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向老板
在等候过程中，寒越才给武媚儿讲起了货币的常识，告诉她普通人无论衣食住行，都是要花钱的，武媚儿吐吐舌头，连连向着寒越说道歉。
寒越笑道：“干嘛说对不起？那金甲是你的，现在也算是你请的啊。”武媚儿听见这话，小眼放光，又高兴起来，与寒越说些闲话。
窗外夜色更深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开始减少，寒越两人差不多等了两盏茶时分，那个侍女却仍没有回来，寒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把背后青钢刀取下拿在手中，悄声对着武媚儿说道：“媚儿，估计这店家已经认出了金甲的来历，你上我背上来，我背你跳窗逃跑。”
武媚儿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点了点头，刚准备上寒越的后背，忽然听见房门外有人长声笑道：“贵客既然远来，又何故不告而别呢？”话语间，一人已经推门而入。
只见那人乃一大汉，身材颀长，宽面长须，面如重枣，长相像极了戏文里的关公。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绸缎衫，戴着员外帽，腰间缀着一块蟠龙玉佩，打扮倒像个做生意的富商，富商后面跟着两人，都坐随从打扮，进房后随即把房门关上。
富商见到寒越青钢刀在手，微微一愣，笑道：“本人姓向，乃这醉仙苑的老板，小兄弟与我二人初次见面，怎么就拔刀了？”
寒越见那富商双眼无神，脚步空虚，看起来倒真像个不会武功的富商，于是还刀入鞘，拱手道：“我兄弟二人远道而来，见到你们的店员拿着我们金甲久去不回，还以为遇到黑店了呢，抱歉抱歉。”
向老板伸手抚须，哈哈大笑道：“因为那件金甲不怎么好估价，所以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寒越听出他话里有话，本来放松的心情又暗自戒备起来道：“不知道现在估算出来没有？”
向老板笑道：“就是难以估算，所以才想请小兄弟帮帮忙。”
寒越有意无意地踏出一步，挡在武媚儿跟前道：“不知道向老板要我怎么帮？”
向老板看着寒越的脚步，微微一笑，抬起眼来道：“我想问问小兄弟，这件金甲是从何而来的？”
寒越微微蹙眉，知道对方十有八九认出了金甲的来历，才会有此一问，心道：“此人莫不是与秦国官府勾结，故意套我话来引出埋伏在秦地燕军的位置，我可不能上当了。”
因为秦王是他的仇人，所以寒越暗自里，把整个秦国都作为了他的敌人。
又想到既然这向老板不会武功，干脆带着武媚儿跳窗逃跑，谅他也拦不住自己，思考完毕，脸上面不改色地敷衍道：“难道这金甲的来历，对于它的价值还有关系么？”心中计算好方位，时间与逃走的时机，也不得那向老板答话，突然转身一把搂住武媚儿的细腰，展开疾风身法奔向着打开的窗户。
他刚一问话便转身逃跑，是算准对方在思考问题，精神上定然有所疏忽的时候，如此攻心之计，比一般十四岁的少年要老成了数倍。
谁知道寒越第一步刚刚迈起的时候，一阵劲风从自己身边掠过，吹得他与武媚儿衣带飘飞，屋内烛火闪动。
当寒越的第二步落下的时候，一名身材魁梧国字脸大汉已经拦住了两人去路，犹如一尊万年不动的巨大山岩。
寒越看清这人不过是方才向龙吟身后的一名随从，而这名随从完全没有做任何动作，仅仅是在寒越面前一站，竟让寒越生出了高山仰止的感觉，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大山，竟然压得他根本连脚步都迈不开。
是第二层“止天境”么？不对，他的速度比“止天境”还要快。
是第三层“伏天境”么？不对，他的劲气比“伏天境”还要猛。
是“斗天境”！
斗天之气，如山岳挺拔，任风雨狂啸，惊雷怒吼，不动分毫。
寒越面色大变，这个向老板的一个随从，竟然都是比自己高出三个天境的“斗天境”高手！
但寒越虽惊不乱，伸手拔刀，谁知右臂才微动，自己的手腕竟然被对方扣住了。
好快！寒越惊出了冷汗，他甚至根本都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小朋友，还是老实点吧。”国字脸裂开嘴，向着寒越嘿嘿一笑。
寒越只觉得手如犹如铁钳，右臂用力一摆，体内阴阳二气自然涌出，国字脸大汉似乎没有想到寒越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灵力，竟不小心被他同时挣脱擒拿。
国字脸“咦”了一声，右手再出，寒越刚刚脱困的手腕再次被扣住了。
寒越用力再挣，逐渐呼吸粗重，面红耳赤，但手腕还是如锁钢爪，虽扭转疼痛，却难动分毫，而对方右手稳稳地停在空中，犹如石雕，半点不动。
一边武媚儿挥拳朝着那国字脸打去，国字脸微微一笑，右手继续扣着寒越，左手掣出，引着武媚儿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
