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星光闪耀
舟山游击将军,翁之琪,翁元倩,京仓大使阎应元稍稍有些不解的看着手中这个精美的名刺。
上面的名字隐隐的好像有些印象,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想起来。游击将军,在北都这个高官云集、达官显贵汇聚的地方根本算不上什么高官,何况还是一个进京的外地籍武官。
京师长平仓大使阎应元交际很广,在同僚眼里阎应元是一个做事认真,完全可以信任的搭档,在友人眼里,阎应元是一个豪爽而又急公好义的朋友,一个绝对可交的朋友。
也许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带着些懵懂,京仓大使阎应元迎出了常平仓的大门。
北京的常平仓在京师属于防守重地,士卒守卫向来很严,除了公事,所以很少有人来这里进行私人会面,这是阎应元记忆中第一次有一个军中的将军来拜访他。
门前为首的人非常年轻,上唇刚刚显出淡淡在胡须,阎应元自认已经很高大,但门前为首的这个年轻人好像比他还要高大一些,一身浅色夹袍做工考究而精美,年轻人尽管外表看上去很文雅,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精光四射的眼睛,根本无法掩盖住那精悍英武的气息。
在年轻人的身后,有一名上了年纪的管家,一个小厮,还有几名一眼就可以看出非常强悍的随从。
阎应元抱拳施礼:“通州阎应元见过翁大人。”
与历史记录的没有什么大的出入,眼前这个阎应元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四方脸,红润的脸膛,漆黑如墨的短须,一双细长的眼睛,浓重的卧蚕眉。
“素闻阎兄大名,今日冒昧来访!小弟翁之琪见过阎兄!”翁之其抱拳回礼:
“岂敢!岂敢!大人您抬举了!”阎应元回忆着,这个翁之琪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就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阎兄不请小弟小坐片刻!”翁之琪看着阎应元,他的笑容充满真挚:
“阎某失礼,失礼了!翁大人里边请!”在错愕中反应过来,阎应元伸手示意:
翁之琪伸手礼让:“阎兄请!”
这是一间简陋的算不上客厅的屋子,有些陈旧的桌椅,东侧的墙角还有一个木床,这些摆设显露出,这应该是一间会客兼休息室的场所。
“居所简陋,请大人包涵!”
翁之琪毫不见外,他一拱手就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一个注重礼仪的时代,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主客必须互相礼让,两人这是初次见面,主人没有就坐,翁之琪的行为显得有些很失礼。
阎应元毫不介意,因为他看到了那挺直的鼻梁上一双真挚的眼睛,英武不凡的脸上满是会心的笑容。
“小弟曾是甲戌武科状元,曾在长江沿岸侥幸战胜过流寇张献忠,小弟这次进京是为了领取关防文凭,听闻丽亨兄射艺不凡,今日特来讨教一番!”
一个皇帝钦点的武科状元,来向一个京仓的小吏讨教射技,阎应元怎么可能相信。不过翁之琪的自我介绍让他终于想了起来,的确是有翁之琪这么一号人物,就在两年前,眼前这个翁之琪给京师市井留下了一段佳话,难怪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阎应元没有过多的客套,一个常用的粗陋茶壶,酱釉的粗瓷大碗,主客端起,相谈甚欢,谈些家长里短,说一些京中琐事,短短的一段时间,两人竟然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作为京仓大使,要识字,要有一定的武艺,要有统筹计算与管理的能力,还要有与各方面的人物进行沟通。
但翁之琪不相信阎应元可以凭一座小城可以对抗二十四万清军,尽管其中掺杂着大量的新附汉奸,南明的无数次战斗证明,这些忘掉祖宗的汉奸军队,他们的战斗力经由建州人的王八之气带动,变的前所未有的强悍。孤城困守八十一天,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以这个时代的武器装备,以江阴这个小城的物资储备和人员,这个传奇的真实性几乎不可想象。
翁之琪不相信历史记录的这个战绩,以江阴守御战的历史描述来看,天时、地利、人和阎应元占据了地利、人和两项。给予敌人一定的杀伤应该是有可能,问题是以江阴当时的兵力和条件,那光彩夺目的一页,最大的真相可能是一种艺术夸张,是一种对于亡国之情的抒发。
想尝试解开这个谜团,这一直是但翁之琪的一个愿望,但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这次刻意拜访,因为他来到这个历史时段,历史走向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因为他的原因,历史的迷雾,终究永远会是一个谜团,它永远也不会被解开。
阎应元现在终于验证了他的判断,翁之琪根本不是来与他讨教什么武艺,当然,他也不可能是一个武状元的对手。所谓讨教射技只是一个借口,但真正原因根本,阎应元摸不着头脑。粗瓷的大碗,几个大钱的苦涩茶叶,微笑着互相倾听那些生活的快乐与烦恼,不时的开怀的大笑,没有拘束,没有过多的顾虑,相见恨晚的感觉就是如此简单.
