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上古秘闻（下）

“原来那个被困索在九天泻岩浆中的前辈叫孟擎波。”文浩宇恍然大悟，在心里默念，却见画面中的神农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一直郁郁寡欢的神农在这刻好像释放了所有的烦恼，就像一个扛着大石的人终于卸下重担一样。

“大道阴阳，善恶互补，成就清浊，分明天地。好啊……说的好啊！”神农感慨万千，长长舒了口气。此时就算脑袋再不灵光的人也不难猜测出神农的决定了。孟擎波狠狠的瞪了厉飞羽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不及开口就见神农已经挥手间将原本裹着那团黑液的真元撤去，抛入半空，无数光符不断的被他隔空施展打入那团黑液中，蓦然哧哧声接连响起，那黑液化为万千黑光，朝着四面八方飞射，每一道黑光中都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分散坠落于广袤大地上。

文浩宇只觉的自己现在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状态中，他就像一个独立的旁观者。身处在一个广袤无垠的空间里。天依然是那个天，地也依旧是那片地，只是触目所即都是万里大山，数人合围的大树。他此刻就在一处山巅之上，以第一视角目睹着眼前三人的所言所语，所作所为。说来也奇怪——他明明实实在在的存在三人不远处，可三人却根本好像看不见他，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自顾自做着手头的额一切。这种感觉荒诞怪异极了……好像他变成了一团空气。

事实上，文浩宇现在就相当于一团空气。他当然不知道现在九天泻腹地，孟擎波正在对他传功，此刻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意识结合体。之所以出现这些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上古场景，不仅是他感应着女娲悲天悯人的心境进入的天人交感的状态，更大的原因则是孟擎波为他传功之时自身庞大的神念也随着真元进入了他的体内。孟擎波所经历的上古重要片段也随之重新在文浩宇的识海中重新凝结呈现。

文浩宇感觉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少说也有数天时间。在此之前他已经目睹了诸多情景，就好像情深经历一般。诸如女娲造人，炼石补天等等。眼前所见随意的变化着，有时候一息之间都会转变好几个不同的景象。他不知道还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虽隐隐知道这些零碎的画面都描述了上古发生的大事，自己知道的越多，对见闻增长以及心性修为有颇多益处，可他现在处在有形与无形之间，不能呼喊，不能动用真元，时间一久，免不了忧心忡忡。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就见神农手中的黑液凌空炸射，窜入各个地方，继而就听见一声声嘶吼。或恐怖，或尖细，或诡异。无数的黑液如润土之水，无孔不入，完美的融入人世，化为一只只性情狂暴凶残的恶兽。他甚至在其中见到了冰凌聚魄珠封印的冰甲角魔兕，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蝠翼尾蛇。怒焰毒貂、雷火金鹏这些早已绝迹的只有在典籍中有记载的上古猛禽赫然也在列其中，还有许多文浩宇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凶禽都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相继诞生。

天地之间充满了各种野兽的吼叫声，一股股不同的强大生机从各个角落骤然显现。风云变幻，前途莽莽，让人不可琢磨。

眼前景物变幻，蓦然一黑，画面瞬时转变，等到光亮又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男一女，他们都身穿帝袍，头戴星冠，脚踏龙靴。每一个人身上都无一例外的荡漾着一股股毁天灭地的气息，激荡的虚空都泛起一阵阵涟漪，如梦如幻，让人瞧起来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如此强大的修为加上那尊显威严的装扮，文浩宇结合自己所知也不难猜测出五人的身份，更何况五人中还有一个中年汉子是文浩宇一眼就认出的孟擎波。

这四男一女应该就是女娲用补天石化生的五灵天人，只是厉飞羽却不在此处倒是有点让人费解。

五人御风伫立在百丈虚空，彼此两两相隔一千里。而看到每个人斜下方地面上的景象，绕是文浩宇经历艰险，大战小战也打了不少，可还是不免瞪大了眼睛，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忍不住无声惊呼。