武媚儿被怪力带得失去重心，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而寒越同时亦被斗灵侵入身体，半身酸麻，跟着倒地。
向老板微笑道：“我想两位小朋友是闹着玩的。”挥了挥手。
“是。”国字脸放开两人，垂手退到一边。
寒越扶着武媚儿战起来，眼睛凝视向老板，皱紧眉头。
虽然这个国字脸乃个“斗天境”高手，但眼前这个向老板根本不通武道，如果能够趁机拿住他，二人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刷！”即便身边站着一个敌人的斗天武师，寒越竟然拔刀了，还拔得异常迅猛，大步跨前，一刀“盲斩”，向着向老板划出。
向老板面含微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本来黯淡无神的眼睛突然精光暴涨。
“啪！啪！”没有风吹，但是寒越身后的两扇窗户窗户竟突然关上了，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流从向老板身上鼓荡而出，布满了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隙里，寒越左后方的花灯灭了一盏，寒越右下角的裤腿裂开了一条缝隙。
寒越僵住了，他的刀举在半空中，好像被人点施了定身法，完全砍不下去。
寒越感觉眼前的向老板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富商，而是一个睥睨天下的英雄，好像整个房间的一切，都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要那一盏灯火熄灭，那盏灯绝不会亮到下一秒钟，他要哪只杯碗粉碎，那只碗下一时间定然就会化为粉尘，而他要哪个人死，那个人就不得不死——
这是一种武力的霸道气息，一种绝对的统治。
寒越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人，而是一个深渊，浩荡虚无，深不可测，他的这一刀投下去，只会落入无限宽广的虚空之中，沉落消失。
斗如岳，破如渊。
这个向老板，是进入到武道第五重“破天境”的高手。
寒越的脸色，顿时变得比一张熟烂了的茄子还难看。
即便是以武力著称的强秦，也仅有四个人修为达到了破天境，他们的名字连起来，可以称作“秦时明月”。
“妖剑”苏秦，“兵圣”白石，“弓后”卫明以及“炎神”赤月。
卫明与赤月是寒越认识的，所以眼前这个向老板，会是秦国第一二大高手中其中一人吗？
但不管眼前这人是谁，寒越知道今夜想要硬闯脱困，几乎不可能了。
寒越还刀入鞘，当刀无用的时候，就该收起。
向老板赞许地微笑着说：“刀之可贵，不仅在于出，更在于藏，小朋友小小年纪，却也是个懂刀之人。”
寒越见到向老板子啊说话间，属于破天境的那份深渊般深不可测的气势已经消失了，整个人又变回了丝毫武艺都不会的一个美髯飘飘的富商，亦微笑摇头道：“我对于刀只是一个初入门径的小子，比起向老板这种已经把藏刀之道运用在自己身上的境界，如果向被人说自己懂刀，恐怕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都会拿刀劈我，最后一个人不会拿刀劈我的，恐怕就是向老板。”
向老板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想让我不拿刀劈你，却来卖这么大的圈子，放心，只要你二人说些实话，向某保证不会为难你们。”
寒越道：“不知想老板想问什么？”
向老板笑道：“你这小子心智早熟，心思缜密，本人偏偏不问你。”转而向着武媚儿说道：“小姑娘，你们这金甲从何而来？”
武媚儿微微一惊道：“你看出我是女子？”
向老板微笑道：“如果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那向某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武媚儿虽然单纯天真，但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轻易泄露，白他一眼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向老板笑容不改，踱开两步，转身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这家醉仙苑最著名的菜是什么？”
武媚儿道：“是冰镇麒麟角么？”
向老板哈哈大笑道：“冰镇麒麟角虽然不错，却也赶不上我的包子。”
武媚儿一愣道：“包子有什么好吃的，难道你那包子包的是龙肉？”
向老板收敛起笑容，脸色故作阴沉地道：“我包的馅儿比龙肉好，我包的是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