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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絮献祛疤药试探康熙,兮兰心生警觉未雨绸缪
康熙正携着年兮兰向御景亭方向缓步而行,忽见一位身着浅粉色旗装的年轻庶妃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行礼请安。
“婢妾钮祜禄绫絮参见皇上,参见熙妃娘娘,祝皇上、熙妃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庶妃钮祜禄氏自从四年前小格格夭折后便一直幽居养病,加上她的身份低微,因此逐渐被众人遗忘。当时执掌凤印的贵妃佟佳氏见钮祜禄氏不得康熙欢心,也便懒得理会她。而年兮兰入宫时日尚短,因此并不曾见过这位庶妃钮祜禄绫絮。
康熙微微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钮祜禄氏片刻,才隐约记起自己的后宫之中还有这样一位庶妃。
康熙隐约记得这位钮祜禄氏极为内向,胆子又很小,在自己面前连回话都会磕磕巴巴,加上钮祜禄氏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肤色又不够白皙,因此康熙只翻了她一次牌子也便将她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仅仅这一次侍寝便使钮祜禄氏有了身孕,然而所生的小格格却由于早产导致先天不足,还未满月便夭折了。钮祜禄氏生产之时伤了身子,太医诊断称其日后恐怕难再有身孕。因此,小格格过世以后钮祜禄氏也便一病不起。
康熙开始的时候也曾赐了一些药材补品给钮祜禄氏,然而钮祜禄氏却沉浸于丧女之痛无法自拔,不仅每日哭丧着脸,甚至在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身着素服出席。康熙大为震怒,觉得钮祜禄氏十分晦气,虽然念其由于丧女之痛以至神情恍惚、言行悖乱,并未依照宫规严惩钮祜禄氏,但却令其幽居养病,病愈之前不必出门。
至此,钮祜禄氏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除了身为永和宫主位的德妃乌雅氏钰宁及服侍钮祜禄氏的宫婢燕儿以外,后宫之中渐渐无人记得这位曾为康熙诞育皇二十女的庶妃钮祜禄绫絮。
年兮兰见有庶妃向康熙请安,心中虽然并未觉得难过或是心痛,但心情却有些莫名的低落。年兮兰抿了抿嘴,轻轻的抽回了被康熙握在手里的柔荑。
康熙微微一愣,疑惑的瞥了年兮兰一眼,正好看见年兮兰咬着嘴唇故意将头转向另一边,不仅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愉悦的浅笑,不但没有觉得年兮兰善妒失徳,反而觉得这样为自己吃醋的年兮兰十分可爱。
心情愉悦的康熙也不顾周围侍立的宫人们会如何看待此事,兀自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次拉住年兮兰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并且轻轻的捏了两下。年兮兰被康熙这近乎**的暧昧举动惹得羞红了脸,心中却无法控制的涌起一阵甜蜜,柔顺的任由康熙握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再次挣脱。
康熙见年兮兰乖巧的任由自己牵着手,才转头望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妃钮祜禄氏,开口询问道:“许久未见你在宫中走动,身子可是好些了?”
虽然康熙并未立即叫起,然而钮祜禄氏的脸上依旧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丝毫不见半分委屈,“启禀皇上,婢妾三个月前身子便已经好了许多。然而婢妾由于三年前在宫宴之上失礼之事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因此无颜面圣,一直于永和宫偏殿抄经自省、静思己过。”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语气疏离的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为何会于此时出现在御花园内?”