只见漫天黄沙戈壁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五个巨大的方阵，组成方阵的是密密麻麻的兵甲和战兽。旌旗猎猎迎风招展，气势恢宏，不作他想。密集如蚁的人群数不胜数，远远的铺散开去，一眼难以望到边际。

五大阵营分别以五人为首，各踞一方，成合围之势，将中央隔出一个横亘数千里的圆形无人区域。兽吼声声震耳欲聋，无数飞骑井然有序的盘旋在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似五朵巨大的乌云遮蔽天空。

五大阵营最前排的每只猛犸背上都牢牢的装有一个铜制平台，平台上各有两个高大壮硕的大汉分左右站立，赤膊坦胸，持深深嵌入平台中央的一杆数丈高大的旗帜。那旗杆也不知是何种木头所制，颇为柔韧，两大汉奋力摇晃旗杆，旗帜破风鼓荡。巨大的猎棋上用龙筋分别绣着风、水、火、土、雷五个大字。

晴空万里，和风旭日，红霞涌动，如海量翻涌，煞是好看。晨风拂面，微有凉意。原是良辰美景，仰颈高歌的好日子，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保持的严肃的表情，每一片呼吸的空气中都有一股让人感到压迫的肃杀之气。

忽然，为首的五人中的唯一一个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弧形刀刃，朝着前方劈空一斩。顿时以她为首的军阵中骤然爆发出宏亮的啸吼，座下兽禽四蹄原地踏动，卷起层层尘土，以辐射状向四面八方荡散而出。大地抖动，声势一时无两。

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四人麾下兵将也整装待发，擂鼓奇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庄重表情，仰天高喝，群情激涌，摆开架势，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当是时，随着虚空站立的白衣女子发出一声娇喝，好似凭空响起一道惊雷，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瞬时如惊鸿铁流般动了，似如电舞长空的速度奔冲而出。

“呜呜呜——”号角长吹，滚滚风云卷扫，激荡人心。

“杀——”无数兵士振臂狂呼，杀声动天，似渤江怒海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座下兽骑无一不是**凶名远播的猛兽，诸如列云剑齿虎，火燎象，猛犸，独角斑豹……受兵将驱使，顿时野性被激起，嘶吼狂奔，携洪流之下之雷霆威势奔涌突进。兽骑奔突之时依旧井然有序，时时刻刻保持的队形。背上驽兽之人凭各兽凶性习惯，或三五成群，或两两呼应，奋勇前冲。蹄声震地，裂石飞土，尘烟霎时被怒风卷扬的滚滚而起，似突然间生成的一层朦胧屏障，遮天蔽日。天空飞骑也发出一声声怒吼，手持岛戈兵刃，背负羽箭长弓，配合地面兽骑兵向前方冲击。飞禽羽翼拍击空气，发出沉重的“啪啪”声，禽鸟尖啼，刺耳尖锐。

其余四方大军也不约而同的相继冲出，向着中央空地奔袭。大战即将在此处展开。

文浩宇看到这番壮魄景象悚然动容，半响在心中叹息一声，唏嘘不已。明眼人不难猜测这惊天大战背后包含的真谛。想来此时被世人称作地皇的伏羲与人皇的女娲早已仙逝了，不然不可能不出手阻止即将到来的无辜伤亡。再看素以心慈善目著称的神农也未出现此处，答案也呼之欲出。而他们昔日调教的五个得意徒儿如今位高权重，贵为五合一方帝尊，如今在这平原荒野调集部族兵将生死相搏，定然是为了争夺“**”大位。而现在想来厉飞羽未与他的这几个师兄妹同时出现在这里，初步估计已经凶多吉少。想到在之前山巅画面中见到的厉飞羽那瘦弱的身躯，文浩宇不由暗暗揣测。

