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巷 战(一)
接下来的日子,父母虽然在寒越面前表现得依然跟从前差不多,但是寒越发现父母之间的嬉笑打闹少了,母亲经常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不给父亲好脸色看,而父亲也只得沉默应对。
寒越忽然心里很后悔,后悔不应该将母亲梦话的事情告诉父亲,那么他们两人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来调停父母之间的冷战关系,毕竟这次他们冷战的原因太厚重,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九岁小孩子能理解的范畴,他只是希望父母能够早一点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来结束这一场冷战。
……
寒越平时的时间里,会一个人到汤城南面的树林里练刀,既然做不成武师,那他就一定要够强大的武者,东陆第一。
寒越骨子里,有一种天生强硬的倔强在里面。
这一天黄昏,寒越从小树林了走出,在小河里洗掉了一身的臭汗,带着疲惫的身躯与酸痛的肌肉往汤城走去。
汤城为天下第一大雄城,东南西北面的城墙都有上百里长,雄壮至极,在每一城墙上,都有几十道城门,。
其中一道正城门,两道副城门,以及几十道小城门。
正副城门专门供给秦王或者军队使用,一般都处于关闭状态,只有小城门每日开启,方便百姓进出。
寒越从小城门进了城,转而向着自己所住的常乐坊走去,汤城大到离谱,整座雄城分为了上千座坊,每一座坊都有一座县城那么大,寒越进城走了半个多小时了,离常乐坊还有二里多路,他又舍不得花一块铜币搭乘公共牛车,只得走路。
东陆中原七国由武朝分裂而来,货币却沿袭了武朝传统,仍旧使用金银铜作为货币,一金等于十银,一银等于十铜。
一枚铜币,顶多能在街上买两个馒头,但是寒越就是要节约这两个馒头的钱。
当寒越走到了常乐坊临近的江安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条死胡同里传来叫喊声,处于好奇,寒越忍不住走到了小胡同口子上,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望去,只见一群少年痞子正围着一个小孩殴打。
在汤城里,有很多这样痞子,全是一群流落街头的孤儿,常常三五人群,靠着街头偷窃或者勒索有钱人家的小孩为生,更有些胆子大的痞子们,敢公然抢劫。
此刻寒越眼前被打的那个小孩并不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才八九岁,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看样子也该是一个街头流浪的孤儿,此刻躺在地上被少年痞子们用脚狂踢,口中不断咳出鲜血,点染青石板,犹如朵朵樱花。
“小杂种!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把钱私藏。”痞子头头恶狠狠地说道。
那头目恐怕有十四五岁,身材高大,身着一件麻布褂子,露出浑圆结实的手臂,剃着短发,一颗脑袋特别的大,就好像肩膀上顶着一颗大西瓜一般。
“不敢了,不敢了,大哥饶命。”地上的小孩双手挡住脸,不住的讨饶,但是少年们的大脚仍然好像雨点一般踢落在他身上,就好像把他已经当成一颗皮球一般。
大头少年冷笑道:“上次你也说不敢了,结果还是藏了,这次可得让你多吃一点苦头。”大头又踹是一脚踹中小孩的肚子,只把他踩得一口血水猛然喷了出来,但是大头少年竟然灵巧地躲过了飞溅向自己裤子而来的血水。
“放开那个小孩!”
突然,胡同口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呼喝声。
痞子们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腰挂木刀的男孩双手叉腰,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态。
大头少年微微冷笑,领着身后少年痞子走了过来。
地上小孩躺在血泊里,艰难地抬起头,微微张开肿得像青鸡蛋大的眼睛,想看一看是哪一位恩公这么嚣张。
谁知道他只看见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心叫完了,那个男孩恐怕会被打得比自己还惨。
大头少年冷冷看着寒越道:“小子,你不是江安坊的,那就别多管闲事。”汤城中地痞流氓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坊与坊之间的事互不干预,而这个大头少年之所以有耐心跟寒越废话,并不是觉得寒越有多大能耐,而是看出寒越衣着整洁,该不是一个孤儿,而有腰挂木刀,说不定家里有什么修行武道的人。
寒越道:“我是常乐坊的,你把那小孩放了,我就不管。”
他说出这句话,大头少年身后的一人忽然凑到道:“这小子好像是常乐坊那个的‘奔跑的黑娃’。”
“奔跑的黑娃”在这个夏天红遍了大半座汤城,大头少年也听过他名号,又小声向着说话手下问道:“他家里有什么人?”
