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深蓝幻想
房间笼罩在柔和的蓝光中，蓝光并非静止，而是轻轻晃动，仿佛置身海底。房间很高，但不大，呈扇形发散。在扇柄处有一个小小的蒲团，蒲团上坐着一名海妖，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一个奇怪的海妖。
裸露在外的苍老肌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脸颊两侧甚至能看到鳃的痕迹。但他却偏偏比崔斯特见过的所有海妖都更像人类。
但更令崔斯特惊讶的却是老者说的话。
“你，你是在和我说话？”愣了半天，崔斯特才傻乎乎地冒出这么一句。事实上，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当然。”老者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流淌着岁月的味道，一如这座城堡。
老者的双眼看上去浑浊而苍老，但仔细看去却又发现其中蕴含着无数秘密。如果说海格力尔的目光能穿透人心，那么老者的目光似乎能看到历史、看透未来。
崔斯特脑海中渐渐浮出多年前的另一个身影，那是安多里尔。即使到今天，崔斯特还常常感觉那只不过是一个梦，一个照进现实、赐予他神奇能力的梦。梦中的一切都随着时间而模糊，但正是因为模糊，所以更加神秘。
这种神秘，和此时此刻如此相似，以至于让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孩子，我老了，请往前一些吧！”
崔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老者触手可及的位置。
老者盘膝坐在一张软榻上，浑身上下充满衰朽的气息，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老者缓缓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速度很慢很慢，但等崔斯特反应过来想去阻拦时，手指已经抵在了眉心。
一道道蓝光如水中波纹般从老者头部流出，顺着老者的躯体、手臂、手指流入崔斯特眉间。
崔斯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毫无抵抗的想法，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本应如此。
无数文字和图案如瀑布般在崔斯特脑海中奔流直下，明明一个字都没得及细看，却又清晰无比的镌刻在大脑深处。手指离开，崔斯特清醒过来，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但事实上只是短短数十秒。
“这是..”
“深蓝幻想，塞壬族最顶尖的冥想术。如果按照你们的标准，我想应该算得上水系S级。”老者平静地说道，仿佛说的是街边随处可见的一本大众读物。
崔斯特倒吸一口凉气，涌上心头的不是狂喜而是巨大的惊恐！在这个连E级冥想术都难比登天的时代，一本S级冥想术是什么概念！恐怕绝大多数圣域强者都没见过吧！
巨大的收获往往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当年莫名其妙地得到永恒的信仰，于是被迫背负起被诺伊教送上火刑柱的巨大风险。那么现在呢？S级冥想术就算比不上永恒的信仰，差的也很有限吧。自己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要迷惘，不要害怕，不要困惑。万事皆有定数，定数皆可改变，只需追随自己的本心。如果说我有什么要求，那么只是希望，当你将来有能力决定塞壬族的生死存亡时，帮我们寻找一条合适的道路。”
崔斯特彻底迷惘了，就在这种迷惘中，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无论他如何回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梦境，只有脑海中的深蓝幻想是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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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也觉得他就是那个人吗？”
顶层的房间中，海格力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崔斯特原本站着的位置。
“我不知道。”
海格力尔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惘，这种神情在一国丞相、帝师的身上可是极少出现。
“万事皆有定数，定数皆可改变。近百年来，他是第一个踏上路希维德的人类，更重要的是，我从他体内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就足以。至于他是不是预言中的人，我不知道，我也无需知道。大变将至，我的寿元即将耗尽，我必须做出决定了。”
“学生明白了！”海格力尔脸上的迷惘消失了，睿智和儒雅再次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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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七天，一切平静。
