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鞋上的血
王大头因为半年前的屈辱,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刻苦修行武道,终于在半个月前,学会了平天境的身法“疾风”,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武师。
听说奔跑的黑娃在桥头卖鞋,就赶过来,发誓要一雪前耻。
但是毕竟半年前的王大头被杀破了胆,所以这才他带上了所有的兄弟,不过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贸然进攻。
脑筋微微一转,突然笑道:“寒兄弟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兄弟天生地养,哪里来的什么钱,不过我们这些换下来的破鞋,寒兄弟如果不嫌弃,就收下吧。”周围痞子大声起哄,把换下来的破鞋让道扔到寒越的鞋子摊上,大声哄笑。
谁知道王大头摇了摇头道:“你们这样不对,看我的。”说罢取下了脚下露着脚踩的破鞋,向着寒越砸了过去,他这一下暗用了平灵,速度惊人,寒越躲不开,一下被砸在脸上,仰天倒地,抬起头来,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脚印,更是被他砸出了鼻血来。
周围痞子哈哈大笑,纷纷用踩着泥土、污水还有动物粪便的破鞋朝着寒越楚羽两人砸去,两个少年缩在柳树下,双手挥挡着,但是身上出现了许多脏兮兮的脚印,破鞋弹开,少年们又捡起来继续朝着砸过去。
远处围攻的百姓虽然都为奔跑的黑娃抱不平,但是毕竟有一个武师在那里,所以周围群众只是小声的议论,没有人敢上前。
王大头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知道寒越的确武艺荒废了,否则按照他从前的灵敏来说,就算再多是十双鞋子,也得给他躲开了。心想今天一定要慢慢折磨这两个小子,好好报一下半年前的屈辱。
一波破鞋攻击波过后,寒越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呆呆地坐在树下,任由脸上留着灰扑扑的脚印,鼻血也流过嘴唇,一滴滴地往下巴滴下。
楚羽见到眼前寒越这个毫无斗志的模样,再想想从前那个威风赫赫杀得一干痞子心惊胆寒的寒越,忍不住鼻子一酸,心中热气上涌,怒气汹汹站起来道:“王大头!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王大头笑道:“小杂种,你以为找到了一个靠山给你撑腰,就可以给我叫板,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常乐坊的老大,上!!”
一群痞子冲了上去。
“我跟你们拼了!!”瘦小的楚羽冲了上去,瞬间就被两个痞子按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王大头冷笑道:“自不量力。”
然而刚打了几下,围殴的痞子们中间,突然有一个身子犹如触电一般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纷纷倒在了地上。
痞子们大惊,都退开了两步,楚羽擦着鼻血站起来,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地道:“你们谁敢过来!我也是练过的!”
王大头运起武灵聚于双眼,用平天境的知敌“眼观”一看,见到楚羽拳头指缝间有一个细小明亮的东西在闪动,微微冷笑,两步跨上去,抓起楚羽的手腕用力一捏。
咔!腕骨碎裂的声音。
楚羽惨叫一声,指缝间一根细小的铁针落在地上,王大头一只手仍然抓着楚羽,一只手弯腰捡起铁针一看,只见针头绿油油的,像是涂着毒药,微微一惊,转头见到倒地的手下面色红润,看来只是昏了过去,松了一口气,恶笑道:“小杂种,阴我兄弟!”突然拿起铁针一下刺中了楚羽脖子,楚羽双眼一翻,就昏倒了过去。
“阿羽!!”寒越还以为王大头把楚羽刺死了,猛然一下站了起来,双眼发红,身上一股可怕的气势瞬间流露出来,只惊得痞子们连退数步。
王大头强自压下心头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强撑笑道:“怎么?你知道现在就想一只夹尾巴狗一样,动你兄弟,你连屁都不敢放!!”
寒越大怒,猛然一下扑了过来,王大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野兽一样扑过来的寒越,他本来可以躲开,但是被寒越身上惊人的战意吓住,脚却软了,竟然被寒越一把抱住了腰杆,然后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寒越已经一口咬在了王大头腰肉上。
没有硬木刀,牙齿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放开!小杂种!!”王大头一个肘击狠狠打在寒越背上,寒越瞳孔放大,牙齿锋利涌出鲜血,但是并没有松开。
“放开!!放开!!!”
嘭!嘭!嘭!
王大头继续几个肘击,每一下都是平灵狂涌,周围人群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么一个瘦弱的男孩,是如何用嶙峋的背脊承受住一个武师连石头都能够打碎的肘击的。
王大头每击一下,寒越牙齿缝里就飞溅出了几滴鲜血,但是并没有喷出来,原来他竟然是将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终于,王大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膝盖狠狠顶在了寒越的腹部,刀绞一般疼痛瞬间涌变了全身,直接让他脑袋空白一片,翻江倒海的强烈呕吐感觉瞬间涌上喉咙,鲜血好像泼水一般朝着寒越的嘴里喷了出去,其中还一块肉呼呼软绵绵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块肉,一块裹着破布的肉。
王大头用手捂着腰,杀猪一般的大声嚎叫,黑红浓稠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原来寒越竟然硬生生地从王大头地腰上咬掉了一块肉。
寒越的弱小身子被王大头剧痛之下爆出来惊人力量击出,斜飞了四五米高,然后重重地落入了柳树的树冠里,身子擦着柳叶哗哗哗地落下,最后砸在了鞋摊上。
“给我打死这个小杂种!!”
