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方携缘
泰山猛地沉入海水中，嘭一声乍起滔天巨浪，李尔下意识地闭眼，以为将被海水淹没。可就像投入镜花水月的一颗石子，咚一声了无痕迹。
泰山穿过不仅仅是海面，更是两个世界。李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个世界，又开始剧烈失重起来。
云海所化之翼不再展开，而是收拢，化作了鱼鳍状。付博学感叹道：“在天为鹏，入水为鲲吗？真是神奇。”
泰山又跌入海中，片刻后才浮起来。李尔这时才有机会打量四周的情况，他抬头看天，天依旧是天，但不是原来那片天。虽有天穹无垠，但李尔觉得这一片天比原来那片天要大得多！
视线稍稍下移，李尔更是震惊，伸手指道：“六个太阳？”在远处天幕，六轮烈阳高挂，散发着耀眼光芒。
李尔这一声大喊惊到了众人，个个抬头望去，全都变得手足无措。似乎察觉到五人的目光，那六轮太阳内部光泽似乎稍稍流转了一些，众人还未察觉什么，可太阳其中之一睁开了眼睛，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响起，五人纷纷一声闷哼，感到了灵魂上的灼烫。
“太阳是龙？”李尔低声问道，五人不敢再继续用放肆的目光打量烈日。付博学低头沉思了一会说：“神话传说中，太阳神驾驭六龙战车，每日自东向西巡视天地，如此便形成了日夜。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六轮烈日，便是那六龙所化。”
“嘶”四人都洗了一口气，李尔迅速镇静下来，说道：“既然都已证明仙的存在，那么什么都不稀奇了。六龙化日的传说自古便有，李白的《蜀道难》中有一句便是：六龙回日之高标，冲坡逆折之回川。只不过没想到，神话竟是真的。”
付博学耸了耸肩：“既然这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说的也是。”李尔表示赞同，而此时，泰山化为鲲再度在水中急行起来。而此刻速度全开的鲲鹏泰山，比在地球时快了不止千百倍。
五人坐在凉亭内，池婉灵感叹道：“照这个速度，如果是在地球的话，估计已经快要绕赤道一圈了吧？”
付博学点了点头：“以周围的云海为参照物，速度的确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么快的速度，我们都在泰山坐了一个小时，竟然还没有望到一座小岛，看来我们还是在深海地区。可想而知，这片海域到底有大。”
苏阳有些担忧地问道：“哥哥姐姐，我们不会一直就在海上漂行吧？我想回家，呜呜……”说罢，又准备哭起来。
此刻看向苏阳的瞳孔的话，会发现他虽然在哭，可他的眼神却是散漫的，似乎是神魂都无法集中起来。
李尔叹了一口气：“苏阳弟弟，我们怕是回不去了，这可是另一个世界。”听罢，苏阳哭的更加剧烈了。池婉灵白了李尔一眼，只能安抚起苏阳来。
“你们看，前面似乎有动静。”付博学突然站起来，看向前方。众人也纷纷起身看去，只见鲲鹏泰山前的海水突然自己排开，然后众人竟听到一阵阵钟鼓乐鸣之声。
一只只人形大小龙虾螃蟹踏浪而来，成队形站成两列，每个手中都还拿着刀剑斧钺，一辆辇车从水中驶出，两旁有传说中的蚌女，躲在贝壳中，手持着一颗颗明珠。
辇车里面，有一黄袍老人，他掀开珠帘，一笑，声音便传遍这片海域。
“哈哈，吾乃东海龙宫龙王，特来迎接吾龙族应缘之人。”他说完摇身一变，化为千丈长六爪金龙，龙首遮住了苍穹，李尔五人所处之地即刻化为黑夜。
老龙王在泰山上空探寻，整个龙神盘旋着，也不敢接触近距离接触泰山。突然他一笑，道：“应缘之人，来，吾替龙宫赐你仙缘！”
话刚说完，泰山某处山体中一声爆炸，只见两个人影腾空而起，被迫飞向老龙王。老龙王伸出一爪，这二人便稳稳落在爪上。
“这不是那两个姑娘吗？”程如峰叫道。
“原来她们无事，程如峰她俩叫什么名字？”李尔松了一口气，向程如峰问道。
程如峰说：“她俩是双胞胎，姐姐叫凌若水，妹妹叫凌若云。”李尔点了点头，一边的池婉灵却问：“就把她们交给这头老龙王真的好吗？”
付博学解释说：“既然我们都被称为应缘之人，那么肯定是对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是有好处的，应该不会被谋害吧。”
李尔点了点头，说：“嗯，说的没错。即便我们要保护那两姐妹，你觉得我凭什么从一头龙身上抢人？”池婉灵哑口无言，便不再说话。
老龙王正欲离去，却突然看到凉亭内的李尔突然，他眼神一聚，对李尔说道：“小子，你身上竟有我龙族的因果？”
李尔稍稍愣了一下，还没解释，只见老龙王千丈长的龙身一抖，说道：“昨日我龙宫新晋三名小龙，看你身上又有他们身上的气息，看来就是你了。”
老龙王一闭眼，豁一睁开，冥冥有有道目光将李尔全身看透。片刻后，老龙王笑道：“想不到啊，你竟有三龙为你证道，难得难得。既然已沾染上因果，我就代我龙族送你一礼。”老龙王龙爪微抖，一道东西从空中射向李尔。李尔伸手接住，发现此物为一玉瓶，上有龙纹图案。
“此为龙涎，待你悟道之时，有凝练道胎之用。吾既寻到应缘人，便就此别过，待有缘再见。