崔斯特本想向莫妮卡询问一些关于神秘老人和深蓝幻想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深蓝幻想是塞壬族的至高秘密，谁知道莫妮卡会不会像那个神秘老人一样大方。
虽然他们互相许诺过不杀对方，但可以将自己囚禁起来啊！崔斯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要不要修炼深蓝幻想，崔斯特也纠结了好久。本来他是不想练，这种莫名其妙地天降横财实在让人恐慌大于惊喜。但是，深蓝幻想的一切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中，成为了他思想的一部分，就算想忘都忘不掉。比起深蓝幻想，骑士之光简直就是垃圾，而且还是那种放了很长时间已经开始腐烂发霉的垃圾。
面对一盘世间少有但不知为何而来的美味佳肴，和一份来源清晰但腐烂变质的食物，你会怎么选？
崔斯特选择了前者。
S级冥想术果然非同一般。一旦修炼起来，配合上崔斯特的自然之体，简直就是进展神速。
很快，原本一片虚无的原力之海中开始出现了点点繁星，流淌出的原力也不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多了一丝丝幽蓝。原力在体内肆意流淌，甚至不需要崔斯特刻意引导。每一个周天，原力都会改变路径，每一次改变都充满玄妙难明的味道。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更令崔斯特意想不到的是，手中的指环也在深蓝幻想的激发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每一次修炼，都能清晰感受到天地间的水元素不断涌入指环，又经由指环进入体内，使原力修炼变得更加事半功倍。
直到此时，崔斯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高级魔兽的原力核心会被当做可遇不可求的至宝——它对同系原力的修炼、攻击、防御都有着显著辅助作用。
第七天晚上，崔斯特的原力顺利突破四级！
也是在这一晚，海格力尔终于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离开的地点还是月光滩，还是崔斯特和莫妮卡。
海格力尔在城堡门前就已和崔斯特告别，其他的护卫也都在数十米之外，其中就包括特丽萨和另外两名女兵。果然如莫妮卡所料，蒙面人没有伤害她们。
“这是我们塞壬族自己研发的魔纹水甲，肯定没有哈利兰族的魔纹构装强大，甚至比不上你们诺亚族。不过它有一样好处，可以让你在水中比海兽更像海兽。不过可别游得太深，它只能迷惑三级以下的海兽。穿上它，你大概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回到紫岛了。”
“谢谢！”崔斯特拿过水甲，仔细地穿在身上。他没有透露海魂指环的事情——这是他为深海巨章的原力核心新取的名字，这件宝物出乎意料的强大，应该有一个威武霸气些的名字——其实仅凭海魂指环他也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黑色的水甲看上去和普通人家游泳时穿的紧身衣没什么不同，穿上身却可以明显感受到水元素的流动。
“小心点，别十天以后就死了!”
“嗯！”崔斯特点了点头，明白了莫妮卡话中的意思，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来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趟会是如此曲折离奇。
潜入海中，崔斯特立刻感受到水甲的神奇，只需轻轻一动，身子就像离弦之箭般游出老远，果然比海兽更像海兽。崔斯特浮出水面，冲还在岸上的莫妮卡挥了挥手，奋力向前游去..。。
三天后的夜晚，崔斯特顺利回到了紫岛。
但他不会御物飞行，三天的海底畅游，即使有水甲的辅助，也耗费了他大量精力。面对眼前在黑暗中沉睡的森林，精疲力尽的崔斯特不敢硬闯，只好在海边找了处看上去比较安全的岩洞休息一晚。
一夜冥想，崔斯特疲劳尽去。四级的原力之海中澎湃着生机盎然的淡蓝色原力。他不想再等了，在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就一头扎进了森林。
虽然四级的原力还不足以让他在森林中称王称霸，但如果只是躲开大大小小的海兽还是没有问题的。中午前，他来到了城墙下。
但此时的城墙和他离去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城门紧闭，在没有熙熙攘攘的进出人流，只有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一队队士兵。
“什么人？”城墙上有人大声问道。
“崔斯特，紫罗兰战队三等兵，这是我的令牌！”
“等等！”城头喊话的人匆匆离开，很快又再次返回，“进来吧，我们给你开门！”
城门在机关的控制下缓缓开启，同时打开的还有一层层魔法禁制。
崔斯特快步穿过城门。
一道土黄色光圈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套在里面。瞬间，原力之海停止了旋转，浑身力气也迅速消失不见。
“你被捕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