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本能VS本能
但凡是武者，在电光火石间就能决定谁生谁死之时，几乎凭的全是本能。也唯有王晓这脑子活络，思路清晰的变态才能处处算计，走一步看三步。
王晓依靠用脑子打架的本能杀了依靠用本能打架的吴金贵。虽说他也挨了吴富贵一拳，但是不甚碍事，连血都未吐。
目睹自己至亲惨死眼前，丝毫没有帮上什么忙的吴银贵目眦欲裂。
“小贼，拿命来！”吴银贵含愤出拳。拳拳带风，拳拳却不见成效。
内家拳高手虽不重招式，免得那些条条框框自缚手脚。但是并不代表就不需要招式，毕竟一招一式都是前辈先贤们的呕心沥血之作。一弯一扭、一急一缓都有其准确目的含于其中。
故而，内家拳宗师最为忌讳心浮气躁时与人争斗。心一乱，那就只能凭本能的本能与人争斗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外家拳在维持巅峰期长短上有明显不足之处，却于上述方面要求的并不严。毕竟，外加拳宗师说句不好听的，拼的只是力气，拼的只是迫使别人不得不与你拼力气。
吴银贵此刻心情暴躁浮戾，拳拳都是含怒而出，蕴愤而击。力量也颇大，速度也奇快，但却连王晓的衣袖都没碰着。武术招式于内家拳高手而言，便像公理、定理于数学、物理学一般重要。
吴富贵眼见他二哥已招式全乱，毫无章法。怕他这位三兄弟之中武艺原本排行老二，现在却已然是老幺的哥哥步了吴金贵的后尘，忙从旁协助发拳攻向王晓。
尝到捏软柿子甜头的王晓对吴富贵的来拳能避则避，能闪就闪。
吴银贵这个新晋软柿子却是另一番光景。王晓只要有机会便跟他拳对拳、脚碰脚硬磕。以图瞅出其破绽。只是从旁协助的吴富贵却总是对他死缠烂打，一丝机会都未给他。
这让王晓很是不爽。好！王某不捏软柿子了，就先跟你吴富贵打场攻坚战吧。
计较好此事，王晓便对吴银贵放了水，不再狠狠与他对拳。却将重点移到了吴富贵身上。
吴富贵压力骤增。
二哥吴银贵狂性大发。此时就跟街头混混打架没两样，这儿挠两下，那儿搔一下。完全没有了云淡风轻的写意轻松。
一个内家拳宗师跟一个外家拳宗师只拼力气、速度，这不是以短攻长，正中王晓下怀吗？
心里担忧哥哥此时状态的吴富贵也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集中不起精神。他刚打了一拳垫招，便想用腿强攻向王晓。可是又见自己二哥像是故意捣乱般，也一拳砸向他要踢王晓的部位。
坏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哥，今天先撤。改天再杀了这小子为大哥报仇。”吴富贵怕再不走，他跟他二哥吴银贵也要折在这里。便狠狠捣出一拳逼退王晓，趁机告诉他二哥跑路。
吴银贵功夫略低，心性却高。今日之事是他力主不等其他人来的，却未想到还没收拾掉王晓呢，自己大哥吴金贵却先死了。
这让作为此事始作俑者的吴银贵岂肯心安理得的见势不妙就跑路。“富贵，无妨。咱们兄弟俩同样能杀了这小子为大哥报仇。”
王晓于间不容发之际又避过了吴银贵的一记窝心踹，然后右手捏拳再与已有些心猿意马的吴富贵对拼了一记。他又趁着两人回气，招式略慢之时火上浇油道：“不愧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王某佩服。”
这句意味隐晦的话语更是让吴银贵暴怒异常。只见他拳脚齐上，含怒劈向王晓，口里也同时大喝一声，“小贼，拿命来。”
眼见二哥吴银贵被王晓一句话就激的怒发冲冠、七窍冒烟，恨意更浓。吴富贵忙收起今日撤退迂回，择日再一决雌雄的心思，凝神聚气，专心致志猛攻王晓。
呵呵，既然吴氏三兄弟已被杀一人，另有一人完全不在状态，那这还活着的二人，你们今日也别想全身而退了。王晓心里如是想道。
吴富贵稳扎稳打之际，这一拳有些拖泥带水，既不狠辣，也无霸猖。显然是为了配合招式已全然毫无章法的吴银贵才勉强使的这一记不伦不类之拳。
眼见这拳绵软无力，仅是一记刻意做作的红衣搭绿套之拳。王晓觑得这个好机会卖了个破绽。
