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素瑶
湘江风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重湖叠巘清嘉，掩不住两千湘江水。
自上湘而下，道不尽的绝华水情，清新自然白莲亭，旷然怡情百里廊，豪气磅礴大江钓……
世人都道湘江风景好，风水好，那里山清水秀，曼垂青柳，世人更知两千湘江水里独独暗藏着一处潇湘。
一宗一教一大禅，一株菩提在江南。
绝华潇湘湘江水，大慈大悲归方隐。
何为江湖之道，世间万人皆言则有万种，道可道，非常道。
江湖道，或情或义，或阴或险。
这江湖绝不是那些个变态高人一手翻云斩百首的天下。夕阳西下，古道西风瘦马，背负一剑满行天涯海角，最以寻常，却也是江湖之道。
王朝有王朝的法，而江湖也有它独特的道，避开了那金銮大殿，庙堂之上的森严制度，江湖却有着异为寻常的约束。
江湖上的宗教，多如繁星牛毛，几乎能算得上是一地成一派，或是一地化多帮，多则万人归一宗，少则一人成一教。教派杂多，故而也将这分了个三六九等，上面那四句口谣便是道出了超一流的六个超级宗教。
一宗对的是玄华山玄华宗，就是太平王朝这座江湖的玄门魁首。后面一教对的是习武痴狂的武虎教，修梵佛法大禅寺自是那一大禅。江南水乡，那株千年菩提树仙气传承，伴孕出那座惊艳高人的菩提宫。下面便就是这湘水江畔的潇湘派，大慈大悲归方隐自不必说，大悟大慧，大慈大悲，天下方隐寺！
六教之中从某些方面来说当属这湘江里的潇湘派最为奇特，并非别的，只因整座潇湘派之中皆是锦绣女子，无一男儿郎。据说这是因为开派先祖曾遭受无情男抛弃，一段风流孽缘，看破红尘，创下了这座巾帼不让须眉的超级宗教，故而有了潇湘派派归《潇湘律》第一条，不问其因，凡世间男子皆不得入！
绝情谷，潇湘派三阁三谷之一，传闻自谷内便可隐隐约约听见有声音，细听好似凄凄惨惨女子般地啼哭，断断续续，极为凄惨，如同女子遭受了世间男儿郎无情的抛弃，而这般啼哭，故而将此谷名之为绝情二字。谷内之人听之，多有触景生情潸然泪下。
几百年前好游山水的名士左霞客曾在其自著的《左霞客游记》中写道：绝情谷悲音凄惨缠绕，若雨若雾，恰似悲伤逆流成河。
关于莲花，太平王朝当年有位才子曾写下的这样几句话：蘸着些许清水，写出生命的瑰丽。远看，如瞎似雪；近看，似画如诗。英姿与神韵，令人流连忘返；色彩与芬菲，催人祢想遐思。莲花纤嫩，莲叶柔韧，穿透重重淤泥与深水，凸显生命的高贵与鲜活娇美。
而谷中静坐的一女子容颜便恰如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高洁，少女娇容，一袭轻衫素纱，浑然天成的仙子气息，那娇容，竟是悲伤，不知是因为这绝情谷那悲音缠绵的听者自悲，还是心有它之所想。
女子玉肌雪肤，倾国倾城，这一悲容浮于她脸上，竟似便有种天下皆该悲之意！
细听那山谷中悠扬而来的凄音，婉转呜呼，琵琶销魂，悲歌击筑，晓风残日，一曲相思，一断人肠，凄凉，无处话凄凉。无人忧愁悲恨，青梅自不顾……
女子娇眼微闭，心中却是在思量着许多年前被自己想要尘封却又无法尘封的不堪往事，忘不了，也舍不得忘去那段往事。
山谷里传荡起两道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前一道轻凌而来，却听得匆匆急急，后一道深沉至此，竟含着极大的剑意。
从远而近，女子脸上表情不再悲伤呆滞，而是浮上一副古井无波，仿若不见却已是知晓何人而来。
那轻凌的脚步已是小跑到女子旁边，是个长相极其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道好看的发辫，跑来时，一跳一跳的，很是生机活泼。
女子睁眼，却没有去看先向跑来的小女孩，而是抬起了头望向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而立的女子，她起身，微微欠身，道了声，“素煌师姐。”
名叫素煌的女子不远而立，身上背负一剑，此时不知为何却已是剑意荡然澎湃。
旁边长相可爱的小女孩怀中也是紧紧抱着一把长剑，轻轻摇晃着女子的右手臂，见这女子把头转了过来，小女孩忙声说道：“素瑶师姐，那个凶女人非说要和你比试比试，心中不服你代表我们潇湘出战菩提宫，说你入派时间不长，自身气机不强，剑意造诣又极其低浅，只靠着有了张俏脸，所以不配有这个资格。呸！要我说，那个凶女人才没这个资格呢，不就比我老那么十几岁吗，等我到了她那个年纪，肯定比她强好几百倍……”
