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越境之战(1)
双手握刀的寒越紧紧地盯着脸上长满青色小痘的范闻香,冷然道:“我不管我是不是天命之主,我只知道你欺负媚儿,我定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尚自因为穴道被制瘫坐在地上的武媚儿抬眼望着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感动的神色。
范闻香听见这句话,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撕起了脸颊左下角的一小块皮肤,拉扯起来,把覆盖在脸面上的****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长脸,三十来岁,下巴尖尖,小眼成缝,脸色因为长久没有接受阳光的照耀,而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原来这才是范闻香的庐山真面目。
公子千面,果真人如其名。
只听范闻香悠然道:“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知道我范闻香真正长什么样子,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他嘴角勾着冷笑。
忽然之间,寒越看见范闻香按住右肩伤口的左手指缝之间,冒起了白色的轻烟。
“那是——”寒越握紧了长刀,心脏表面犹如压上一块石头缓缓地向下微沉。
武道第二层“止天境”的灵力称为止灵,能够在短时间内帮助身体伤口迅速愈合,然后再一次以饱满的状态投入到战斗。
“如何?”范闻香保持着微笑,举起了捂住右肩的左手,张开五指略微晃动了一下,五根指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而右肩头上那个指甲盖宽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神奇地愈合了,并且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皮肤上已经干涸的鲜血壳子,寒越甚至会怀疑自己刚才的那刀到底有没有砍中范闻香。
止天者,伤愈须臾间,谈笑再杀人。
这便是止天境么,并且寒越看到的,还只是武道四要当中的一项武灵,排开知敌能力不算,还有招式、身法两项,寒越又该如何破敌。
范闻香撩起上衣,拔下两把别在腰上的月牙弯刀。
刀并不长,长度只有手掌般,但刀锋薄削,均匀,光洁,寒亮,隐隐泛着青色,与寒越手中的刀一样,竟也是青钢打造。
刀的材质分为六等,铁刀、钢刀、纯钢刀、柔钢刀、青钢刀、宝刀。所以范闻香手中的两把月牙弯刀,跟寒越青钢刀一样,也是千里挑一的好刀。
而世间兵器,一寸短也意味就是一寸险。
范闻香手中提着两把仅有一尺来的月牙短刀,那么他的刀法,注定逃不出偏、险、怪的路子,这也与他阴险狡黠的性格相配。
“我的点穴只用来对付女人与小孩子,你方才竟然能伤了我,那我也不能把你当做小孩子了。”范闻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意阴沉。
面对实力比自己高出一个天境的对手,寒越竟然面无惧色,他旁若无人的转身俯下去,轻轻地捋了捋武媚儿纷乱的长发,柔声道:“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武媚儿担心地道:“寒越哥哥,那人境界比你高,别跟他打!”
寒越刮了刮武媚儿的鼻子,笑骂道:“笨蛋!”
武媚儿其实并不笨,只是对于人情世故并不懂得太多,方才范闻香让寒越看了他的真实相貌,这已经显示了范闻香要杀死寒越的决心。
寒越站起身来,望着范闻香,嘴角竟然也勾起了一丝冷笑道:“过来吧。”说完大步往远处走去,竟然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一般情况下,一强一弱两人对决,怎么也该是占据主动的强者来先说出一堆藐视人心嚣张跋扈的话,打或者不打,都该是强者决定的,现在居然让势力较弱的寒越说出来,还抛给范闻香一个趾高气扬冷漠孤傲的背影,这样范闻香如何不气得牙痒痒,真恨不得一口气冲上去在寒越的背上捅上七八个窟窿,但是范闻香偏偏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并不是意味着范闻香此刻要当一个正人君子,而是范闻香发现,此刻的寒越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战意,竟然让范闻香不敢下手,仿佛一旦上前偷袭,就会遭受到可怕的反击一般。但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啊。
原来武道之中,每一层天境的武师身上都会散发出属于各自天境独有的气势,有些武师通过自己身上的气度,往往就能震慑比自己低级的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这个道理。
关于六个天境气度上的不同特征,又人归纳总结为:
平如虎,止如风,伏如龙。
斗如山,破如渊,灭如天。
平天境如虎,因为平天境的平灵含千钧巨力,运起“疾风”,如猛虎下山,迅烈奔走,万兽臣服。
但此刻在范闻香的眼里,寒越身上散发出来的,根本不止是平天境的烈虎之气,他身上的那种气势,远比虎啸之气可怕十倍,并且不属于任何一个天境。
会和属于天命之主的天子之气有关么?但奇怪的是,天子之气应该是高贵尊荣的,但寒越身上的这股气,却霸道凶狠,直教人心惊胆寒。
范闻香摇了摇头,他还是固执地将他解释为天子之气,虽然他心中知道这个解释有些勉强。而寒越每一步踏在草地上那种强大坚决自信,更让范闻香稳如磐石必胜之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这绝不可能!!
