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气归元
转眼间,距离老王爷姜川驾鹤西归已经过去了六天,明日便是头七。
在这六天中,姜海龙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南疆王位的宝座,正式成为青狮王府的现任府主,而姜涵雪也毫无意外地被伏藏国当今的转轮圣王册封为镇南六公主,举朝侧目,威名颇盛。
青狮王府的风光一时无两,假借吊唁之名,实则上门恭贺的世家显贵,络绎不绝。
这日清晨,青狮王府外围马场的赤水河边,陆飞跌伽坐在沿岸的一块礁石之上,面朝丹霞,闭目凝神,仍然在刻苦地进行着日复一日的吐纳修炼。
然而,古怪的是,只见他的胸膛与往日一样高高鼓起,却不见丝毫起伏,并且体内还时不时隐隐传出一阵阵好似闷雷滚动的轰隆声响,鼻口间的气息也变得格外悠长,几近微不可查,很是诡异。
陆飞修炼的这门功法正是前几天他从青狮王府的武备阁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叫做五气归元。
五气,指的便是五行之气,这是一门针对淬炼脏腑有着独到见解的功法。
脏腑乃是肉身精、气、神、筋、骨、皮、膜、血、肉衍生的根源,对武道修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气,无色无形,而脏腑,有色有形。
因此,这门功法的宗旨便是以五种有形功法炼成五种无形之气,又叫做五形玄功。
五形玄功,指的是龟、鹤、蛇、虎、龙五种有形功法,分别与五行五脏一一对应,天地五行相生相克,胸中五气循环不息,然后引气归元,纳入丹田,从而达到脏腑如钢似铁,百毒不侵,肉身坚固长存,逆证先天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功法。
只可惜,这门五形玄功残缺不全,它的五种有形功法只有前九式,没有后九式。
这便意味着,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即便将五种有形功法共计四十五式都练至大成,武道境界也顶多只能达到元丹境,也就是姜涵雪目前的武道修为,可谓功倍事半,得不偿失。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这门相当“高明”的功法一直放在武备阁中,无人问津的原因。
不过,在陆飞眼中,这门被青狮王府的子弟视为鸡肋的功法,却是目前最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
原因很简单,他的血脉低微,以前修炼九龙狮子功,五狮之力已然达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招式方面却没有极限可言。要知道,如果两个同等境界的武道修士对决,在力量悬殊不大的情况下,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招式。
招式越多,手段自然层出不穷,胜算也就意味着越大。
而这门五形玄功的招式灵活多变,刚好可以弥补这一点。
倘若把陆飞此刻的武道境界看成一只装满石头的木桶,那么,这门五气归元的功法就是还能渗入这只木桶中的沙子和水。
纵然这一生只能停留在炼血境第五重,也要做这个境界里最强的那个人!
这就是陆飞当初选择这门功法的真正想法。
吁——
突然,尚在修炼中的陆飞张嘴徐徐吐出一道细长的气流,劲气乘风破浪,绵绵不绝,在急湍甚箭的赤水河面上划出一条狭长浅显的凹痕,而他原本高高鼓起的胸膛,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地随之缓缓干瘪了下去。
“奇怪,丹田中的真气怎么又消失了一大半?”
气流吐尽,陆飞缓缓睁开双眼,满脸狐疑地从怀中摸出一本装订极为陈旧的书籍翻开,一边仔细审阅一边紧锁着眉头,轻声道:“吐故纳新,引胸中五气归入丹田,没错啊!为什么我炼出的五行真气没能将丹田中的青狮真气转化成更多的五行真气?反而刚一进入丹田,就连带着一大半青狮真气一起凭空消失了?没道理啊!”
陆飞翻阅了半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再次无奈地合上手中的书籍。
他抬起头,不经意地朝赤水城中青瓦连云、壮丽不凡的青狮王府望了一眼,眉宇间神色不由微微一黯,心道:“如果老王爷尚在人世就好了,以他老人家的武道修为和眼界见识,想必定然能够为我解开心中的困惑,可惜……”
“罢了罢了,反正明日他老人家头七过后,我也要离开青狮王府,浪迹天涯了,五行真气尚未炼成,还是先找人没人的地方,恢复一下丹田中耗损掉的青狮真气要紧。”
陆飞收回纷沓的思绪,长叹一声,跳下礁石,沿着赤水河逆流而上……
经历了人情冷暖,大起大落,苦苦修炼了六天五气归元又没有任何结果,让这个少年的心境在无形中已经被逐渐磨砺的玲珑透彻,宠辱不惊。
直到日上三竿,陆飞终于再次将丹田中凭空消失的大半青狮真气悉数补全,刚刚回到马场,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马奴就出现在了他眼前,神色慌张地道:“陆场主,八爷来了,找不到你,正在马厩大发雷霆。”
“八爷?姜舒恫。”
陆飞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他来了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
那个老马奴亦步亦趋跟在陆飞身后,低垂的头颅四下转动,飞速在周围扫了一眼,小声提醒道:“陆场主,老奴方才出来时,有三个奴才正在挨八爷的鞭子,这会只怕已经不行了,一会您见到八爷,需得小心应对才是。”
“嗯。”
陆飞闻言眉梢微微一扬,脚下步伐不由快了几分。
还没走到马厩,就远远听到一声声鞭子抽打在血肉之躯上才会发出的闷响接连不断从马厩里传来,同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嗓音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嚷嚷道:“打,给本少爷狠狠地打,狗奴才,敢在本少爷面前装死。”
紧接着马厩里又传来另一个懒散的声音,淡淡说道:“贤弟,这三个奴才是真的死了。”
“真死了?”
那个尖锐嗓音的主人明显微微一怔,没好气地笑骂一声:“狗奴才,这么不禁打,真丢我们青狮王府的脸面。”之后便对那个懒散的声音笑道:“世兄有所不知,这三个豢养马匹的奴才经常私底下擅自克扣马儿的粮草,小弟也是依照王府的规矩办事,让世兄见笑了。”
那个懒散的声音哼笑一声,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好说,好说。”
陆飞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马厩,先是瞥了一眼那三个趴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马奴,当真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尔后才抬眼注视着站在马厩前,被一干奴才战战兢兢,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两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郎。
其中一人青衣紫衫,正是比陆飞还小一岁,在青狮王府内府子弟中排行第八的姜舒恫。
而另一位双眉左右飞挑,鼻挺唇薄,长相颇为英气的少年陆飞则不认识,他的年纪约莫也是十五六岁之间,此刻正撩起衣袍,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坐一匹神骏异常的马背上,轻轻晃着脑袋,抬头呆呆地望向天空,一副神游天外,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姜舒恫看到陆飞,嘴角浮起一丝狞笑,竟然没有立刻发难,而是对着那个坐在马槽上的少年饶有趣味地说道:“世兄,管理这片马场的陆场主回来了。”
“哦?”
那少年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转头在陆飞身上扫了一眼,旋即伸了个懒腰,在马鞍上坐直了身体,紧了紧束在腰间的金带,撇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出发吧,速去速回,别浪费时间。”
“好!上马!”
姜舒恫哈哈一笑,啪的一甩手里的马鞭,翻身跃上身侧的另一匹骏马,用鞭柄指着陆飞老气横秋地命令道:“陆飞,即刻陪本少爷和金鹏王府的金袁世子前往大泽山狩猎。”
陆飞心中一凛,暗道:“金鹏王府的世子?大泽山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