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虚妄，也是可以长久的
“是不是什么啊？楚奇，你……”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不由拒绝地径直将秦阳拖到角落。
“秦阳少爷！”保镖疾步跟上。
“你别过来，站那里就好！”挥挥手，示意保镖站在远处，秦阳满脸疑惑着看向楚奇：“你……”
“少爷？！”
语气，半是嘲讽，半是玩味儿的，楚奇冷笑着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发财了么？”
尖酸的神态，仿佛发自内心深处的刻薄一般，看着这样的楚奇，秦阳整个人都愣了，这一瞬间，他仿佛忽然间看到了过去自己熟知的那个楚奇一般。
然而只是瞬间，他所熟知的那个人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浮现在他面前的，又是这个意气的，干净的，有着一张天真温和笑脸的男生。
“你是不是，还在被人包养？”
与温和的外表全然不符恶毒的话语，楚奇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由地狠狠一怔，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他知道秦阳曾经的确是为了钱被人包养过的，可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平静且十分理解地接受着的，可是现在，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似乎十分的生气。
身体里，就仿佛住了另外一个灵魂似的，以此为契机，正在疯狂地叫嚣着，嘶吼着，似乎随时都会抢走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一般。
“楚奇，你怎么了？”来不及难堪楚奇的话语，秦阳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奇不对。
除了皮囊外，从上到下，几乎每一个地方都透着一股古怪的邪气，起初他还多次怀疑他不是楚奇，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可最后，不论是小习惯，还是笔记，亦或是爱好什么的，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他的的确确是楚奇的。
“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楚奇皱着眉道：“我刚刚似乎很生气。”
秦阳点点头，楚奇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可是我，原本是不应该生气的啊，我记得我是不该生气的，可是我刚刚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身体里就好像住进了一个声音似的……”
“你别说的这么玄乎。”皱着眉打断他，秦阳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情况。
照理来说，一个人的性子，是不可能变化这么大的，可是楚奇，的的确确是变了，而且变得莫名其妙。
“好，咱们不说这个，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被人包养啊？”克制住心里叫嚣的愤怒，楚奇皱着眉看向秦阳道。
“楚奇……”从未觉得这么为难。
他该是承认呢，还是该说，自己已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变成了个同性恋了？
“他叫你少爷，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豪门流浪在外的私生子，我宁可你瞒着我，也不愿意你骗我。”
不愿欺骗么？
他也的确是不想再撒谎了，可是楚奇却不是他最适合倾诉的人，他和楚云漠之间的恩怨那般的刻骨铭心，他要是说起这种事儿，会不会勾起他心里最厌恶的记忆呢？
沉默，此刻无疑就是默认了。
楚奇只觉得胸口一股无名火，当场就烧了起来，他的脸色渐渐地有些发拧，声音也不由地沉了下来。
“你不是向来自己养活自己的么？你又不是没有赚钱能力？你要是实在喜欢钱，我可以给你啊，不还也没事儿的……”
“楚奇！”秦阳大声打断他。
闻言，楚奇狠狠一怔，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般，无意识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他了，他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尊敬他的一切选择，无论对错。”
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仿佛和尚念经似的，秦阳听在耳朵里，整颗心都不由地悬了起来。
楚奇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
“楚奇？”伸手，还未触及到楚奇的身体，一只裹着大厚手套的手掌，忽然从中伸了出来，一把将楚奇带在了身后。
“你，你是……”看着手掌的主人，秦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对方长得很高，身材削瘦，长相和楚奇有着几分的相似，眉宇之间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和与儒雅，总的来说，是一个很容易便能俘获人好感的男人。
没等对方回话，楚奇微笑着冲到前方来，冲着他甜甜一笑。
“哥！”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单音，在这一刻，却仿佛比起五雷轰动还要让秦阳觉得震撼。
“楚奇，他是……”深呼吸一口气，却还是掩不住声音里的不可置信。
“你叫他什么？”
秦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一定听错了，除了楚云漠外，楚奇怎么还会有别的哥哥啊？
难道说，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楚奇：“哥啊，秦阳，你该认识他才对，他是我哥啊！”
震惊，已经难以形容出他此刻心里的惊骇，他近乎惊恐地看着楚奇：“认识？你说我认识他？”
“是啊。”
楚奇无辜的点点头：“秦阳，你咋了，你看起来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你别一副这样的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楚奇，我不认识他，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仅不认识他，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
虽然他的记性并不好，可此刻，他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不可能的啊，你忘了，你之前给我补课的时候，你们见过。”楚奇皱了皱眉，像是在极力证明什么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秦阳依旧彻底忘记了该如何反应了，他近乎本能地看着楚奇，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般。
“楚奇，我给你补课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外人在的。”
“怎么会，我哥一直都在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的‘兄长’道：“哥，他怎么不记得你了？”
男子冲他温和的笑了笑：“可能有些误会吧，时候不早了，楚奇，你去车上等我，我跟你朋友聊聊。”
“哥！”楚奇皱了皱眉，明显有些犹豫。
“听话，你先走。”
见楚奇果然听话的离开，秦阳心里仿佛有一把火苗嗖嗖地燃烧了起来，他冲着楚奇的背影，近乎本能地开口：“楚奇！”
闻言，楚奇顿了顿，转过身冲他笑了笑道：“我哥人很好的，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
说着，就仿佛是被上好了发条的玩具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面色僵愣的秦阳，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温和地看了看楚奇的背影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试图去勾起，那些他不愿意记得的回忆呢？”
闻言，秦阳就跟根被狠狠摁压了的弹簧似的，立马狠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谁？”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么？”男人笑了笑。
“你不是他哥！”若眼神具备刀剑的能力，那面前这个人早已经被秦阳在身上剜了无数个血窟窿。
“不管我是不是他哥，现在我都是他哥，他很快乐不是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忘记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是你一直希望的么？”
秦阳哑然。
他是希望楚奇可以像个平凡人一样，无忧无虑的，可如今这样的无忧无虑是建在云端的，虽然美好，却没有半点的真实。
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他，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惨剧。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什么，我能对他做什么？”男人笑了笑，仿佛自嘲一般地开口：“事实上，我也想知道谁对我们做了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狐疑中，更多的还是震惊。
“事实上，从我见到他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他是我弟弟，我得好好照顾他。”
秦阳：“你，你什么意思？”
“我想自己和他一样，都被人催眠着，硬性的灌入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不同的，只是我清楚的记得原本的自己，而他则被抹掉了许多本来存在的真实。”
“你，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近乎嘲笑地看着对方，秦阳绝不相信，那种只在虚幻的电影世界里才出现的故事，居然会变成自己生活里的真实。
虽然楚奇的确可能有些不对劲，可催眠，失忆？
怎么可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横眉冷眼，怒红的双瞳仿佛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烙铁一般固执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笑了笑，那温和的皮囊，完美的就像是一尊万年不变的雕塑般。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有些时候面对强权，人总是身不由已的，而且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错。我是孤儿，所以有个家人也是不错的。”
他看着秦阳，表情温和得近乎令人迷醉，音色高低起伏间，仿佛一首悠扬至极的音乐般。
“我想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他现在是我的弟弟，我决不允许你夺走他的快乐。”
语气夹着威胁。
“即使你明知道这种快乐，是虚假的？楚奇并不是你弟弟，你们俩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