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错杂
第042章
“好……好，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老爸。”
听见另一间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艾尔莎因寂寥而冷艳的脸上也添上了些许羡慕。
虽然那不过是最平凡的父子对话，但对她来说也依旧遥不可及。
“刚才还因为常年不联系家里而不好意思打这个电话，如今却也没什么害羞嘛。”
嘴里嘟囔着，艾尔莎却依旧为祁天能够和父亲再联系上而感到高兴。
“是、是，我会注意的，再见，老爸。”
终于，从祁天回到酒店就开始打的跨过长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挂了电话，祁天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小桌前的艾尔莎手里拿着根点燃的烟，但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祁天走过去问道，顺手拿下了被夹在艾尔莎修长指间的烟，掐灭在刚才拿起的烟灰缸内。
“嗯？”艾尔莎听到祁天的话，回过了神，看到祁天的动作，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没事，只是看到你和伯父能够再有联系，为你高兴而已。”
“哼……”祁天心里明白，于是撇了撇嘴，如同小时候对方握着他一样，握住了艾尔莎的手，“我说了，我会帮你的，哪怕没有其他的因素，只因为是妳我也会帮妳查清楚妳父亲失踪的真相。”
艾尔莎闻言看向祁天的眼睛，眼里的神色认真而坚定，艾尔莎不知道祁天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小时候一样，能够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
“谢谢……”
祁天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握了下艾尔莎的手，然后松开坐到了她的对面，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心里记下了自己的诺言。
不过此时还有着眼前的麻烦，通过刚才和祁有山的联系，祁天知道，本来只是因艾尔莎对诡奇异物的好奇研究和自己妹妹的“牵线搭桥”而起的事件，此时已经完全不能潇洒的抽身而退了。
稍稍整理思路，祁天把祁有山告诉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告诉了艾尔莎。
“克莉斯汀，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祁天一开口，艾尔莎也认真了起来，她知道祁天不会信口开河，夸大其词。如今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
“当年新名静和古岛明夫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至少池坊流的宗师、新名静的父亲，新名九条是知道的。”
“哦？那新名静最后怎么会嫁进了宫本家？看那照片，她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在乎。”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老爸说，新名九条在其中应该也有牵连。”
祁天说到这，语气变得怪异，“问题是，新名九条在新名静婚后不久就过世了，所以其中的牵扯只有新名静本人知道。”
艾尔莎毕竟还是做过功课的，她知道新名静其实也在二十年前就淡出了，但以她的身份，恐怕其实是过世了，所以她也开口说道。
“看来这事情只剩下无法沟通的古岛明夫和不能沟通的宫本家知道内情了吧，线索断了。”
祁天语气却越发怪异，他说道：“真相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说给妳听听，妳恐怕也会有个答案。”
“哦？”艾尔莎好奇了。
“新名静的第一件作品，根据老爸的调查是一件叫做「星如泪」的新式插花，如今看来，那应该就是明静大师的最早作品，亦可算是如今被称为明静流的最早作品。”
“那是满天星立花的异作，白色的满天星作为主枝，却又点缀在墨菊之间，主次不分，左右不明，别说是池坊流，就算是近代流派也少有这样大胆到不讲规矩的花道。”
“但这就是「明静流」，情感的表达完全高于花道规则，但细细看去，也依旧有传统流派的痕迹。”
“星如泪、心入泪，表现的可不就是心间苦涩，泪湿衣襟嘛，但那作品出现的时机却很有问题。”
“那是新名静嫁入宫本家之后不久诞生的。而且只送回给新名九条，并没有公开。”
艾尔莎听到这，也是若有所思，但不待她细想，祁天的声音又接着传来。
“然后在新名九条过世前不久，他也完成了一件作品，名字叫做「省·得」。”
“这件作品也没有传世，原因是因为这作品时，就被新名九条砸了，他说这才是完整的作品，「省·得·失」。”
“不过据老爸说，那作品的风格完全不似他以往的作品，反而和如今的「明静流」有着太多的相似点。”
“所以作品没有传世，未尝没有池坊流的人从中作梗。”
艾尔莎接口道：“看样子，宫本家也做了不少事。”