“哈哈哈……”在笑声中，老龙王重新化作人形，带着凌若水两兄妹步入辇车，领着一群虾兵蟹将和蚌女重回海底。
众人望着重新闭合的海面，都深深叹了一口气。片刻的宁静后，李尔突然说道：“程如峰，那五人出去追那欧阳庆林到现在还未见踪影，估计出意外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如果欧阳庆林找来，我们才好防身。”
程如峰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他翻开身后的背包说道：“没有太正规的武器，有一把登山用的榔头，一把藏刀，还有一根警棍，够了吗？”
“够了”李尔点了点头，说：“将榔头给付博学，藏刀给我，警棍你用。你负责保护苏阳，我跟付博学保护池婉灵。”
“嗯”程如峰点头，将武器分配好。又过了不久，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仿佛有一条庞然大物在云海中，众人惊惧，怕是遇到什么怪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有惊无险，也几个时辰后，六龙被战车拉走，夜幕降临。五人经过一天的惊吓，早是身心疲惫，早早睡去。
翌日，众人醒来后，程如峰喊道：“看！有海岸了”众人随视线看去，在海天一线隐隐间有大陆，是海岸没错。要登陆了，所有人心中都冒出这个想法，并为之感到兴奋与好奇。李尔有股直觉，踏入这片岸后，他的人生将发生巨大转折。
而在海的对岸，有一座小渔村，此日清晨，渔夫们刚要出海，陆地上的天空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只见一座遮天的巨艨化破天际，乘风破浪，然后轰然降临在地上。将整座渔村旁的山林震得树木倾倒。
“按师兄卜算，应缘之人将会于此地登陆，我便在此迎接他们。”船头站立一位白发人，他的双眸内有星辰划过，似是星辰大道，他的周身有风浪，将他的白发吹起。露出他的面容，他的声音有些苍老，却是少年人模样。
“仙人！”渔民们丢掉渔具，纷纷躬身拜服。
白发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吾岂能是仙？仙道如果如此易走，吾之一界就不必每千年等另一界人带来仙缘了。”而后又看向这些渔民，摇头说：“一日不修仙，便是如此难以开化。”
正在这时，天边有传来一声大笑：“哈哈，一夫子，想不到你蜀山动作如此迅捷！”一黑衣老者，驾着阴风席卷而来，阴风内有鬼哭狼嚎，隐隐间还能看到千奇百怪的毒物。
一夫子皱眉，一声冷哼：“哼，天毒道人，你五毒宗也不慢嘛。”一夫子冷冷看向天毒，身上突然生出剑意，一声剑鸣响起，似欲刺破苍穹。天毒乘风而下，黑风一散开，周围的树木全部化为了脓水。
“一夫子，你我皆为地界道统，何必刀剑相向？”天毒道人笑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夫子不再解释，也不想理会天毒。天毒识趣地笑了笑，不再说话。片刻后，二人一起看向天边。
天毒笑道：“看来那秃驴和书呆子都来了。”
只见天边驶来一座经幢，有八部天龙拉车，隐隐间有佛号传来。而另一处，则是一本奇书在天空飘行，书上有一鹤发老者，嘴中念着大儒哲理。
两人同时落在这片树林，经幢里走出一和尚，面如白玉，却是少年郎。他手持一串佛珠，持礼笑道：“一夫子道友，天毒道友！”两人虽然看不惯这秃驴，却是回首一诺。
而那位鹤发老者却是和一夫子打起招呼，感情颇为良好。一夫子笑道：“施兄，近日不见，儒家真言倒是大有长进啊。”
“哪里，一夫子道友的剑意倒是见长。”鹤发老者回到。而不久后，一壮年踏行云而来，身上，身上却是农夫打扮，背负一把斧头。
“诸位道友，吴晔来迟了。”壮年稽首作礼。四人分别都点了点头，笑着与吴晔唏嘘，却不知心中是喜是怒。
“来了！”五人脸色一正，纷纷向前踏出一步，明明离海岸还有数里远，却一步到达。渔村的渔民惊为仙人，纷纷跪地不起。
而这时，庞大泰山终于行至岸边，使命完成的泰山一震，李尔五人就仿佛被一股巨力带动，从泰山丢出千米，却安然落在陆地上。而在泰山的另一侧山洞中，一个人影也被吐出，落在李尔五人身边。
“欧阳庆林你个老混球！”程如峰怒道，近乎暴走，却被李尔和付博学拉住。李尔看着岸边这气度不凡的五人，知道情况特殊。
而此刻李尔一行人意识到什么，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不语。
“咦，这人身上竟有如此大的因果！”五人统统看向欧阳庆林，然后又看了一眼泰山，方才恍然明悟。
“竟然杀了五位应缘人，胆气不小。”一夫子皱了皱眉，说道。那白玉和尚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便不再说话。反倒是天毒道人大笑一道：“好个心狠手辣，此人归我五毒宗，其余人等我五毒宗可不争。”
而后天毒看向欧阳庆林：“入我五毒宗，可保你仙路有望，可愿？”欧阳庆林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喊了一声愿。
