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刀
第十九章心刀
爱爱从土匪窝里逃生出来,七魂跑了八魂,人完全瘫软了,好像骨头也被抽去了。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即使清醒一点,也是俩眼直勾勾的,翻着白眼。
这家老乡姓高,是一对年近七十的孤老夫妻。有一个女儿,坐月子中风得了风湿病,刚过四十就死了。儿子被抓了国民兵,一去无有音踪。
如今,天下掉下来个闺女,喜不自禁。可是,爱爱整天疯疯癫癫,迷迷糊糊,让老俩口愁上眉梢。
好在王如意放下了一些钱,请来了先生。
先生号了脉,对老俩口说:“是惊吓过度,人虚脱失去了真气,需要大补,不然就会瘫痪在床,生命不保。需要一连服七副大补的药。”
王如意的钱,只够抓一副药就花完了。服下药后,爱爱不迷糊了,还是下不了炕,坐不起身。
这天夜里,王如意又来了。
爱爱面对土匪二当家,不知道该说什么。恨不起来,她知道,如果不是二当家的,那天夜里,也许就被土匪糟蹋了,是二当家的一句话救了她。又是二当家的把她安顿在高大爷家,没有暴死荒野,让狼叼狗吃了。
爱爱对王如意爱更谈不上,打小对土匪二字深恶痛绝。可是眼前这个土匪三番五次救自己,是为什么呢?
如果为了自己的身子,那天晚上就可以要了自己。可是,现在没有一点邪心歪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爱爱百思不得其解,把三哥哥,天保和王如意三个男人互相比对,对王如意有了好感。
比三哥哥讲义气,敢作敢为。比天保高大魁梧,做事有城府。
可是,王如意是一个土匪,随时掉脑袋的土匪,再想到那天的“摘菜”,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王如意酸溜溜的。
“唉,如果不是土匪多么好啊!”爱爱不由得自言自语。
“不是什么?”王如意关切地问。
爱爱自己知道失言,连忙掩饰。说道“是我的不是,没有给高大爷介绍你。
“介绍我?”王如意脸刷地变了色,黑了下来。
“大爷,他是城里的学生,和我相好。那天我们出来玩耍,被苍狼追,我差点被吓死,昏迷了过去,被他背到这里。”爱爱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是一个学生,她.。。她是我的相好.。”
王如意支支吾吾,算是把场面应付了过去。
正在抽烟的高大爷,一拍大腿说道:“我还怀疑你们的来历呢?怪不得大夫说爱爱是受了过度惊吓,原来是这么回事,今天晚上让你大娘给你叫一叫魂,保证好。”
王如意临走时,把身上的钱全部放下,吩咐高大爷把药抓来,爱爱身体全部好了后,自己套车来接。
王如意走后,再无音讯。
爱爱连着吃了七副药后,恢复了元气,可以下地了走动了。十天后可以担水劈柴,把老俩口乐的合不拢嘴。
很快,这里解放了,工作组进了村。当对爱爱进行讯问时,爱爱讲她是逃婚到这里的,把到土匪窝和王如意的事情隐瞒了。
当时破除封建婚姻,解放妇女,爱爱是一个好典型,活生生的例子。立刻被工作组重视,宣传开了。
由于当地妇女干部奇缺,加上爱爱随机应变,嘴巧泼辣,培训了三个月,就学会了不少字,照瓢画葫芦可以做记录,很快提拔为平章乡妇女会干事。
为了彻底剿灭土匪,保障人民生命财产,保卫刚刚建立的新政权,骑兵部队参战。骑兵反映速度快,野战能力强。
红马连和白马连接受了战斗任务,千里驰骋来到了内蒙古西部地区,由东向西,歼灭了一个又一个土匪窝子。
土匪歼灭后,把那些匪首,血债累累的惯匪全部枪毙。因为饥寒交迫参加土匪的,严格审查没有罪行的,经过教育,释放回乡劳动教育。
这天晚上,白马连剿灭山上的张疤子时,张疤子负偶顽抗,结果被当场打死。二当家的和一些活下来的土匪做了俘虏,被押在县公安局的监狱里。
为了早点结案,当天晚上就开始审问。
爱爱会做记录,又是难得的当地干部,就被公安局借调到专案组连夜突击审案。
被俘的土匪一个个被提审,凡是当地人能够证明手上没有血债的一般土匪,全部释放。土匪头目和惯匪打入死囚牢,择日开公开审判大会后枪毙。
最后提审的正是二当家的王如意,爱爱一看,不由得鼻子发酸,泪花花直掉。
公安大队长看到爱爱流鼻涕掉眼泪,忙问:“你怎么了?”
