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与善不为人知
“叶子，这些银票你收下！”沈清姿拿出带来的银票，塞到了柳叶秋手里，正色道：“如果你想帮我，那么就要过的好。叶子，不要让我看到你被人欺负了，那样，让我没办法冷静不管！”白日的事情让沈清姿一直挂在心上，柳叶秋是长得俏丽多姿的，这般无权无势的美丽女子，要想活的安宁，便不容易。
柳叶秋被沈清姿这番话触动的，她就知道，阿宁还是阿宁，就算成了沈家大小姐，也还是阿宁。“阿宁，你在沈家过的好吗，这银子不打紧吗？”
“反正是沈家的银子，有什么打紧的，你拿着就好！”沈清姿坚持道，“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慈安堂是怎么回事？听人说里面收留了好些个孤寡孩子，你拿什么养？”
柳叶秋脸上便是露出为难神色，季无烨不让说啊，但是，阿宁又不是外人，还是季无烨带走了阿宁呢！“阿宁，我只告诉你哦，黄爷爷我都没说。是季无烨，就是把你带走的季无烨，其实，我们也不算太缺钱，季无烨每年都有给钱的，而且孩子们大了，便都是出去找活，也都能养活自己。但是我想着，该送孩子们去学堂了，念些书总好些，加上也怕那日需要钱，这能多赚些便多赚些呢！”
是季无烨啊，沈清姿心下舒了口气，她还怕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但如果是季无烨，那边是无碍了。“他多的是银子，不够便向他要好了！”定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季无烨才会关照叶子他们这些人，但这的确是善举，就当是季无烨积德吧！沈清姿的语气颇有些理所当然，这让柳叶秋很是惊讶。回想那个季无烨的声容样貌，确是上上等的，而听沈清姿说到季无烨的口气，是那般的理所当然，甚至是有所依仗般一样。这个季无烨对她来说是不是不一般的人呢？
“阿宁，季无烨告诉我你要干大事，我们不该再见面的，我怕我会连累你！”柳叶秋想起季无烨的话，便还是严肃说道，如果因为她而累得阿宁被人怀疑，她怕是会后悔死。
沈清姿岂能不明白这一点，但是这段过往是她无法否认的，而十年的朝夕相处相互照顾也不是能轻易忘却的。“我知，但是叶子，我只想你们知道，我便没有忘记你们，在人前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你们，但是其实我都记得的。”沈清姿看着柳叶秋说道，神情真挚。
“傻阿宁，我当然信你啦！”柳叶秋也不由有些感动，两人是相互握着手，无需太多言语，目光之中却都有泪点闪动的。“阿宁，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提你是阿宁的事情，你是沈家大小姐！”
“傻叶子，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沈清姿此刻，哪还有往日的那种清冷自持，亦不像伪装出来的那般温柔娴静，此刻的她，便如寻常家女子一样，有脆弱不设防。
“但是如果会危及到你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柳叶秋说的很是认真。
沈清姿想哭，但却还是笑了，紧握着柳叶秋的手，仿佛回到那段相互扶持的岁月，在那十年，唯一值得她怀念的便是大家之间的情谊。这夜是更为深沉了，沈清姿万分不愿，却还是只能跟柳叶秋分开。
“叶子，你跟大家过的好，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离别时，沈清姿再是说道，要她不分心，要她全心全意复仇，那么，就让她所在意的那些人，统统安好吧！
柳叶秋也是重重点头道：“阿宁，就算为了你，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你快回去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你也回去吧，好生休息，有了这些银子，你也别那般辛苦出去卖香囊了！”沈清姿关心说道。
“好，我先回屋了，阿宁，你一定要好好的！”柳叶秋也是舍不得，但还是咬咬牙，如果不能帮助阿宁，那就不要给她添乱。
沈清姿是看着柳叶秋进了屋子，那两扇木门一关，心里也是一跳，只眼中尚有余热。“林燕，回去吧！”不想自己再逗留，她便开口道。
林燕应了声，是随着沈清姿一道上了马车，却听得马儿蹄声响起，林燕下意识探头一看，心下一惊，对沈清姿轻声道：“大小姐，是纪如章！”
沈清姿心也一沉，纪如章这个时候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纠结这自己是假装不认识就此离开，还是看看纪如章要做什么？
“大小姐怎么办？”林燕开口问道。
“避让，看看他要做什么？”沈清姿想了想，低声说道，马车不是沈家的，车夫也不是沈家的，他纪如章应该看不出是她在里面。
