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无题
一进门杨峥便迫不及待问道:“若南她是怎么了?我早上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
刘福贵面色焦虑道:“我也不清楚,大夫已在屋里看病。”
两人步伐匆忙,不一会儿便来带了陈若南的闺房中。
走进那闺房,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走出屏风,梳妆台的右边是几个大橱柜,关的严严实实的,不知道藏着些什么。
陈若南正躺在床上,医学训科李同生正在诊查,旁边一个丫鬟正在候着。
“李训科,若南她?”杨峥沉声道。
陈若南脸色有些发红,额头满是汗珠,嘴唇轻咬,往日的女强人形象如今变得无比瘦弱。
李同生面色一黯,叹了口气,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若南她究竟怎么了!”杨峥出了门又了一遍。
李同生满脸哀伤道:“若南她得了瘟疫。”
“什么!瘟疫!!!”杨峥惊慌失措!自己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地刺了一刀,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有肝肠寸断的感觉。
瘟疫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重病,但对于医疗不发达的古时候,瘟疫往往意味着一个人已经死了,那得病的三百余人正是因为没有药物医治才会死亡。
“没有任何一点办法?”杨峥的语气有些颤抖。
李同生感受到杨峥内心悲痛,却无奈摇了摇头:“老朽是无能为力。”
“那就将他送往金陵寻林臬司,送到京城去,京城太医院定然有法子!”杨峥急迫道,仿佛已经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李同生不忍打击他,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老朽原先便是太医院首席,看惯了那里勾当才会来到此地,不然你以为老朽能认识林臬司?可以说若南是老朽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听到这话,杨峥胸口感到一阵发闷,他不想去考证李同生的过往,只想救陈若南。
当陈若南身体健康,他并不觉得自己多重视她,等她病倒了,这才知道眼前躺着的这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闯入了自己心里。
他一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当初被数万敌军团团围住,孑然一身之际也不曾感到绝望,但他第一次感到绝望。
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充满了厌恶的气息,他变得讨厌这里的一切,再也不觉得每天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李同生走了,他拉着刘福贵一块离去的,杨峥一人愣在门口久久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幕慢慢降临。
杨峥失魂落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丫鬟正在喂陈若南吃药,杨峥进去伸手接过药碗,声音嘶哑:“我来吧。”
丫鬟看了一眼杨峥,发现他眼中流露出浓浓愁意,整个人的气质不再显得风度翩翩,仿佛像一个落魄秀才,浑身发出的是一种颓废的气息。
“大人。”那丫鬟轻唤一声,她平日可是听得最多陈若南谈论这个大人,她听到自己小姐每次谈到大人,眼中神色都变了!变得丰富多彩,时常欣喜若狂、时常哀怨连连。
“下去吧,我想跟若南说说话。”杨峥忍住心中悲意道。
那丫鬟乖巧行了个万福,缓缓退了出去,将门带好。
杨峥单手捧碗,拿着调羹将药缓缓送到陈若南嘴上,陈若南黛眉轻皱,不时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他每喂一勺汤药,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与陈若南在一块的画面,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十分有默契的合作。也正因为有了陈若南的帮助,杨峥才能斗倒张千平。
斗倒张千平,便是那群富绅大户,若是没有陈若南从中努力,杨峥怕也是一人难以成功。
还有此次赈灾,陈若南忧虑自己,冒着大雨尾随自己身后,被自己训了却又无怨无悔的去蓝塘县救他,若是没有陈若南杨峥在珠泉县的一切一切做起来都会十分棘手。
这两个多月以来陈若南帮助了他很多很多,一些杂事几乎都是她一个女子干的。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斗嘴基本上也没给对方摆过好脸色,但两人又不约而同为对方着想。
杨峥生性放荡不羁,根本不会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陈若南,他一直错以为自己之所以喜欢逗陈若南,完全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脾气好。
如今到了一方濒临死亡,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他也彻底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想着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等自己发觉已经喜欢上佳人,佳人却要逝去,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杨峥反复轻吟这首词,眼中泪珠不禁滚落。
这词前两句叫人读来摇心动魄,后两句词意陡转,道破这原是记忆中的美妙而已,现在已经是别后凄凉,凄清幽怨到让人不堪承受了。
杨峥原先并未经历过哀怨离别,不能感受这首词的凄怆,如今自己眼前佳人将逝,那悲不自胜的感觉让他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自己第一次找到喜欢的人,却要与她相隔两天,前半生已经孤零零地渡过,后半生该如何度过?
杨峥悄无声息,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出,化为黄豆颗颗滴落在碗中。
突然杨峥轻笑一声,而后小声啜泣,犹若发狂,手却紧紧拉着陈若南的双手,将她双手捂在自己脸颊,小声啜泣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峥像个小孩一样低声的啜泣了起来,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泪水将他脸庞染成大花猫,就像儿时走在路上,突然找不到自己亲人一般,哭的那般伤心,哭得那般绝望。
陈若南脑袋迷迷糊糊,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心好像正在裂开,眼泪从嘴角悄无声息流出,一直顺着流过眼角、流过耳畔、流过耳垂、流过脖颈,最后润入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