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她是谁的孩子？
苏清秋跟着霍熠谦进入霍奶奶家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对于看向自己的种种目光恍若未觉，只先和霍奶奶行了礼。
“妈，我回来看看你。”她的唇边还噙着抹淡淡的笑，只是眼角却已通红。
“我们都已经二十一年没见了，没想到母女间的再见，却已经是天人两隔。”她缓缓说着，声音悠远，就像是在回忆往昔。那年她发现自己怀了孕，她吓坏了，也不敢和霍奶奶说，便孤身一人离开了南华。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五年前，她和苏奇相恋，彼时霍爷爷和霍振轩都不认可他们的恋情，甚至还放下狠话，若是苏清秋执意要和苏奇在一起，那就别再当霍家的人！苏清秋也是个倔强性子，一气之下就改了姓。
那个时候霍奶奶就已经和霍爷爷分居两地，离开老宅的苏清秋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便来到了霍奶奶这。霍奶奶虽然生苏清秋自行改姓，但却还是心疼女儿，便让她留了下来。
当时苏奇在特种大队服役，两个人聚少离多。因此二十一年前的那次相聚，两人一个没有把持住，便有了苏小奇。知道自己怀孕的苏清秋没脸见霍奶奶，加上害怕，便选择了逃离。逃离后她也不是没后悔过，只是有了孩子，她却不敢回到原本的家了。
“我这次过来没带上小奇——就是那个让我背井离乡的小混蛋。这个混小子才算是安稳了下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老一辈的事情，免得乱了他的心，所以就没带他来。让你走了都见不到外孙一眼，也是我对你不住。”苏清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角却也越来越红。
“妈……”这样的苏清秋让苏容容感觉到陌生，她站了起来，弱弱地叫了一声。只是苏清秋没有理她，还在和霍奶奶说着什么，而霍振轩、江露和余思慧却是一脸震惊，齐齐看向了苏容容。
先前霍熠谦对苏容容的介绍是他的女朋友，霍振轩并不认识苏容容，先前又一直希望楚怡然当他的儿媳妇，因此对苏容容也没什么好感，而江露和余思慧之前就知道霍熠谦和苏容容的关系，但她们也同样不希望苏容容嫁进霍家。
三人之前并没有对苏容容多说什么，也只是碍于霍奶奶刚走，不好发难罢了，却不成想苏清秋回来了，而苏容容居然还有着这么一重身份。
忽然间，江露笑了起来：“原来容容是清秋的女儿，怪不得看起来总有那么一股子熟悉感。这么算起来，熠谦应该是你的表哥，你也要叫振轩和我一声舅舅舅妈呢！”她笑得和蔼可亲的，丝毫不显露出之前对苏容容的恶意。
苏容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整个人都蒙了。江露口中的“表哥”二字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荡，震得她脑袋都要发昏了。
表哥？表哥！那他们便是没有出五服的兄妹，他们在一起，那就叫乱伦！苏容容木然地转过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霍一诺。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见证，现在却成为了乱伦的产物！苏容容单薄的身体颤抖了两下，强咬着舌尖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怪不得霍一诺会先天身体不好，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早产，还是因为她——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吗？苏容容紧紧握着双拳，眼前一片朦胧。
“舅……”心神激荡，苏容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顺着江露的意思，即将要念出那两个词。只是第二个“舅”字还没有出口，就被苏清秋截断了去。
“我姓什么？”苏清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看向苏容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口。她的声音带着点清冷和傲然，那是苏容容从未听过的。
“苏。”苏容容被苏清秋镇住了，想也不想就回答出了这个答案。
“那他姓什么？”苏清秋说着，伸手一指霍振轩。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听上去更有魄力了。
“霍。”苏容容终于回过了神来，面色复杂地开了口。她不知道上一辈之间有什么恩怨，只是现在的这个情况，由不得她自怜自艾。江露对她再和颜悦色又能怎么样，那也不可能遮掩她当年所做的事情，又怎么当得起她“舅妈”的称呼？
“一个姓霍，一个姓苏，又怎么算得上是兄妹？”苏清秋继续说着，看向霍振轩的目光里透着不屑，也带着警惕。
“清秋，”霍振轩终于开了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又何苦再执着？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
他脸上的痛色不似作伪，与苏清秋脸上的警惕形成了鲜明对比。苏容容不知道往事如何，但她却知道，她是苏清秋的女儿，就要无条件地站在苏清秋的身边。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她伸手牵过霍一诺，走到了苏清秋的身边。