那人道:“听说他老子是个武师。”
武师这两个字一出,周围几个痞子的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一大半,大头少年道:“难怪这小子这么嚣张。”还在犹豫该怎么接口说话,突然听到寒越又大叫了起来道:“我告诉你!我不用抬出我爸爸来吓唬你,赶快把那小孩放了,我带他去医馆!”
此语一出,几个少年痞子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要知道那男孩还离他有七八米远的距离,居然听到能听到了几人压低声音的对话,这份听力对于一个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的男孩来说,是有一些匪夷所思了。
大头少年眉头一皱,冷笑道:“你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你老子抬出来了。”
寒越怒道:“我寒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再问你一句,放还是不放?”
大头少年嘴边勾起一抹冷笑,望着寒越漆黑的眼睛说道:“要是我不放呢?”
寒越不再说话,缓缓地抽出木刀握在了手中。
“那我就打到你们放为止!”当寒越说完这句话,竟然就呐喊着冲了上去,向着一群比他高出了一个脑袋的少年痞子。
一群痞子看着他脚步稚嫩速度迟缓的样子,都忍不住大声发笑嘲讽,地上受伤的小孩闭上了眼睛,不忍心见到为自己出头的男孩挨揍的样子,但是大头少年却没有笑,因为他发现奔跑的黑娃奔跑的路线很直,笔直。这个架势跟武道中“平天境”身法“疾风”看起来很相似。
“大哥,我来收拾他!”一个精瘦的少年懒洋洋地走上前去,看着提着木刀小脚步飞快迈出的小男孩,伸出右脚向着他的胸口猛力踹去,谁知道却踹空了。
小男孩敏捷一个翻滚,就从少年的腿下钻了过去,木刀狠狠地砍在他站在地上的左脚踝上。
“哎哟!”木刀撞击踝骨钻心的痛让少年一下就往前扑倒在地上。
寒越不等他反应,又是一刀重力砍在少年后颈上,直接把他砍昏了过去。
寒越解决他不到十秒的时间,一个翻身,挺了起来,竟然又提着硬木刀望这边狂冲。
大头少年跟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上啊!!”大头少年一声怒吼,周围七八个痞子纷纷掏出别在腰上的木棍,蜂拥而上,虎狼一般扑了过去。
面对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少年,寒越夷然不惧,侧身避过一人当头打来的木棍,往后重重一刀,斫在那人手上,再反手一刀砍中那人鼻梁,只砍得他眼泪鼻血直流,捂住鼻子蹲了下去。
两根木棍打向后脑,寒越看也不看,小小的身子左摇右晃,接连避过两人,木刀狠狠砍中一人前伸出来的手腕,把他的木棍砍掉了,再双腿蹬地,用力跳起来反手一肘子,另一人正中右眼角,顿时打得他昏天暗地,眼冒金星,跟着转身一刀狠狠扎向了他大腿,磨得锋利的刀尖顿时刺穿血肉半尺,拔了出来,那人哀呼痛叫,倒地不起。
被木刀砍中那人手一拳朝着寒越木刀砍来,寒越举起木刀直接就往着那只拳头上劈去。
刀拳相击,寒越被反震之力震退两步,那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喊,似乎是指骨碎了,痛的在地上打滚。
寒越退开三米,双手持刀,刀尖向外,地上躺着四人,三人重伤,一人昏迷,所用时间不到一分钟,胸口连气喘都没有,怎能教敌人不心惊,一时不敢上前,还纷纷退步。
远处地上躺着的小孩听见几个人痛叫之声,微微抬起头睁眼一看,只见剩下的几名少年痞子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逼得连连退步,只是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情景。
“杀——”寒越手举着硬木刀,竟然又冲了上去,他脚步并不算快,步履间还是流露出着幼稚之气,但是在此时此刻,剩下的四个痞子完全再不像先前那般出生嘲笑,眼睛望着像只小野兽般冲过来的小男孩,满眼恐惧,要不是老大在后方看着,早就拔腿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