“愿拜见令堂!”已经聊了很久,翁之琪突然间转移了话题:
阎应元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句话,他显然有些错愕,因为,身份的差异太大了,这令阎应元明显有些犹豫。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意味着,翁之琪要和阎应元结为挚交,他要上门拜见阎应元的母亲,这是传承自先古的古代礼节,按照先古流传下来的华夏习俗,翁之琪要与他结为生死之交。
只是片刻,阎应元终于释然,朋友之义何来贫贱富贵,自己一个不入流小吏,而翁之琪作为一个身份地位高贵的世家公子,一个正印的将军,他没有任何利用自己的必要,其缘由只能是和自己投缘,想和自己结交而已。
“敢不从命!”
拜访了阎应元的家人,在回去的路上,翁之琪仰望天空,他咧开大嘴,喊出了随从们谁也无法理解的一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个故事,它是真实存在的!”
.....。
几天之后,翁之琪再次进入了兵部衙门,王主事与翁之琪再一次开始云山雾罩,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的武官径直走了进来。
此人约三十余岁,浓密漆黑的短须根根似铁,宽大的一身武官的常服竟掩盖不住他的健硕,前胸的补服说明这是一个和翁之琪官阶一样的武官。眼前的人非常非常强健,有力粗壮的脖颈几乎与他的头颅一样粗,宽大的下颚,棱角凸出的巨大喉结,说明这个人是一个有着坚强性格的人。
“好一个精壮的汉子!“翁之琪在内心感叹着,这可能是他到过的最精壮的男人。
“王大人!这是吾的勘合文书。”这个健硕的武官显然不善言辞,客气话都不会说,带着一口北地口音,他有些木讷的,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勘合文书,拱手一礼,再无下言。
“恭喜周游击即将荣升!”王主事显然认识这个人,也知道这个人的晋升情况。
真的有些不善言辞,这个周游击什么都没有再说,他点点头,再次抱拳表达谢意,随后转身就离开了王主事的屋子。
“好一条健硕的汉子!”翁之琪禁不住大声赞道:
王主事接过话:“此人是京营游击周遇吉,字萃蓭,锦州卫人,一向勇武善战的很!去年建虏入京郊,军将中可圈可点的,也唯有这周遇吉了!张尚书(原兵部尚书张凤翼)虽去了,但周遇吉却要晋升了。”
翁之琪点点头,他显然也知道兵部的这些变动。
“请问王叔!周游击升至何职?”
“比元倩晋的要快,京营副将。不过,周遇吉还得等,现在的尚书大人是杨大人。”王主事回答了翁之琪的话,接着说道:“元倩无需担心,你的勘合已最先呈上,你的那些手下都是低阶武职,无需忧心!”
副将就是副总兵,属于高阶的军事将领,为武职从二品官。参将为武职正三品官,他们都是分属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管辖。作为地方参将,翁之琪在常规情况下有独守一城或者一府一地的职权,但他的职位远远无法与京营副将相提并的。周遇吉的官职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而翁之琪充其量只相当于一个守卫地方的小军区军长。
京营副将的职位很重要,它涉及到方方面面,晋升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等候一段时间不可避免。而且,这个周遇吉显然有些欠缺为官的圆滑,他并不太精通一些官场的手段。
十几个人的勘合需要的手续很多,除了一级一级的进行审批,还需要本人签字画押,想要快起来也不可能,临近午时的时候,翁之琪终于把十几份勘合文凭拿到了手,但没有他自己的那一份,参将已属于很高的级别,显然,翁之琪还需要等待。
翁之琪与王主事客套一番,告别,随后他进入大通间招呼自己的手下。
那个强壮的周遇吉仍旧在默默等待,翁之琪豪不见外的上前拱手一礼:“小弟翁之琪,翁元倩,见过萃蓭兄!”
有些懵懂的站起身,拱手,周遇吉看着翁之琪,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邸报上曾出现过这个名字,这个年轻的游击将军曾是武科状元,曾经狂殴了流寇张献忠。
周遇吉赶紧回礼:“遇吉见过翁将军!”
“萃蓭兄客气!称呼小弟之琪即可!”
“久仰元倩大名!幸会!”周遇吉显然是一个言辞不多的人:
“萃蓭兄今日不用再等了!已到了午时,恐怕短时之内不会有结果,可愿与小弟午时一同小聚?”
稍稍有些犹豫,但很快,周遇吉就露出了他爽朗的一面:“元倩相约,岂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