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
苏容容不敢去听电话那头霍熠谦的声音，只是草草说完这一句话，就匆匆地将电话挂断。她苍白着脸看着楚怡然开口，几乎是一字一顿：“满意了吗？”
虽然很明白，这只是为了霍一诺的安全的无奈之间，但是那话出口，苏容容只感觉到心里一阵阵地抽疼，怎么都没有办法压制住。
“一般般吧。”楚怡然笑了。苏容容表现得越难受，她就显得越高兴。
“那你可以放了一诺了吗？”苏容容努力地直起脊背，也不管这个动作会给自己的双腿带来多大的压力。她看着楚怡然，就像是如果楚怡然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扑上去将对方撕碎。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楚怡然答了一句“当然”，又掏出手机，打开了某个视频通话软件。
视频通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苏容容只见屏幕上的画面被连续翻转，最后以一个半倾斜的角度，稳定在某个角度上。
身为外科医生，苏容容有对于人体位置的敏锐直觉，稍一估计，就猜测出对方接通电话后开了后置摄像头，并将手机放在了衬衫的口袋里。
“老师，这个钢琴的按键好重呢！”手机里忽然传出来了一阵柔糯而娇憨的声音，将苏容容因为紧张而显得纷乱的思绪重新归拢回来。
这个声音，苏容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霍一诺的声音。
“不要着急，注意用力方式，然后将几个音一个个按过去，仔细分辨这几个音之间的差距。”回应霍一诺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苏容容猜测，这估计就是霍一诺的那个新的钢琴家教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甜甜的，听起来年纪也并不大，只是刻意装出了严厉来，给人一种矛盾的感觉。但即便如此，苏容容也很难相信，这个声音的女人会助纣为虐，愿意帮着楚怡然绑架霍一诺。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张霍一诺被束缚住的照片，那利刃就悬在霍一诺的侧脸，只要再近个两毫米，就足以毁了霍一诺那张雪白粉嫩的笑脸。
想到这里，苏容容的脸色不由愈发苍白。
“一诺……”她缓缓移动脚步，本能支配了行为，一点点地往楚怡然的方向走去。她口中喃喃叫出了霍一诺的名字，但是楚怡然开的只是单向的视频，自然没有可能将苏容容的动作和声音传过去的。
然而，虽然苏容容的声音没有传过去，但是手机画面里，霍一诺的表现却是十分的耐人寻味。她忽然间耳朵红了红，便伸手去摸。指尖触及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炙热，急急忙忙地收回了手，又和老师询问。
“老师，你刚才有听见有谁在叫我的名字吗？”霍一诺问，和苏容容如出一辙的明亮眸子里透露出了害羞和好奇。
苏容容看见了画面里有一只手动了动，估计是那位钢琴老师的。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苏容容还是清楚地判断出，这只手的主人年纪绝对不超过十六。
“没有，认真听音。”钢琴老师的语气依旧严肃。霍一诺年纪还小，没听出她声音中的异常，但是苏容容却还是发现了她声音中微不可查的紧张。
“嗯，”霍一诺总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听小姝姐姐说，耳朵烫了是因为有人惦记呢，大概是婶婶想我了，所以我才会听错了吧。”
她说着只是笑，全然不知道，她的这一切都经由摄像头和麦克风，传递到了楚怡然的手机中，被苏容容知晓。
苏容容听着霍一诺稚气的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她伸出手去，想拿过手机，让自己可以与画面更近，但是尚未触及手机，那通视频通话就被楚怡然干净利落地切断。
“现在是三点差两分。”楚怡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报时。
“还有约一个小时霍一诺下课，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三点整会有人来带你过去接人。”楚怡然吩咐了两句，也不管身后苏容容还想叫住她，便迈开步子，往饭店的后门方向走了。
苏容容的腿本就还没有恢复，再加上站着的时间长了，腿部血液流通并不顺畅，因此她就算是想去追楚怡然也是有心无力，只得轻叹一口气，找了个地方靠了靠，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手表，等到楚怡然所说的来接她的人的道来。
来的那个人果然很准时。苏容容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一座“大山”，抿着唇眉头微皱。她是真的被这个男人的提醒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又高又壮的男人。
