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干将
天空白色残烟之中,那位被小白唤作师父之人快快往前飞去,但看他身下红朵驾起,应是一名武家人士。
其身周边更有惶惶玄芒,想必定是一位仙家人士了。
又看他身高十尺有余,赤发红颜,便是连厉目上头,那连至双鬓的剑眉都是火红如荼,待得此人快快飞到阴差头顶,这才缓缓下的地来,脚下赤色红云也随之散了开去。
白雨也随他落下地来,散去了脚下白云,巧然站立在他的身旁,忽地回头看向小巷,待其见到禹郎之后,这才对着他一记微笑,随后转身面朝着诸位阴差。
小白看见自家师父前来,忙忙上前,而禹郎也背着单将身子,同婉儿一道走上前去。待得小白来到这红颜之人身前,只见她垂头哽咽,呐呐道:“师父……”
那被唤作师父之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看了看往此处行来的禹郎二人,待得把眼看见单将之后,只见他眼中关怀之色颇为浓重,随即又看了一眼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嚅嗫了一会,方是哼声愠道:“回去再和你们算账。”
小白依旧垂着头,不敢过多言语,白雨这时慢慢走到她的身边,柔声道:“小白姐姐,不要,难过,师父,自有主张。”
小白这才抬头看向白雨,低声道:“雨妹。”
白雨嗯了一声,对她点了点头细细安抚,随后偷偷把眼看向禹郎,禹郎也随之把眼看来,二人眼眸交接,似是许久不久,情深感慨。
狱大哥和身旁众多阴差见到红颜之人,当即瞪大双目,立马单膝跪地道:“阴差狱鬼,叩见干将大仙。”
果然是干将。
只见干将身上瑞气茫茫,上前一步,沉声道:“前头所押之人,是单钢吗?”
狱大哥乃是一阴间鬼差,面对一位仙家哪里能不说实话,他不敢推脱,连连道:“是的,正是单钢,小人刚刚接到命令,就要押他前往阴朝地府。”
不妨干将看见单钢身上血迹淋淋,狠地一声怒骂,道:“尔等阴差胆子果真不小,竟连我千年老友都敢毒打,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狱鬼面上霎时发青,不说他,便是连身后阴差脸色都是十分铁青,而那手持钢叉的阴差看来是最为畏惧的一人,只见他垂头看地,身子抖若筛糠。
却在这时,单钢突然出来,竟是自己开头为那手持钢叉的阴差道:“大仙错怪他们了,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与他们无关。”
他这般说,无非是想快快把事情完结,好让自己尽快到得阴朝地府,不论能否轮回转世,便是要去十八层地狱受尽皮肉苦海,只要能把单将完全隐去,他做何事,吃何苦都是心甘情愿。
干将把眼看了看单钢,随后道:“你们且好生让得吾友轮回转世,若还敢对他施加酷刑,我定不轻饶。”
说完见身下阴差不曾答话,却是厉声再道:“嗯?”
狱大哥率先开口,抬头道:“请干将大仙恕罪,这等要求我等阴差万万不敢答应。”
干将瞪着大眼,道:“怎地?我说话都不行了?非得让我去阎罗王那里参你们一本不成?”
狱大哥却是不慌不乱,轻声道:“大仙莫要动怒,这一路上不对单钢施加酷刑也是可以,但是要让他轮回转世,那是有违天意的,便是我肯,阎罗大人恐怕也不会答应。”
干将横眉大动,就要开骂,不料这时婉儿轻声一句出来,只听她道:“大仙莫要动怒,小女有一法能化解此事。”
干将这才转身看往婉儿,当其见到禹郎之后,只见他眉头狠地一提,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没有过多话语,只是对着婉儿,狐疑道:“尔等凡人。为何能够见到阴差鬼魂?”