随着王大头愤怒地咆哮声,痞子们一拥而上,围住了寒越,用脚又蹬又踹又踩,在寒越的脸上、身上、手上留下了无数脚印与血痕。
寒越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只是把最后几双麻鞋紧紧地护在身下。
别弄脏了,这是妈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鞋子,还可以卖钱的。
王大头已经撕下了一条衣襟在腰上缠了几圈,但是鲜血还是从伤口里渗透出来。
王大头咬着牙齿又看了看地上那块至少有半个馒头大小的血肉,忍不住心惊胆寒,这个小子,到底是不是人啊?
他愤怒地走到仍旧昏迷不醒的楚羽身边,摸到了一个鼓鼓的钱袋,打开里面全是真金白银的圆圆货币。原来寒越觉得楚羽比自己精细,所以收入的钱全都交给他保管,这也足够说明寒越对楚羽是多么的信任与看重。
王大头把钱袋踹到怀中,心中的怒火才稍微平静一点,但是他今天不看着寒越被打死,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远处的殴打还在继续,一俩朴素古旧从北面而来的马车却停在小河边上,车中的老人向着白衣如雪的中年车夫说了一句什么,车夫点点头,下车望着柳树走了过来。
王大头察觉到来人,愤怒地朝着那中年车夫道:“干什么的?”
白衣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买鞋。”
王大头望了那马车一眼,马车又旧又破,拉扯的马又瘦又老,不像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家,他本来积累的一声怒火,捡起地上一只破鞋狠狠地朝着男子扔了过去:“买你妈的鞋!”
王大头扔鞋时候用足了平灵,这破鞋就犹如一块石头一般坚硬,如果打在人额头上,说不定能把人打死,谁知道白衣男子根本就没有看破鞋一眼,只是继续朝着柳树下走去。
飞速射过去的破鞋进入到男子跟前一米之地的时候,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劲挡飞了,像是撞击到了一块看不见的山岩一般,发出了一声闷响,弹飞的破鞋在空气中“嘭”的一下,碎布四下飞射,有两颗打在王大头脸上,就好像小石子一般生疼。
周围人群发出了惊呼。
王大头的顿时变得惨白,他忽然觉得眼前根本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大……”却又大不出所以然来,突然双膝一软,朝着白衣男子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
白衣男子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朝着柳树走去,少年们还在围着寒越殴打。
“别打了!”王大头大叫道。
痞子们回过身来,见到了悠然走近的白衣男子,又见到跪在地上的王大头,还以为是老大受欺负了要教他们上,借着殴打寒越的这股狠劲,纷纷掏出腰上的木棍冲了上来,而地上的寒越,早就昏死了过去。
白衣男子眉毛一扬,眼睛里杀机暴涨,右手握住了铁剑。
马车中苍老的声音传来道:“不可知法犯法。”他停了一下,又道:“不过小惩以儆效尤。”
“林逸明白。”十几个痞子全部围了上来,白衣男子手中的三尺铁剑离鞘而出,一道凛冽的白色剑芒在空气一闪而逝。
当剑回鞘的时候,白衣男子的身子已经如鬼魅一般从一干痞子中间穿过,来到了浑身是血的寒越飘然身边。
痞子们还手持木棍原地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突然,一朵洁白的莲花光影出现在痞子们中间,嘭地一下炸开。
鼓荡的气流向着四面八方犹如狂风一般的吹去,十几个少年痞子们像是狂风里的落叶,纷纷惊叫着投往周围,哀呼痛叫地摔倒在地上。
气流继续向着四周扩散,吹得围观群众衣袂飘飘,河边的一排青柳的枝条全部高高飞起,除了白衣男子的头顶的那棵柳树静默安然,因为,气流一吹到他的背上,就悄然止歇了,好像男子变成了一座大山,挡住了所有的狂风。
好快的剑,人已经离开了,但是剑气仍然留在原地,或者,那根本就剑气。
王大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脑海中还残留着那朵白色莲花的影像,颤声道:“那是……斗灵!”
第四层斗天境的武灵变化,斗灵。
那个男人,果然是一个斗天境的大武师啊!
王大头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他学会了“疾风”身法,奔驰起来好像像平地卷起了一阵狂风一般,掀翻了水果摊,撞翻了行人,一口气跑过了几条街,但是他刚刚上了一座拱桥的时候,突然发现拱桥上停着一家马车,一架没有车夫的破旧马车。
不可能呀!那马车刚在不是后面么?
王大头回过头去,早就看不到刚才在河边的那架马车是不是还在原地。
但是这绝对不可能!一架没有车夫的马车,怎么可能比他跑得还快。
也许只是一模一样的马车罢了。王大头安慰着自己,但是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
“小朋友,拿了别人的东西,记得要归还啊!”马车里传出了苍老的声音,一阵阴风从车厢里吹出,吹开了车帘,马车里面,竟然空空荡荡地,竟然根本就没有人。
“鬼呀!”
王大头地大叫了一声,转身跳进了小河里,周围的行人都愣住了,为什么发疯一样奔驰的少年,跑到那座空空荡荡的石拱桥的时候,却突然跳进了河里,并且更奇怪的是,那条小河只有一米来深,水里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细小石子以外,为什么那个大头少年要在水里翻滚打闹,大喊救命。
“这人是神经病吧!”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周围人纷纷点头走了,对于这个发疯般地撞翻了许多水果摊与行人的少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要跳进水里。”白发苍苍的老人咕哝了一句,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湿漉漉的钱袋,然后钻出了车厢,手柱着一根碧竹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着柳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