倾城女子叫素瑶，听着小女孩的话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轻手抚摸那小女孩生气而嘟起的小脸。
不远处负剑而立的素煌却是只道了声，“素瑶，出剑！”
说罢，未等素瑶的答应，自己便是长剑出鞘，一声剑鸣，洪亮如钟响，右手持剑，眼神便得格外凌厉。女子用剑多少带有些阴柔绵延，连那些知名的女剑大家也不可避免，而素煌这一剑出鞘，尽是如男子般的阳刚！
素瑶心中极不想有这一战，可望见素煌战意坚决，剑意分外盎然，便也不娇作，从小师妹手里接过一剑，右手一挥，也是一声剑鸣，却不似素煌那般洪亮，犹如离愁之音般绵延许久。
后持剑而出的素瑶向剑意怒涨的素煌欠了欠身，这是师门的礼教仪态，师门间的比试那些辈分低的总要向辈分高的行礼。
素煌却不予理睬，轻身一跃，瞬时悬于半空，持剑右手旋即半空画作一弧，剑下瞬时凭空而现一朵庞大海棠，海棠晶莹光亮，论真假竟然一时难辨，海棠随剑而动，朝素瑶上方而压去。
一招剑压海棠而来，虽然不是先发制人，素瑶却并没有慌张，定然自如地一剑而上，似那悲秋而泣，又是一朵海棠越于素瑶剑上，却是凭空而来转动起来，挡住了素煌占了先机的一剑。
一剑被挡住，素煌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动，第一剑可以说都是试探而言，那么接下来才可算是开始。
素煌左手持剑柄，那修长剑体骤然亮起一道莹黄光色，似若黄光莹虫。
那株海棠不减，却也是旋转起来，逐渐模糊中竟是一大化小，以一分四，竟生生旋出四株海棠花来，自分东南西北四方，剑周旋一指，直指素瑶。
那海棠，绝华凌厉，旋出生生杀机，这第二剑已是蕴含出满带敌意的真正一剑！
“四海棠花！”
素瑶脸色古井无波，像极了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池中莲花，迎风吹而不凌乱，剑势一收，那株海棠缓而不见，一剑回撩，竟彷如撩起千层山，万层雪。
从这千山万雪始出一条冰凤来，麟羽飘然，一声嘶鸣，那冰莹白凤直始那四方海棠。
那冰凤冲满了豪气霸道，双翅猛然一拍，正对着那四方海棠。
四方海棠轰然爆碎！
四海棠花牵扯着素煌的傲然剑意，这一指，不仅生生爆碎了海棠，连那使出者素煌也是赫然一震，轻退两步，稳住身子，长剑归鞘负身。
那素煌望着这条始出的冰风，更望着一直一脸古井无波的素瑶，冷声说道“与菩提宫一战，你若是输了，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语气极冷，却也是暗中接受了素瑶出战菩提宫。
绝色女子微微笑起着道了声，“谢师姐。”
那一笑，绝情谷非是绝情，赫然而成绝色谷。
负剑素煌无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这番轻功，绝对是潇湘派前三甲。
望见口中的凶女人走去，小女孩拉扯了素瑶，嘟起小嘴，笑道：“素瑶姐，那凶女人真坏。不过，还好素瑶姐厉害。”
果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哪里分得清孰好孰坏，或许在他们那个小小世界中，谁对他好那么谁便好，谁对他坏那么谁便坏。
当然谁对他喜欢的人坏那也就是坏，就好比这小丫头素言口中的凶女人。
素瑶摸了摸素言小丫头的小嘴，煞是可爱，可自己的嘴却是苦笑一声。
“师姐也是为了我们潇湘派，而且若不是素煌师姐留情，败得可就是我了。素煌师姐是刀子嘴，豆腐心，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丫头一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以后以后不准再说素煌师姐的坏话了，要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小丫头撇撇嘴，很委屈地点点头，突然又古灵精怪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奸笑，坏笑……
这素言调皮捣蛋是在潇湘派里出了名的，看见这小丫头坏笑起来，那绝对没有好事，素瑶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发凉。
“素瑶师姐，告诉我江天夙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