婉儿却是微微一笑,把手中白剑亮于身前,道:“神剑白魂,可捉可抗天下亡魂,能够看见也不奇怪的。”
干将对她倒不怎么提防,呵呵一笑,道:“适才你说的方法是什么?快快说来。”
婉儿把手中白魂放下,涟漪小步来到干将身前,待得她把手示意干将侧耳过来,干将此时也确实想知道有何方法能让单钢轮回转世,又不大动干戈,毕竟这件事是他徒儿做错了,总不能一错再错,再入危难,想至此处,这才朝向婉儿,弯身侧耳。
待得婉儿对他说了一些悄声细语,更见她纤手自怀内拿出一块碧绿石头之后,唯见干将立即眉开眼笑,呵呵一声大笑之后,干将起身来到狱鬼身前。
干将道:“你们且照我说的去做,此事虽有高人隐我老友魂魄,但你们竟是十年来都未能发现,亦有过错,我知道阎罗王有个规矩,要想免罪唯有做出贡献,你们且让我老友去阴朝地府做个打铁鬼魂,五百年后再让他轮回转世。”
狱鬼面上看似难堪,缓缓道:“大仙,这事太,有些为难小的了。”
干将这时转身看往婉儿,待他见到婉儿对他点头之后,这才哼声怒道:“怎地?不想如此是吧,也好,那你们就让吾友去十八层地狱去吧,老朽我反正也闲来无事,正好去阎罗王那坐下吃点茶水,或是老朽嘴巴不严,跟他说了一些有关于阴差在万通城巡查之时,只顾偷懒好闲,或是用影像石偷窥人尘姑娘洗澡,不误正事,这才犯下十年不能找寻一魂魄丑闻。”
说着,干将手中玩弄着一碧绿石头,面容看似十分得意,而那石头,正是婉儿给他的那颗。
狱鬼和众阴差闻言,登时惊若惶恐,各个面面相觑,待得半缓过去,只见狱鬼面上虽不情愿,可细想之下,也只能托手回道:“小人遵命。”
说完,单钢对着干将谢了几句之后,便是随着众多阴差消失走了。
禹郎立马上前,礼道:“禹郎拜见干将前辈。”
可干将似乎是十分忌讳这忽然冒出的禹郎,只见他瞥了禹郎几眼,未曾对他搭理,却是把手轻轻举起,掌中红芒玄玄,让得禹郎背上的单将飘飘,飘到了干将身旁。
干将一把把单将扛到肩上,这才对着禹郎道:“你不用多说,老朽知道你来此的目的,跟我来吧,我会帮你修补赤炎火煌剑的。”
禹郎随即大喜,就要随他,忽地脑海闪过一念,转身看往婉儿处,只见她巧然站立在原地,明眸痴痴地望着自己。
见他傻乎乎,婉儿一声清脆,道:“怎么了?”
禹郎长长一吁,反问一声,道:“你不来吗?”
婉儿语气微微,道:“前几日你生病的时候,我接到了父亲的急报,必须赶回去。况且你也找到了干将大仙,我就不去了。”
她眼目明明,看似无事,却有无尽忧愁。
禹郎倒也干脆,转身就要随着干将离去,不妨御起辕皇神剑之时,只听身后婉儿一声温柔:“你答应过我的那件事,还算不算数?”
此话一问,禹郎面容当即微微有些红通,身子微微一颤之后,这才缓缓道:“等我把剑修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婉儿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御起白魂飞走了,禹郎就要离去,可刚一腾空不足半尺,却是无故吹来了一阵大风,隐隐之中,还能清楚地感到风动之内,点滴含有的明水,明水成珠,略微带有着几分碱碱。
却不知,那是否是那道红衣不舍的泪水。
干将见此,叹声摇了摇头,叫了禹郎几声之后,就驾起脚下红云,扛着单将身子,带着白雨小白二人直直飞走了,禹郎远远望了望尽头处的瘦小红衣,终了不知名的苦叹,心下更是不知名的一阵做苦,微微摇头之后,却也御起辕皇神剑,破空去了。
待得飞行许久,禹郎这才在那连绵千里的姑顶山上一座入门山峰上落了下来。
刚刚落地,便是踏上了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台,前面耸立着一处大门,门前两尊高耸如云地华表,上面缠绕着金龙祥云,周围是绿野叠翠的林丛枝密,远远一看,视野极其辽阔,纵是人世黑暗,这里竟也漫天地金色日光,毫无遮挡地撒下来,万点金辉耀目,那种气势,当真无法用言语描绘出来。
“别被,这点东西,看傻眼了,里头,还有更多,呢。”前头的白雨面颊美美,无微不至地领着禹郎往前走去。声语虽然有些口吃结巴,去也让禹郎但感一阵亲切,随着她行了进去。
不曾想这里果真奇葩异卉,景色美不胜收,先前自大师兄宇大仁嘴中所闻,此等景象唯有上苍仙家之地才能拥有,不料这人世争端之境,还能留有这般唯美色彩。
大理石的道路很快延伸出无数小道,都铺着圆溜溜的黑色鹅卵石。干将和小白二人轻车熟路地往前自走,唯有白雨靠得禹郎近身,为他指路,而禹郎也依言左右拐走,走了片刻,只见对面一大片花坞,五彩斑斓,无数只蝴蝶在其上飞舞,更有呦呦鹿鸣传来,一些小鹿在内垂头,暗自咀嚼着新鲜的绿草,当真和谐。
待得过了这片花坞,远远地矗立着一座精致建筑,仿古的灰瓦屋顶,雪白的墙壁,门前两排花台,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碧草,鲜艳妩媚。禹郎几乎看花了眼,幸好有白雨带路,否则他还不知道一个人得逛到哪里去。
而在正屋门前,郝然站立着一位男子身形,但见他身形颇为健壮,双手负立其后,抬眼观赏着附近美景,好生自在,一身的黑色长袍,把全身包裹的十分严实,却是凌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