“道友不看他的资质与灵根了？”姓施的鹤发老者问道。天毒道人摇了摇头，说：“有此心性与因果就以足够。”
剩下四人点头，他们不喜欧阳庆林，便不跟五毒宗去争那仙缘，毕竟五毒宗也说了他剩下的仙缘不争。
“慢！”李尔皱了皱眉，站起来说道：“我说，你们是在挑萝卜白菜吗？”
那五位道人倒是愣了一下，而后鹤发老者笑道：“尔等有仙缘之人，来此界便是为了求仙。不入我等宗门，怎能求得仙路？”
“我本来就不想求仙。”李尔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
“李大哥！”池婉灵刚要走动，无形中仿佛有股力量让人无法动弹，就连李尔也动弹不了。只见天毒拍了拍手，笑说：“想不到这此应缘人倒有点新奇，不过这由不得你们。诸位，查探他们的资质吧。”
剩下四人点了点头，齐齐挥手，生出一道道华光。华光率先笼罩付博学，付博学开始毫无反应，而后竟然缓缓升空。他的眼镜掉了下来，众人可见他的瞳孔一瞬间化为千万，一会又归为一个。瞳孔深处，闪烁过了世间万物。
“天地慧眼！此子是我岳麓书院的了，你们谁都不要抢。”鹤发老者惊喜的说道。其余三人点了头，都有些羡慕，天地慧眼可是种极其罕见的天赋，非常适合学儒，他们教义不同，所以也懒得抢。
第二道华光照的是程如峰，他的身后生出龙象影子，异常壮观。白玉和尚也是笑道：“龙象之力本是我佛教之征，诸位就不要跟我争了。”
吴晔和一夫子虽然羡慕，但佛教主修肉身气力，程如峰更适合去佛教。第三道华光照的是池婉灵，片刻后，池婉灵身后仿佛出现了一个女子，手捧冰心，而她脚下也生出一道道莲花。
李尔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感到难以置信，想不到区区一道华光，就能让人生出如此变化。
“玉女心，步生莲！此女归我三星派了！”吴晔急忙说道，一夫子也急了，玉女心，步生莲可是一种极其强悍的体质，几乎任何道法都能学习。而且一旦修行，突破起来也十分容易，因为玉女心很难生出心魔。
“不，此人我蜀山也要！”一夫子说道。
吴晔很头痛，只能说道：“那先看下一个，如果更适合我们其中一人，那便放弃她。”一夫子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第四道华光照向苏阳，片刻后，苏阳背后出现了三魂六魄，而他的第六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一道混沌人影。
“嗯！”一夫子惊叹：“竟然是先天一魄，虽然不是很强的天赋，可我蜀山有一极其难修的剑魄决，一旦修成，将惊天地泣鬼神。好，此子归我，那玉女心就给你了。”
“这样再好不过。”吴晔也是大喜。这时就只剩下李尔，所有人都盯着李尔，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资质。
最后一道华光洒向李尔，初时李尔感觉暖洋洋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异象？看来资质一般。”五位道人都摇了摇头，鹤发老者又说道：“资质一般倒无大碍，毕竟身负仙缘，他的灵根呢？”
“灵根也差，说明他的仙路极其难走。”一夫子皱眉说道，然后问：“诸位，还有人愿收此子。”
“算了……”众人都摇了摇头：“没有资质，灵根也差，谁敢沾染这趟因果。”众人纷纷点头，一夫子说道：“既然每个宗门都寻到了仙缘，也不差这一个，既然这样，我们便走吧。”
感情是我被嫌弃了？李尔冷笑着想到。
一夫子招起了巨艨，带着苏阳飞了上去。白玉和尚也和程如峰坐进经幢，付博学深深地看了李尔一眼，说：“李尔，我相信你不是寻常人。”语罢，便和鹤发老人登上了奇书。
李尔对着付博学说：“别把自己当成好人，你的演技在泰山时挺差的。”付博学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池婉灵的脚下升起祥云，她依依不舍地望向李尔，而后对身边的吴晔说：“这位大哥，你可以让李大哥跟我一起走吗？”
吴晔轻笑：“我都几千岁的人了，你还叫我大哥。你朋友有自己的路，就让他自己去走吧。”
李尔也向池婉灵摆了摆手：“你去吧，相信我，我们还会见面的。”池婉灵有些泪影的点了点头。待众人纷纷破空离去，李尔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孤立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他看向一片至今仍旧跪伏在地的渔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而在他身后，泰山一震后也悄然离开。这个世界，便再无他熟悉之物。
“小子，虽然我们不敢沾你的仙缘，但我看你小子顺眼，这东西就留给你保命了，遇到危险时把它丢在地上即可化解。”吴晔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粒黄豆落在李尔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