祁天看了艾尔莎一眼，微微一笑，“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件名家作品没有传世，更何况还是有着如此曲折故事的作品，怎么看也不会是池坊流一家能够压下的，宫本家应该才是推动者。”
“但还是有同道中人带出了只言片语。”艾尔莎也是笑道，“也不知是为作品可惜还是看不惯宫本家的人。”
祁天耸耸肩，语气又恢复平静，“不过问题是，该看到的人始终没有看到。”
艾尔莎一想，果然，点点头叹道：“看今天古岛明夫的样子，被妖刀控制时，连时间都分不清了，他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和新名静交往的时候……然后被新名九条拆散。”
祁天肯定道：“不是分不清，而是他的意识，或者说他和刀原本的意识都妖刀的邪力被蒙蔽，只剩下那之前的记忆了。”
“嗯？”艾尔莎疑惑了。
“古岛明夫原本剑道就霸道，失去新名静后，生无所恋，更是踏入「杀剑之道」，之后因缘际会，他在十一区的地下黑道手上，救了因为做生意被盯上的老爸一次，老爸见他虽然行事狠辣，但还分善恶，于是为了还这救命之恩，同时也是想着宝剑赠送英雄，就把收藏的一把名刀送给了古岛明夫。”
“这把名刀就是「村正」。”
“而且不是一般的村正，而是「妙法村正」。”
“「村正刀」虽说被传为是妖刀，但此刀却是不同。”
“它的刀身上刻有龙形，插入刀鞘中的部分更刻有《妙法莲华经》，也就是华夏常说的《法华经》的文字。”
“故而其并非是妖刀，而是能抑制杀性、涤荡心灵的正道之刀、佛道之刀。”
“父亲也是看古岛明夫行事煞气甚重，恐他不得善终。所以希望以此刀来镇压、洗涤古岛明夫杀性凶性，如此一命还一命，也算还了救命的恩情吧。而且这毕竟也是十一区的刀，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艾尔莎这才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然后感叹道：“但是事与愿违啊。”
“是啊。”祁天也是叹息一声，“我把现在的情况和老爸说了，老爸倒是没有遗憾，只是也是感叹不已。”
这两人话里的意思是，古岛明夫恐怕第二次去华夏后，也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得到了转换刑兵的方法，抹去了「妙法村正」上的龙气佛经，恢复了妖刀本色，而且更进一步，以十一区人心中妖邪妄念，使得妖刀变本加厉，变成了虚构之物。
这虚构的「村雨」比起有着真正历史的妖刀更具邪意，如今看来，可称是真正的妖刀了。
可古岛明夫活着的时候，终究没有等到刑兵完成，反而死后，刑兵诞生，妖刀让他莫名复活，这福祸间的得失，真是不胜唏嘘。
由此，艾尔莎也算是了去了心愿，如今祁天已经知道，艾尔莎隐藏在收集、查探诡异古物下的真正的目的是查找和她父亲失踪有关的情报。
其实具体方向，艾尔莎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和魔鬼有关，甚至是更神秘莫测的先民，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事情虽然诡异，但和那些并无关系。
不过现在这里既然知道了，也不能放着不管。
因为古岛明夫杀道之剑显然和妖刀相性相合，如今看起来已经融合的非常深入了。
也不知道古岛明夫后不后悔，但如今一切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祁天眼中剑形的光芒再次闪过。
“妖刀……这个世界上竟真有这样的东西，却是不能让其流毒，否则后患无穷……”
艾尔莎却疑惑的看了祁天一眼，她觉得此时的祁天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祁天眼睛一闭，却是有这片刻的恍惚。
“不……我没事，只是有些……恍惚？”
祁天自己也不太肯定，但此时他却有些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些问题。
「难道是……梦中人？」
想到这，祁天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了。艾尔莎看到他的样子，更是担心了。
稍稍犹豫，祁天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艾尔莎。
艾尔莎听了，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她还是点出了最重要的中心。
“祁天，你自己到底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无论是剑法、梦境经历，还是梦中人乃至是你的来历甚至是前生。”
“这些终究需要你自己来选择面对。”
祁天听了后，微微沉默，最终眼睛一闭，片刻后，复又睁开，里面迷茫依稀，但坚定更甚。
“我需要力量……至少面临绝境时，还有选择生死的力量。”
艾尔莎却没有因为这略显消极的说法不满，而是笑着握住祁天的手，一如刚才祁天所做的。
祁天知道，艾尔莎和他一样，支持着他的决定。
他的心里微暖，心里默默地说出了不曾说出口的誓言。
「为了完成对妳的诺言，为了妹妹们和老爸，我都要掌握那份力量，那份能够保护你们的力量，无论等待我的是怎样的结局，哪怕……我不再是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