确认了身份，苏容容便跟上了男人的脚步。男人似乎很懂得迁就，虽然没有准备轮椅和拐杖，但是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以避免苏容容跟不上。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算多长，就算是苏容容现在没有办法走快，但是不过短短一刻钟，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停车场。男人示意苏容容上车，苏容容也趁着绕到副驾驶座的时候偷偷注意了一下，车子是外地牌照的。
“从这里过去，大概要多长时间。”苏容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从刚才和楚怡然对话时候就开始有些困倦，到现在已经有种疲惫到睁不开眼睛的感觉了。
“目的地不在市中心，我们走绕城高速，虽然距离远一点，但是速度会快一些，顾忌半个小时只能就可以到了。”那个身材高壮就像是一座铁塔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十八岁的少年一般清澈。他解释得很认真，让苏容容不住点头。
“好的，”苏容容怎么都没有办法和疑似绑架霍一诺嫌疑人的同伙道谢，“辛苦了，注意开车安全。”这已经是苏容容能和他所说的唯一的话了。
大概也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男人已经发动了汽车，也没有再和苏容容说什么话，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了，也就更加容易叫人思绪平静下来，而苏容容一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一阵困意，怎么都掩盖不掉。
潜意识里感觉不太正常，她昨天晚上虽然睡得很是糟糕，但是她是做医生的，而且还是急诊科，平时熬夜都已经熬成习惯了，没有道理会那么疲惫才对，这一次困得睁不开眼，就让她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出了点问题。
缓缓进入梦乡的苏容容，苏容容全然不知道那个司机的确带着她上了绕城高速，也的的确确带回了霍一诺。只不过接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之后，那司机又一次地发动了车子，目标怎么看，都不像是南华医院……
苏容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伸手想去揉揉太阳穴，却发现双手被什么东西所束缚在背后，没有办法举起来。她皱眉打量四周，却发现周遭昏暗得不行，让她没有办法辨别出来身在何方。
代表着黑暗的位置让苏容容不由得心生恐慌，她闭上双眼，背在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任由指甲扎入掌心，希望借助这疼痛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现在这少到可怜的线索来看，苏容容觉得自己八成是被绑架了。她弓了弓身子，发现口袋里原本会搁着人的手机已经消失不见。
她定了定神，虽然住院的这些日子来，她对于手机的依赖性日益增加，但是她原本并非是没有手机就不能过日子的人，因此失去了手机在身边，对她来说也只是少了一个求助方式，而并非世界末日。
“唔……”正当苏容容考虑自己究竟是身在何方，又应该要如何自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的一声浅浅的呻吟声，叫她如遭雷击。
那个声音很细小，听上去软软的，糯糯的，就像是一个沾了糖的糯米团子——在苏容容所听过的所有声音里，只有霍一诺的是这样的。
“一诺？”她颤抖着声音开口，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声音中的别样情绪是因为什么。
她担心霍一诺是和自己一起被绑架的，却也担心霍一诺不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知道楚怡然究竟是怎么做到收买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的，更不明白为什么霍奶奶会选定这么小的女孩来给霍一诺当家庭教师，但是苏容容知道，那个老师身边并不安全。
“婶婶？”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论苏容容希望与否，霍一诺的再次出声印证了苏容容的猜想。
“我们这是在哪儿？”霍一诺似乎想动一动身子，但却也发现自己被束缚住，细小的声音里也透露出惶恐来。
软糯的声音让苏容容一阵担忧，又一阵愤慨。她能够接受楚怡然绑架自己，但是她明明都已经达到了她的要求，为什么她依旧不愿意放过霍一诺！
“我们在外面，”苏容容不愿意告诉霍一诺她们可能被绑架的事情，“别担心，婶婶一会儿就会带你回家的。”
和孩子说“不知道”永远都不是一个好主意，因此苏容容选择了避开这个问题，只是“回家”这两个字，她说出口虽然容易，但心中却也依旧没有底。
霍熠谦，你在哪里，你是否已经发现，我和一诺不见了的事情……苏容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