“轰隆隆——”突然，天际毫无征兆的暴起一连串惊雷。文浩宇循声望去，原来就在他沉吟的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里，当空五人已经以极快的遁速彼此靠近，斗在一处，那惊雷声正是他们施展的术法相击造成的。

五人包括自己认识的孟擎波，随便一人挥手间随意的一道术法都有开山裂地枯竭江海的威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朝着高空飞腾而起，越战越远，战斗的场地飞快的远离厮杀的兵士，终于隐没在云层之中。除了那令人发悚的轰鸣声时而传出，看不出一点痕迹。

兽骑相交，巨大的冲击力连人带兽都撞成肉泥。血沫混合着碎肉漫天横飞，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刺鼻的浓烈血腥之气。五股洪流不分敌我混战在一起，前排体型巨大的猛犸长鼻卷扫，不断的将挡在面前的小型凶兽卷飞抛落。四蹄奔腾，如一座移动小山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留下满地碎尸。

突然，斜地里冲出一只獠牙象狮，狠狠的撞在一只猛犸身上，长长的剑牙深深的刺入猛犸的肚腹之中，鲜血立时狂涌而出，顺着尖牙染红了獠牙象狮的皮毛。猛犸吃痛，嘶声咆哮，竭力纵跃，想要将其甩飞，奈何足有一人多长的獠牙连根扎入，破肚穿肠，如何能轻易甩脱？凶兽怒嚎，诸如蚀骨翼狼等兽禽闻到血腥之气更添暴性，蜂拥而上，纷纷紧咬猛犸前蹄，锋利的獠牙入骨三分，疯狂撕扯。猛犸挣扎不脱，过不片刻，终于力竭不敌，轰然倒地。其上驽兽兵士也随之跌落尘埃，不及回神，就被后方群兽踩踏成泥。一时间血汇如溪，兽性更炽，战况演变的更为激烈。

各阵营青铜指挥车上将士平平挥舞令旗，指挥调度，不停的发布一个个命令，然不多时就会被天空敌方飞骑兵射箭击杀，继而又有人跃上青铜车，顶替位置，接手职位。

飞骑兵居高临下，强弓连拨，箭如雨下。所射之箭具是精金所铸，虽不比乾钢铁壁，但比之一般的铜铁之流却不知道坚硬了多少倍，洞石穿金不在话下，杀伤力可谓极其巨大。下方兽骑兵绕是座下所御驽兽类都是各族训练的数一数二的凶兽，也往往天空一波箭雨过后连人带兽射成刺猬，射杀当场。

己方飞骑与彼方飞骑临的近了，背上兵将立刻弃掉长弓，无一例外的从腰间或者后背取下巨大的跨刀，迎头怒劈，飞兽也互相撕咬，落羽纷飞，似凭空下了一场大雪。一旦有飞骑受伤，立刻就引的敌方飞兽围攻，撕扯成万千碎片，尸骨残骸尚在半空已经被相继吞食，只留血落滴雨，情景尤为惨烈。

文浩宇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直看的口干舌燥，暴目瞪珠。擂鼓声、呐喊声、呼喝声、惨叫声、兽吼声互相交织，似浪潮汹涌，动人心魄，震慑神魂，叫人分不清声音从何而来，从何而去。每一个呼吸间都有数不清的人与兽或被乱刀分尸，或被践踏啃咬，尸骨无存。苍茫天地尽是浓重血腥，血色映红了天，染红了地，惨烈的难以附加。

当云潮分涌，当旭日再次东升，当鼓号停息，战斗最激烈的中央战场已经积满的不可计数的尸体，或躺或立，或靠或倚，裂躯碎尸，残肢满地，分不清究竟是人类的还是野兽的。整个天地死一般的沉寂，夏风吹过，哀鸿遍野，偶尔卷起一蓬尘土，洋洋洒洒似飞絮般朝前飞过数丈距离，尔后又无声消散，让人看了只感觉说不出的悲壮萧索。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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