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灵药宝鉴
回到山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自己药园的门上，罗拔发现了两张纸笺，正贴在门杆上。罗拔揭起来一看，分别是邓长老和岑寿留下来的。显然是早上来拜访自己，却发现没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留言。
看了一下，大致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好好照顾他们的灵药，岑寿的便条上还提到他带了一只正宗的烤山鸡来慰问自己，就放在门口处。罗拔往地上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用油纸扎起来的包裹，拆开来一看，是只油汪汪，香气四溢的山鸡。
罗拔咂咂嘴，心道这家伙还是蛮有良心的嘛！当即欣然接受，扯下一只腿来就叼在嘴里。
回到小木屋休息了一阵，将这只山鸡解决，罗拔记起了那枚金阁坊的徽章，他从百宝囊中取出徽章，放在手心掂量了几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了，听那个老板说是最好做个木箱子，再将这徽章放进去，那样信鹰便会自己把报纸塞进木箱子里。
可是药园周围，连带着上空都有禁制，若是放在里面，怕是收不到报纸，罗拔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徽章放在门口。他从以前攒下的废弃物里弄出几块木板，拼凑了起来，做出一个小箱子来，然后做了个枝干，插在自己门口的边上。看着这小小的报箱，罗拔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悉心照料了一下药园里的灵药，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山精阿良送来了晚饭，只是罗拔刚吃了一整只山鸡，也没什么胃口，草草扒了几口饭，就算吃过了。
夜里，他盘膝坐于小木屋顶上，一口吞入五颗培元丹，下肚之后立刻化为热流散开，如同湍急的水流滚过全身经脉。深吸一口气，保持灵台清明，心神守一，徐徐运起《太华心诀》疏导体内澎湃汹涌的灵力。一个周天，两个周天，原本激涌的水流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缓缓静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化为自身的灵力，汇聚于丹田中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
这个漩涡是炼气修士的灵力根基所在，随着修为不断增长，这个漩涡便会一点一点扩大，直到筑基，便会凝结成一枚灵力晶核。此刻，罗拔的丹田之中，无数灵力光点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璀璨，在这片迷人的星辰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漩涡，正在缓慢地旋转着，洒出一片片明亮的银辉。
随着培元丹的药效不断地被自身给吸收，越来越多的银光钻入漩涡之中。漩涡急速地旋转了起来。如是半响，正在旋转的漩涡忽然向外扩展了开来，复又收缩，仿佛在呼吸一般，这般状况持续了约莫半刻，漩涡猛然炸了开来，像是一盘星沙在夜空中洒开。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灵力漩涡便扩大了两倍不止。
罗拔只感到全身一震，一股莫名的颤栗贯穿全身，神识探入丹田一看，脸上立时浮起一丝喜色。
终于进阶了！此刻，他已是炼气三阶的修士，赶上了那些普通弟子的脚步。
兴奋难耐之下，罗拔轻轻一挥手，一蓬火焰自掌心生起，在微寒的夜空中，显得有些清冷。他心中一动，火焰就跳起舞来，变幻出一个又一个的形状，先是散开来，化为一个个微型的火球，在掌心旋转着，再是一把把小小的飞刀，然后又汇聚成一条活灵活现的炎蛇。
他再次催动灵力，又是一条细小的炎蛇从指间生出，不断围绕着手掌游弋。罗拔感觉还有余力，又变了一条出来，一直到五条，这才感到神识一阵虚弱，无以为继。
他掌心一翻，所有的炎蛇忽然间化为虚无。
他轻吁了一口气，微微仰首，目光深深地投往天上澄明的星空。心中暗暗琢磨，方才这一番水准已是远超了之前的水平，看来进阶带来的效果是相当的可观，这样一来，对于自己丹术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帮助。
收拾了一下心情，罗拔取出在坊市里购买的两件法器，一面圆形的银色小盾和五把耀着金芒的飞刀。银色小盾唤为银光盾，是最为常见的防御性法器之一，这件用材考究，制作精良，明显有着上品的质量，而那五枚飞刀则都是中品的法器。
罗拔选择飞刀法器也是看中了这种法器的隐蔽性，实属偷袭阴人的绝佳选择。他将这两样法器祭炼完毕，御使了一番，等到熟练掌握了用法，这才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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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不断传来的滴水声，犹如一个阴冷无尽的梦靥，正在纠缠着他。
朦朦胧胧间，罗拔又听到了那个半是吟唱，半是倾述的奇怪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耳边呢喃着，又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声音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沧桑感，就像是穿梭了无数的时空，来到了现在。
到底是谁？是谁在说话？又是在说些什么？罗拔迷蒙地想着，可是那些弥漫在梦境里的雾气犹如千万重的枷锁一般加之于身，使他喘不过气来。
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没有听清。
下一个瞬间，他又看到了那双巨大的黄金瞳，仿佛两颗烈阳正在夜空中燃烧……
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将罗拔从噩梦中唤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上阴沉的天空，愣愣回想着刚才那个梦，却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模糊糊，只记得那个不断萦绕在耳边似乎要将自己催眠的奇怪呢喃，以及那双巨大的黄金瞳。