“有点感冒,没有关系的。继续审吧。”爱爱巧妙地掩饰过去了。
二当家的王如意也看到了是爱爱在做记录,眼前一亮。
“你在土匪里任什么职。”公安大队长问。
“写写划划,我是一个学生,放学回家被土匪强迫带到山上。”
“有人证明吗?”
“有。”
“谁?”
王如意眼睛深情地盯着爱爱。
爱爱如今心里打翻无味瓶,酸甜苦辣一个劲地翻滚着。
作证吧,可以救王如意一死。再说,王如意救过自己的命。正要张嘴,又一想到,自己是个**员,党性不容许自己背叛原则。
还有,如果组织上知道自己和王如意的关系,一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牙一咬,心一横说道:“带下去。”
公安大队长不解,问道:“为什么不审不问?”
爱爱咬着嘴唇说道:“他是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的二当家的。”
“啊!?”二当家的王如意露出了苦涩的难以捉摸的笑。
回过头来对爱爱说“你这个女人呀,心里有一把刀!”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向死囚牢。
爱爱心里如刀绞,虽然痛不欲生,还是不露声色。
天长日久,爱爱心里老是隐隐在疼,这把刀直到临死也没有取出来。
河套比较大的地主老财,都和土匪有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拿最大的底商王同春来说吧,他非常的惜物,爱牲畜,天天先喂了牲口然后自己吃饭。
他又非常的勤劳,开渠时自己也夹在工人队里,一齐动手,肩担箩筐,就是他的爱子也逃避不了这种苦差使。
他的女儿,脚裹的小小的,也要背了枪在渠里监工。
他们的势力既渐渐雄厚,于是招兵买马,做起土皇帝来。
流氓跑向他那边去,犯罪的也逃到他那边去。三教九流,他都容得下。直鲁豫三省的贫民,去的更不少。本来茫茫的荒野,给他一干,居然村落相望,每天下锹的和担土的有数万人了。
不管三教九流,阳阳道士,都搜罗在一起。个个人要替他做事,不许随便离开。
农闲之时,又要施行军事训练,以防敌人的侵袭。清末革命党需要金钱的接济,常去访他,也受过他不少的恩惠。他对于钱财一点不吝惜。
凡是去依赖他的人,他每每给这个人娶媳妇,再给以百亩或千亩的田地。
光绪十七、八年两年,京北大旱灾,他捐输了粮米一万多石。二十七年又是闹荒,他再捐了六千多石。
他既广辟田地,开沟渠,置牛犋,后套里方圆数百里,再没有蒙人游牧的地方,于是他们不是北渡阴山,就是南越黄河,王同春势力所及之地便断绝了蒙人的足迹。也有人说蒙人很信仰他;蒙旗里有什么争端,只要他一出来,调停事就完了。到底怎样,尚待打听。也许王同春的强垦蒙地比了官垦还能讲些公道,又还舍得花钱,虽然蒙人一样地受压迫,究竟压迫得轻的会得人心呢。
他不仅对于蒙人毫不客气,即对于洋人可就不客气了,有一点民族气节。
比利时等国的教士在绥远一带传教历有年,每一个教堂各领有蒙地数百千顷,筑室耕田,自成都邑,仿佛一个个的小独立国,做事自然偏于强横。王同春压不服他们,他们也压不服王同春,彼此积有嫌怨。
在这方面,我们虽没有听到什么故事,幸而觅得陕西巡抚升允的一篇奏书。奏书中的事情是这样:蒙人和教民闹起来,在庚子年后蒙方当然不会占便宜,其中有一个乌审旗(即鄂尔多斯右翼前旗)需赔银四万八千两,但这旗太穷,不但拿不出钱,也拿不出牲畜,只得把一个盐池押给教堂;教堂不要,因此招商承领。
有人推举王同春承领,王同春自己答应了,而教堂不肯答应,说:“此人最不安分,与教堂颇有宿怨”,竭力阻挡。地方政府无法,把盐池改为官办。从这一点上可以知道,王同春对于外国人是怎样的倔强。
有一个河南人陈四,设立了锦绣堂。到河套时比王同春早些,他也是一个豪侠讲义气的男儿,手下自然收得许多徒众。两雄不并立,他们两家时常械斗,杀伤的人很多。诉到官厅,王同春就被捕入萨拉齐的牢里。萨厅抚民同知文钧觉得械斗的事双方都应负责,不该独使王同春受冤屈,把他放了。后来陈四方面屡次上告,文钧为了这件事情竟革了职。他年老无子,不回家了,寄居在绥远城里,也没人理他。有一天,外边忽然来了几十个大汉,把他抬了去,他莫明其妙。停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是王同春特地派来接他的。到了王家,养老送终,可以说,王同春是知恩必报,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这正是:大雁回家不扭头,有话难言心里把刀刀掫。【z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