“妈。”苏容容轻声叫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一手牵着霍一诺，一手牵着苏清秋，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只是如果——苏容容抬眼看了看霍熠谦，如果她还能和他在一起，或许这个世界又能够再多增添一点光彩。
不！苏容容脑海中警铃大作！霍熠谦是她的兄长，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她知道了，又怎么还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
霍熠谦刚感受到了苏容容的目光，只一转眼，他回头看向苏容容，却发现苏容容已经满脸颓丧和懊恼地低下了头去。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苏容容在想些什么呢，一时间，他心里自责，在想是不是应该要告诉苏容容事情的真相。
在场的几人都各怀心思，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语气笃定——
“她不是清秋的女儿。”说话的人是余思慧。
什么鬼？苏容容楞了一下，然后对余思慧怒目而视。
她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苏容容心中恼怒，只觉得余思慧是自己的儿子被别的女儿养了，也要诅咒别人养在身边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只是，余思慧就像是丝毫没有被苏容容的目光所影响，她依旧是那副笃定的态度，重复强调：“她不可能是清秋女儿。”
“阿姨，”苏容容忍不住开了口，“您最好说出一个理由，我为什么不是妈妈的女儿？”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如果之前她还会因为余思慧和霍熠谦母子分离，对她产生一点怜悯的话，那她现在就对余思慧彻底没了喜恶。
“我之前查过你的病例，你今年二十六岁，二十六年前，清秋并没有怀孕。”余思慧开口道。有的时候，以一种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恐怕才会看得更加明白一些。
她离开霍家是在二十八年前，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对霍家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两年，她几乎失去了一切，就更将霍振轩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而且她的儿子又在霍家，因此霍家所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会更加关注，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个时候，苏清秋压根还没有和苏奇认识，又哪里来的孩子？
苏容容讶然地看向苏清秋。看余思慧的那个样子，她应该没有说谎才对，那她，又究竟是什么情况？又……会是谁的孩子？
“你二十六岁？”霍振轩听了余思慧的话，亦是转过头来，将苏容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的目光就像是在评判某个物品是否是正品，苏容容一点都不喜欢。
“是，”但苏容容还是回答了他，“十月底的生日。”说道生日的时候，她恍然想起去年时候霍熠谦为自己过生日的场景。混了芥末和辣椒水的防狼喷剂害得霍熠谦苦不堪言，当他那窘迫模样却依旧坚持为自己庆生，也让她在外面饱经嘲讽的心变得重新温暖。
“清秋，那是谁的孩子？”霍振轩的脸色一束，便没有再看苏容容，转而向苏清秋发问。他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让苏容容身上的热度也一点点被抽离。
“妈妈？”冰冷的手让霍一诺感受到了异常，不禁叫了一声。
那小小的、温吞的声音原本并不吸引人注意，只是现在整个堂屋里都很安静，霍一诺那软糯的声音便响在了所有人的耳侧。
不过若是说起来，在场的那么多人，不知道霍一诺是苏容容和霍熠谦的女儿的，也就只有江露和霍振轩两个人了。
“没事。”苏容容笑着和霍一诺说，浑然不觉整个堂屋之中的气氛怪异。
“是谁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清秋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松开了与苏容容相握的手，转而去轻抚苏容容的头发，就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
她的个子在北方是属于娇小款的，因此去摸高了她足有十公分的苏容容的头发，就显得场景有些奇怪。
别说是霍振轩问，其实就连苏容容自己，都有些好奇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她在八岁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忘记掉了很多事情，如果她的生母不是苏清秋，倒也并非是不可能。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在苏清秋的轻抚之下，苏容容恍然回忆起年少时跟在苏清秋身后转，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有苏清秋才是她的母亲。
“妈。”苏容容冲着苏清秋笑，那笑容温馨，带着无限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