诶！又是这该死的梦！罗拔皱起眉头，觉得有些晦气，好好的梦不做，偏是做这种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鬼梦，真不知道这梦是搞什么名堂！
早已习惯的罗拔只是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梦。天边兀自蒙蒙亮，罗拔又埋头睡了一会，接着被钟声给吵醒。
起床之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罗拔给药田中的灵草浇了浇灵水。门铃准时响起，罗拔打开禁制，取了早饭，顺带着扫了一眼昨天才架起来的报箱，发现里面已经塞了一份报纸，于是取出来，回到了小木屋。
一口塞进一个鲜汁肉包，罗拔坐在门前的木凳上，展开了报纸。
今日的首页头条是“两门派弟子斗殴，很黄很暴力！”，罗拔一看到这大大的标题，差点没把嘴里的包子给喷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情况，怎么都上头条了！很黄很暴力？不是昨天我说的么？
罗拔一眼就注意到了文章旁边的照片，上面是一个长发披肩，面色阴柔的俊美男子，其身后是一片混乱的斗殴场面。
“其实，我只是来打酱油的！纯路过！”
“哦！我觉得嘛！很黄很暴力啊！”
“对的！实在是太没有素质，太没有公德心了，一不小心打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啊？！”
长发男子嘴巴一张一张，不停地在重复着这三句话。
罗拔无力扶额，心道，真是太丢脸了，还好不是自己的本来面貌，不然可真要没脸见人了！
罗拔读了一遍文章，里面提到了这两帮人的身份，一方是西岐剑门，另一方则是东临剑门。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罗拔昨天就认了出来，可最令罗拔惊讶的是，这两方人马的带头人竟然都是各自的少门主，文章上还分别配了俩人的照片，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风流俊逸的年轻公子，只见照片中，这个潇洒飘逸的年轻公子却在粗鲁地大叫：“兄弟们，用力搞，搞死这群西岐狗！”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而另外一张照片上，是个肩宽背厚的粗壮青年，正在气急败坏地大吼着：“啊呸！你们这群东临猪！吃屎的猪！”
罗拔默然，心中却在想着，唔！这篇报道应该很多人都看到了吧！那就是说，几乎大陈国所有的修士都会知道这么一件丢人的事了！那这两个家伙现在应该很悲惨吧？兴许已经被他们老子给拿去浸猪笼了！唔！其实这也是有可能的嘛！毕竟虽是亲儿子，但却是真正“坑爹”的儿子。
文章下面援引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提供的消息，声称两位少门主此次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而此中的具体情况异常复杂，极有可能是该位神秘女子脚踏两条船，结果事情败露，引起了两位少门主之间的斗争。结果在无法调解之下，便生出了聚众斗殴，谁输了谁便退出这场爱情争夺的主意，于是便有了昨天这一幕闹剧。
罗拔仰天长叹，这两个家伙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吊起来日日夜夜地蹂躏了吧！
文章最后还提到，在昨天的临时采访中，那位一脸淡定的初九哥语出惊人，一夜爆红，其台词“我是来打酱油的”有望成为修真界最新的流行语录，人送称号“酱油哥”。
罗拔又看了看文章上方的那张照片，里面的长发男子还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那三句话，一遍又一遍，就像是一个搞笑的木偶一般。他无奈摇摇头，心里只觉得好笑。
独自乐了半天，就听门铃响动。罗拔有些奇怪，这时候会有谁来拜访？难道是邓长老？还是那红毛？
罗拔想着，放下看了一半的金阁日报，打开了禁制，却见瘦小憨头的洛展正立在门口。
“哎！昨天我来找你，你怎么不在啊？”一见面，洛展就问。
“哦！昨天啊！是去卖灵草了呀，最近收了几株鲛人草！”罗拔应道，奇怪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啊！本来是朱管事让我来通知你的，说是今天有个灵药谷的大师来我们这儿，还有个讲座，要我们都去听一听。”
“好！那等我一下！”
罗拔换了一身衣服，便和洛展一起到了灵药堂。此刻，灵药童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堂内嘈嘈杂杂，如同闹市一般。罗拔走过的时候，还听到了有人在讨论昨天的斗殴事件，什么打酱油，很黄很暴力都冒了出来。罗拔正心中暗笑，一抬头却见阴沉着脸的胡安正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
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罗拔先是神色一凝，复又放松下来，恢复淡然自若的神态从对方的眼前走过。
“哼！”胡安冷哼一声，在罗拔走过的时候倾过身来，压低着声音森然道，“别以为有其他峰的师兄撑腰就了不起了，记住，这里是青竹峰，总有一天会是萧师兄的天下，到时候我会让你好看的！”
罗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接着若无其事地加快步伐。对于胡安这种只能做做狗腿子的人物，罗拔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尽管对方这么憎恨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但自己对他真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恨？谈不上，罗拔一直坚信，若是只因为别人恨自己，便要强迫自己同样去恨对方，那人生该多无趣啊！那不是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对方的水准了吗？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纠缠不休的苍蝇，无视绝对是最好的法宝。
“这小子又干嘛了？又来欺负你了？”等找了个座位坐下，洛展紧张地低声问罗拔。
“没事，就前天这小子叫了高邑那群王八蛋来堵我了！”
“妈的！这混蛋！”洛展猛一拍桌子，怒喝一声。当即就要起身去找胡安寻理。