有着保命绝技的他佯装力不可支，于慌乱间未能避开这拳，被砸得连退两步。
吴银贵不疑有他，盛怒之下紧步追上王晓，刚欲双拳齐出痛打落水狗。
悲催之事再次发生，王晓本在踉跄后退，此刻却倏地不退反进，抬起右腿便是一记浑然天成的鞭腿攻向吴银贵。
已有五、六分钟未跟王晓硬碰硬的吴银贵盛怒之下没了节奏。
面对王晓这腿，吴银贵竟然失神了片刻。料来是未曾想到已对他没有念想的王晓却在这种时候骤然将攻击重新放在他身上。大惊大讶、盛怒之下的他竟在这要命的生死搏杀时刻，要命的短暂失神了。
已算是久经沙场的王晓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天赐良机。他见吴银贵于这紧要关头却失神犹豫，本就使出九成力的这一腿，借助他腰腹再一发力。水涨船高、力上加力，这一腿此刻已有了十二成的力道，速度上也有了肉眼可见的加快。
只见这一腿势如猛龙过江，疾若风驰电掣冲向了刚刚回过神，已骇得双目圆睁的吴银贵。
任他吴银贵家学渊源，武道根基颇为扎实。此间也只能匆匆侧身避开要害，双手挥拳发力砸向王晓做一番垂死挣扎了。
“咚……”王晓的腿功岂是那么好接的，吴银贵双拳尚未沾他身，便被这一脚踢飞出去，口里吐血，整个人似已没了魂魄般砸进地面。
不出所料的话，吴银贵已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这一脚踹中的是他心窝，连肋骨都被王晓踢断了。
一袭白色吊丧装的吴银贵头颅朝下卧躺在地。片刻间，他那白衣白裤便被地上的血池染红了。
王晓避过了吴富贵欲救其二哥而全力发出的一拳，身子略退两步，“吴兄，你们走吧。王某本于你们三兄弟无甚仇怨，怎奈你们见钱眼开非要置王某于死地。王某迫不得已为求报名只能施以辣手了。”
王晓终是心软之人，刚才将吴银贵一脚踢得险些见了阎王爷，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怎么也按捺不住的自责。我王晓是想做好人的；我王晓不想给祖宗抹黑，不想让已经离世的父母再背负教儿不当的骂名；我王晓今日不想杀人了。
吴富贵眼见大哥已死，二哥此时又重伤倒地不起，便不再攻击王晓。他的双眼此刻已布满血丝，显是愤怒至极，“臭小子，你以为你就稳赢吴某了吗？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吴某即便今日放过你，以后也会再来寻仇的。”
吴富贵的拳脚功夫是吴氏三兄弟中最好的。只是亲眼目睹两位兄长一死一重伤，他那刚才尚能保持冷静专注的心态此刻彻底乱了。
先罢手耗会时间也好，让自己有空闲收拾好情绪，呆会再跟这臭小子厮杀。吴富贵心中如此想道。
“王某一直认为，断人财路、掘人祖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诅咒生不下带把的。而杀人全家、灭人满门更是会遭天打雷劈。今日不得已之下才杀了你一位兄弟，王某实是不愿你们三兄弟共赴黄泉，让你们的老父老母老无所依，故而才开口劝你今日先且罢手。至于以后，你们三兄弟尚且奈何不了王某，而今只剩下一个半了，王某岂会害怕！吴兄，你若再输了，王某可就给自己找不到一个牵强理由，说服自己放虎归山了。毕竟，拳脚无眼，王某也未必能十拿九稳战胜你。”王晓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那么点萧索冷漠，也有那么一丝看破红尘。
此刻，风渐渐小了起来，天色也暗的厉害。九天之上唯有满天星辰熠熠闪光，为这场马上就要见分晓的激烈厮杀照明发亮。
王晓终归是一个生长在红旗下，成长在社会主义环境里的平民百姓。
杀人，于法不容。这让王晓此时不得不为了求那么一丝心安，而苦口婆心劝吴富贵今日罢战了。
至于以后吴富贵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如附骨之疽般继续追杀他王晓。
今日，顾不上了。
明日，不愿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