伯阳真人所著的那本《参同契》,号称‘丹经鼻祖’。后人注解者极多,大都认为此书所以起名为《参同契》,为参同‘大易’、‘黄老’、‘炉火’三家理法而会归于一,‘妙契大道’,故而得名。”

孙川闻言瞪大了树脂镜片后的小眼睛,情不自禁插口道:“难道那本怪字杂书便是……?”

空念老和尚点头确认道:“老僧详细比对过,《参同契》上、中、下三篇,加上后附的一首《鼎器歌》,共计六千余字,皆脱胎于那本怪字杂书。”

“事实上那本怪字杂书,便是魏伯阳真人自那场‘希壤宿梦’中醒来后,将梦中修炼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分条记录下来的一本杂记。其所用的文字,与这支洞箫上的铭文同属一脉,按孙施主你的说法,当是前劫之人,当时所使用的文字。”

“无论是‘莲师笔记’,还是越王所铸的青铜铭盘,都提到过。梦中所习神通,醒来后无法用于现世。莲花生大士是以其理,驱动原本的密宗术法;白猿祖师司徒玄空是循其理,创立了中华武术;而魏伯阳真人是将修炼之法简化后,参合道家理念,著成了《参同契》一文。”

“事实上魏伯阳真人亲笔所录的那本杂记,其间的种种变怪神奇,远超《参同契》千百倍不止。尽管有‘莲师笔记’、越王所铸青铜铭盘等等为佐证,可这么多年来,老僧依旧对其记述心存怀疑。因为那实在是完全超越了常理,真要按那本杂记所记,普通人修炼到最后,力可移山倒海、术能改天换地,实与神明无异。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为谎言。”

空念老和尚说到这里,侧首向那个蓝色带旋柄的小盒子看去,皱纹堆叠的老脸上,神情极为复杂。口中接着道:“直到今夜,老僧自己亲身感受,方知前人果不欺我。那场‘希壤宿梦’若当真如同莲花生大士所说,是前劫之人留给后劫之人的讯息。那前劫的世间万象,只怕与咱们所熟悉的人世间,会有太多的不同之处,甚至有可能是天差地远。”

篝火旁的几人听了空念老和尚的话,反应各有不同。陆明轩与周远山二人缓缓点头,显然是对空念老和尚的判断大体认同。

陆曼曼与顾寻二人则面面相觑,顾寻虽与空念老和尚相处日久,但也是头一次听他说起,如何认识这些古怪文字的经过。陆、顾二人毕竟年轻,神仙道术之流的传说当然听得多了,传统文化嘛,可谁也不会把传说当真事儿。但空念老和尚方才那差点撼天动地的表现,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现在他以亲身感受者的身份,说甚么神仙啦、修炼啦之类的确有其事。两个年轻人都觉得脑子里全乱套了,智商在此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二人在彼此眼中能看到的尽是混乱与迷茫。

只有孙川根本不在意空念老和尚的结论,猛然站起身来,盯着空念老和尚颤声问道:“大师,那本魏伯阳真人的杂记……,它……,它现在……?”

空念老和尚瞧着孙川紧张万分的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孙川双目一闭,脸上立时满是痛心疾首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就多余有此一问!连大坪寺都没了,还能奢望一本书能逃过劫难?真他娘的痴心妄想!”他情切之下爆了粗口似乎仍旧不够解恨,紧接着抬起右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抽了一巴掌。

众人倒是都能理解孙川此时的心情,但绝没想到他的举动会如此激烈。按说此时孙川的样子其实颇为滑稽,可没人能笑出声来。

陆曼曼今年只有十九岁,又大部分时间呆在海外,本来对那个特殊的年代,她没甚么特别的感受。就连适才空念老和尚讲述他在那场浩劫中的遭遇时。陆曼曼也只是觉得,老和尚的遭遇很可怜,值得同情而已。但眼前孙川这看似滑稽的自虐行径,不知为甚么,竟让她瞬间就感受到了孙川心底的那股浓浓哀伤。以往不经意间读过的那些有关那场浩劫的种种文字,突然就在她的脑海中生动了起来,让她莫名的就对那个年代的许多人和事,产生了某种深深的厌恶。

陆曼曼不喜欢自己的心绪因为不相干的事变糟糕。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不要紧,女人总是感性的,只要别多想,就不会跟着生气了!”然后她忽然记起,自己早先曾经问到顾寻,箫身上那两行铭文究竟是甚么意思?结果后面听到的奇异往事一件接一件,弄得到现在也没来得及搞清那两行铭文的意思。此时岂不是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来请教空念大师,应该能把孙川的心思,从那本甚么杂记上引开。

她正要张嘴询问,没想到空念老和尚却先她一步开口,对孙川道:“孙施主的痛惜之情,老僧感同身受。魏伯阳真人的原本杂记,当然是难逃厄运,被他们连着藏经阁一把火都给烧光了。但要是只说到那本杂记的内容嘛,倒是大部分还在。”

空念老和尚的话,便如同姜太公用来钓鱼的直钩。孙川闻听立刻转过脸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巴巴地瞧住空念老和尚,静待下文。

空念老和尚笑道:“老僧毕竟在那本杂记上,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年的功夫。倒背如流不敢说,可把绝大多数文字都记在心里,还是勉强可以的。从藏经阁被烧那天起,我怕时日久了,记忆模糊,便想着把那些文字都默写下来。

可惜那时我们是被押到牛心寺集中改造,一天到晚只有趁着上厕所偶尔没人的功夫,才能零零碎碎的记录下几条。而且红小将们每天还会搜身,所以记下来的文字,也只能东一团、西一团的藏在不同地方。结果多年以后把这些记录再收集起来时,发现只剩下九万多字了。其余的文字,老僧回忆了许久,却说甚么也回忆不起来啦!”

空念老和尚说到这里,回右手从僧袍左袖口内抽出本书来,递到孙川面前。

孙川有些意外,顺手接过,未及多想,便先看到封面上明显与箫身铭文同类的三个大字。他不由自主抬眼向空念老和尚看去,空念老和尚道:“这本杂记名为《褪凡录》。按照魏伯阳真人的记载,他所经历梦中世界的修行,形象说来,是如同蟒蛇蜕皮一般,将凡人身上沾染的凡尘一层一层地褪却。每褪却一层凡尘,修行者便可强大一分,直到凡尘褪尽,修行者便可返璞归真,达到仙神境界。

整个修行过程,便是褪却凡尘,归返真人的过程。这倒是与我佛释迦牟尼之言:‘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本性,只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名称虽各异而实质所指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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