罗拔急忙拉住他，“真没事，后来倒是那群家伙被烈阳峰的师兄给教训了一顿，也算是他们倒霉了！”罗拔就将当日之事大概地讲了一遍，也将邓长老和岑寿和自己的关系讲了，洛展由衷笑了笑，高兴地猛一拍罗拔的肩膀，喜形于色道：“这群混蛋倒霉真是活该，谁叫他们老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嘿！说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前途，将灵药学好了也是一门技艺啊！没想到你能搭上长老级的人物，那以后该是顺利多了！”
“那是烈阳峰的长老，又不是我们峰的，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嘿！这还不是一样嘛！反正都是上面的大人物，以后成了正式弟子，要是炼丹学不成，还可以跑去烈阳峰当个管事什么的。”
“这么没前途的事情你会考虑吗？”
“切！哪里没前途了，这叫未雨绸缪，万一学不好炼丹，那留在青竹峰也就这个样，还得被那些混蛋给欺负，你说有了那些家伙，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正谈得兴起，却见朱管事领着一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进来。灵药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罗拔往那老人看去，却见其约莫七十来岁的模样，身材瘦削，一身毫不显眼的灰色衣衫，面容古挫，略显黝黑，如同一个寻常的老农一般，但是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神却是显得非同一般。想来此人便是所谓的灵药谷的大师了。他的年龄有些出乎罗拔的意料，本以为还会是个比较年轻的。
朱管事请了大师入座，再介绍了一番，原来这位大师名为裴波，乃是灵药谷五位顶级灵药大师之一。
裴波大师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朗声道：“此番应朱管事盛情相邀，前来太华青竹峰拜访，实在是老朽的荣幸。说实在的，看到你们这些少年朝气蓬勃的脸庞，老朽倍感唏嘘，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会，那时候我也跟你们一样，一脸的稚气，顽劣得很，对于灵药一道也是懵懵懂懂，只是后来开了窍，才能勉强在灵药一途上有所建树。我想呐！以后这灵药界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所以趁此机会也想提点一二。”
“也许有人会认为灵药师是个很没有前途的职业，本身没什么实力，地位又低，但是我想说的是，每一行每一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做好了都是有前途的，每一个行业的大师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给尊敬的。当然，对于你们这些灵药童子来说，以后要学习炼丹，很少可能成为专职的灵药师，但是学好了灵药知识，对于你们以后的炼丹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就拿你们的崔长老来说，既是个正式丹师，又是灵药大师，太华宗唯一的灵药大师，地位是唯一的，无可替代。”
开场的一番话过后，裴大师便讲授起自己多年来对于灵药一道的经验与心得来，更是介绍了他最新的研究——论灵药种植的环境改良。一直以来，灵药的种植就依靠于灵田与灵水这两样东西，灵田是天然灵气聚集而生，而灵水则是多种材料配置而成，有着促进灵药生长的作用。
裴大师的理论则是引入了温度的因素，他相信，对于每一种灵药来说，都有一种临界温度，在那个点上，会极大的催生灵药生长，对于属性灵药更有效果。他还提出将药田进行改造，模拟天然的灵草生长环境，从而提升灵草的药效。
这一席话听得罗拔恍然大悟，以前看那些灵药典籍的时候就有类似的想法了，如今裴大师将其点破，并进行了深入的彻底的研究，令罗拔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期间，裴大师进行了数次的提问，都是问一些灵药的特性以及各种病害的处治方式，罗拔一一举手抢答，倒是令裴大师另眼相看。
结束之后，朱管事又来找罗拔，将其带到了裴大师的跟前。
裴大师看了看罗拔，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对朱管事道：“这年轻人不错，我看他刚才回答都十分快速而且准确，其中还有夹杂了很多自己的思考，的确很有天赋！”
“小子自知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大师的夸赞！”罗拔躬身道。
“哎！年轻人嘛，谦虚什么，我听说你是这儿最好的灵药童子，而且看你品性天赋也都是俱佳，实在是喜欢得紧，要是我灵药谷能有你这般聪慧的弟子就好了！诶！近来我年岁也高了，也开始想着要培养一些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至于让我这一脉断了根流！这本《灵药宝鉴》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年代相当久远了，里面记载了各种灵药，其中很多灵药如今都已经失传了……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也算是对于你的一种激励与鞭策了。”
“这……”罗拔顿感受宠若惊。一本记载各种灵药特性的宝典，其价值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收下吧！以后记得好好努力，不可懈怠就是了，就算成为了炼丹师，也不可将灵药这一份给落下了，你要多学学崔长老，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拜在他门下，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多谢大师！”罗拔被这一善举给打动到了，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灵药童子，且只是萍水相逢，却能相赠予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是真正的高风亮节！当得起一声真正的大师。
捧着那本厚重如砖的青色铜书，罗拔感觉重逾千斤，其中的期冀与厚爱实在是无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