纪如章发现这慈安堂门口午夜时分停着一辆马车时也是惊讶的，他知道白日见着的这位姑娘是慈安堂的，便有些坐立不住，那句阿宁的阿章哥哥怎么也没办法从脑海里抹去。而这个时候看到一辆马车停在慈安堂外，他是心惊的。
两边都是有些踌躇，谁也没有动，似乎都在等待另一方一样。沈清姿按捺住心底的疑惑，突然心念一想，与其各自猜测，还不如自己主动迎上前，当下对林燕道：“掀开车帘，我们下去！”
“大小姐，这样不好吧！”林燕觉得这若是让纪如章知道怕会被传出去，毕竟沈清姿作为沈家大小姐半夜出门，是件很可疑的事情。
“没事，我会自圆其说！”沈清姿肯定说道。
看到马车内下来的是沈清姿跟她的丫鬟时，纪如章是极为的惊讶。
“纪公子，这夜深人静，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马车上挂着灯笼，那淡黄光晕下，映衬着沈清姿淡然面容。
“沈大小姐！”纪如章惊讶出口，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沈清姿。从马上下来，他望着沈清姿，面有疑惑。“沈大小姐夜深在这慈安堂门口做什么？”
“纪公子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沈清姿反问道。
“找人！”纪如章回道。“这马车不像是沈家的马车，沈大小姐这出来，可是避了沈家人吗？”纪如章问道，心中揣测着所有的可能。
沈清姿却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一样。“本欲为善不与人知，倒不料竟与纪公子相遇，着实巧合。白日里林燕送了柳姑娘回来，得知此处收留了很多孤寡孩童，清姿便想尽绵薄之力，送了些银两来！”
柳姑娘，她说的是那女子柳叶秋吧，他派人打探过了，白日那红衣女子是叫柳叶秋的，可是，听着是跟阿宁绝无关系。但是若是李家出了那事，阿宁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用本名的。他心中怀疑，这才夜半出来查看。看着沈清姿略显懊丧的面容，他在心中揣测着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只这等善事又何必避人耳目。”半信半疑的，纪如章问道。
“便是不想与人知晓，定国侯府的大小姐若与柳姑娘这般底下民众往来，只怕要落人口舌；抑或是借这般举手之劳活的慈善美名，这等俱是清姿所不愿的。只既然被纪公子知晓，清姿也是无奈，纪公子欲如何，清姿也无话可说！”沈清姿惆怅般说道。
纪如章却是笑了笑道：“既然是沈大小姐做善事不想人知道，那纪某也没有理由说破，这夜深人静，纪某要找的人怕也睡了，不如让纪某送送大小姐吧！”
“纪公子既然知道清姿是偷偷出门，你送我回去，岂不是让家中人知道了？”沈清姿浅笑说道。
“自不会送到沈家门口，只夜里行路难，亦不知会发生什么，纪某送你们到入口好了！”纪如章说道。
“那就有劳纪公子了！”沈清姿语气中带着谢意道，便是上了马车。
纪如章对沈清姿说的话，说不上全然信了，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这看了一下慈安堂的大门，自然是不便在潜入了。不过知道了地方，以后便有机会不是吗？
这清清冷冷的长街上，便是纪如章骑着马护送着沈清姿的马车，两人心中都是各自揣测。于沈清姿来说，跟纪如章如此靠近，让她的心绪难平，她有些懊恼，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决不能有太多牵挂的。可是她在意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多了，季无烨于她有恩，是她可以相信的人；柳叶秋是她十年来一直相扶相持的好姐妹，这份友情，她没办法割舍；而纪如章，儿时的承诺，心底的温暖，让她对纪如章，也总有一份牵挂，她不喜欢这样子的，这些在意，一定会牵绊她的脚步的。
纪如章也没有说话，沈清姿于他来说，是方卓云的心上人，只几次照面，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而他几次捕捉到沈清姿微冷的神情，那与她待人的温婉是全然不同的。这夜半之事，真的是如她所说吗，可似乎又找不出怀疑的理由来。
很快，便到了分岔的入口，沈清姿经林燕提醒后，便是在马车内开口道：“纪公子，就此别过吧，多谢你一路护送！”
这里啊，离沈家还有些距离，纪如章听她这般说，倒也不再坚持，也说道：“那纪某便告辞了，大小姐日后还是别半夜时分出门，京都虽有夜巡士卫，但毕竟是夜里，防不胜防！”回想上次沈清姿被追杀的情形，纪如章提醒道。
“多谢纪公子提醒，清姿心中有数。”沈清姿扬起车帘，对纪如章微笑说道，“告辞！”
“再会！”纪如章便也点头道，然后调转马头，便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