范闻香深吸一口气,排开心中杂念,冷哼一声,走了过去。
在这个强者林立的东陆,范闻香从没有听说过有人能越境胜敌的,即便天境仅仅高一层,那也代表着强,绝对的强。
……
两人站在树木稀疏的山坡草地上对峙,上午九点三十分的阳光带着温和的暖意,将草叶上的露水彻底蒸干了,几只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看着枝下站着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在四月初头草木新绿的郊外,本来该是野外踏青的好时节,有人采花捉蝶,有人作诗填词,有人踏歌弄酒,有人坟头扫墓。
当然还有一些人,却喜欢在这样温暖宜人清风和煦的春色里,干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比如说打架。
或许说比打架还要血腥暴力,因为范闻香其实是要杀掉寒越,而寒越也要为了武媚儿的受辱,讨一个公道。
这一场生死决斗,即便两人天境相差一层,年纪相差二十岁,但一人无畏惧之情,一人无宽恕之心,那只有战。小到一场争斗,大到一场战争,历史只会记住胜出的强者,没有什么公不公平。
阳光自东面斜照而来,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草地上,一阵风来,卷过松枝,沙沙作响,也卷得二人衣袂飘飘。
而就在这一场风中,“千面公子”范闻香动了,他脚上踏着奇异的步伐,随风而来,身上白衣飘飘,好像整个人已经融进的风里,一如的手中月牙刀。
当风吹到寒越面颊的时候,范闻香的刀也到了,顺着风的轨迹,滑向寒越的右肩,但范闻香忽然发现,早在自己出刀之前,寒越就已经动了,好像知道他要刺往自己右肩一般,逆风将身子往左边一斜,避过了范闻香。
范闻香“咦”了一下,左手弯刀飞快戳向寒越胸口,寒光顺风而往,刀气往左右虚虚实实地阔荡开来。
但寒越又避过了,在范闻香出刀之前,他的脚步已动。
范闻香再奇,连出了七刀,寒越就连续避了七下。
好像寒越的人变成了风中飘舞的落叶,随着风势上下舞动,任冷风吹拂,自在飘零。
范闻香暗自称奇,止住脚步,退开问道:“你不会止天境的‘挪移’身法,却好像能提前知晓我的动作一般,这是什么古怪技能?”
寒越冷冷地笑道:“这是我自创的独门绝技,叫‘鱼念’。”
鱼念这两个字,不过是寒越临时想出来的,纪念让他悟出这项绝技的那只青鱼。
范围香道:“你把我当成鱼?”
寒越道:“鱼动而念生,何乐而不为?”
范闻香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就算是鱼,也是一只吃人的鲨鱼。”两步上前,两只月牙弯刀循环跌出,化作漫天刀影,荡起层层气浪。
进攻如狂潮,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空间,连续出刀,刀越快,敌越乱,连如烽火,快似云雷,这便是止天境的招式——“连斩”。
很快,寒越的动作不再如先前那边潇洒自如,在范闻香一刀接连一刀的猛攻下,寒越的“鱼念”越来越吃力。
他看清了动作,也知道范闻香的下一刀要往哪里出,但是身体动作很难跟不上,这就是因为他不会“挪移”,这就是平止两个天境之间的实力差距。
在范闻香带起了双刀光影中,寒越好像变成了连绵不绝江水里翻腾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之中勉力抗衡,险象环生,稍微不注意,就会有舟覆人亡的风险。
在远处观战的武媚儿见到寒越只是一味的躲闪,却不反击忍不住焦急地叫道:“寒越哥哥!砍他!!砍他啊!!”
寒越心中苦笑,在对方如此绵长不断的“连斩”下,自己躲闪都吃力非常,又哪里有时间与余地来反击。
忽然,占尽优势的范闻香收刀退步,冷笑着望着寒越道:“我本来以为你这小子有多少能耐,不过也就才这点斤两。”通过刚才这一番略带玩耍般的缠斗,范闻香已经彻底摸清了寒越的斤两,眼前这个小子不过是一个知敌能力超高的平天武师,仗着以超高的“眼观”与“耳闻”能力,领悟出了那个叫什么“鱼念”古怪能力,才能在自己的猛攻之下坚持这么久,但是,差距就是差距,光靠知敌能力,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范闻香心下欢愉,这才该是自己所处的位置,占据主动,想打就打,想停就停。
冷笑着望着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寒越,带着几分猫玩老鼠的戏谑笑道:“你已经使出的全力,但是我的‘挪移’身法,都还没有用呢。”范闻香的“呢”一说完,右腿跨出,踩着某种奇特的规律,本来相距五步的距离,范闻香三步竟然就抵达了寒越的面前,弯刀如月,划开了一线了阳光,照花了寒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