钮祜禄氏恭敬的回禀道:“婢妾自从一个月前听闻熙妃娘娘为了不使皇上受制于刺客,毅然决意利用刺客胁迫自己的匕首割腕自尽,婢妾心中便对熙妃娘娘万分钦佩。相形之下,婢妾更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心中悔愧不已。婢妾听闻宫人们提及熙妃娘娘手腕上的伤口非常严重,只怕会在熙妃娘娘的玉体上留下疤痕。可巧婢妾这里有一个祖上传下来的良方,对祛除伤疤有极好的效果。刚刚婢妾听闻近身侍婢燕儿提及皇上与熙妃娘娘会来御花园中散步,因此特意带着药方在此等候,只为了将药方献给熙妃娘娘,略表对熙妃娘娘的敬佩之情。”
年兮兰听闻钮祜禄氏提及咸福宫偏殿之事,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又觉得钮祜禄氏言行之间透着古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单纯无害,只怕所谓的敬献祛除伤疤药方的原因并非敬佩自己,而是另有图谋。
康熙见一向胆小怕事的钮祜禄氏如今竟然可以镇定自若的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心中不禁也闪过一抹疑虑。因此,康熙虽然听出了钮祜禄氏言语间的暗示,然而却并不打算立即如了钮祜禄氏的心愿,替她除掉燕儿。
康熙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不置可否的令李德全上前从钮祜禄氏手中接过药方,缓缓的说道:“窥伺帝踪乃是重罪,你御下不严,以至于你的近身侍婢犯下如此大错。朕原本应该按照宫规严惩你们主仆二人,然而朕如今看在你为熙妃献上药方,便暂且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朕就罚你们主仆二人各自抄写宫规百遍,小惩大诫。”
康熙说罢,不顾钮祜禄氏惊讶的目光,淡淡的吩咐道:“如今既然药方已经送到了,你便先行退下吧。”
钮祜禄氏心中一凛,暗讨皇上果然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看来自己若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仔细计划绸缪一番方才有可能成事。
钮祜禄氏表面上做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随后便按照康熙的旨意退了下去,其实心中却并未灰心气馁。钮祜禄氏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再想到咸福宫偏殿事发当日,自己意外于咸福宫附近看到的人影,心中再次为自己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而激动不已。
钮祜禄氏心中暗想:上天之所以让自己在去往咸福宫向惠妃娘娘借佛经的时候意外撞破了熙妃与雍亲王的奸情,必定是怜惜自己丧女之痛,因此给自己一个机会为女儿讨回公道。然而如何利用这个秘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需要仔细斟酌计划一番。
钮祜禄氏认为接下来如何行事的关键,还要依据康熙心中对于熙妃情意的深浅以及对待咸福宫偏殿之事真正的态度才能决定。钮祜禄氏想起她所献药方上暗藏的玄机,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钮祜禄氏相信康熙命太医看过药方之后,很快便会再次传见自己。而若是康熙不愿听她的解释,即使直接下旨取了她的性命,钮祜禄氏除了觉得未能替女儿报仇有些可惜之外,心中倒也并不觉得惧怕。反正她的心在女儿夭折之时便已经死了,若非有为女儿复仇这一信念支持着她,钮祜禄氏根本无法活到今日。
如今,钮祜禄氏觉得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女儿报仇。除了复仇的兴奋与快感以外,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痛苦与思念。
康熙见钮祜禄氏退下之后,年兮兰仍有些恹恹的,心情显然没有刚刚轻松愉悦,便体贴的询问道:“兰儿可是有些累了?”
年兮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的确是有些累了。妾身眼疾未愈,不能继续陪伴皇上散步,扫了皇上的兴致,还望皇上海涵。”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浅笑道:“兰儿怎么忽然与朕这般客气疏远起来?难道是因为庶妃钮祜禄氏?”
年兮兰抿了抿最,矢口否认道:“才不是呢!妾身面对皇上的时候一向都是这般谦恭有礼的!难道皇上不记得了吗?”
康熙心中暗想:放眼后宫之中又有哪位妃嫔胆敢对他说出这样一番强词夺理的狂妄之言?然而面上却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点头道:“兰儿一向都是这么温婉贤淑、大方有礼。”
康熙一本正经的回答加宠溺的语气,倒像是无奈的长辈在安抚顽皮任性的小孩子,瞬间令年兮兰没了脾气。
年兮兰细细想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闲气有些生的莫名其妙,于是又对康熙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撒娇道:“走了半天,妾身都有些肚子饿了……妾身想吃芙蓉饼和桂花糕……还想喝六安瓜片……”
康熙一边将年兮兰扶上肩舆,一边浅笑道:“你刚刚所提的这些茶点朕早已经命人送到御景亭中去了。只是朕有言在先,桂花糕、芙蓉饼你想吃多少都使得,只是这六安瓜片你此时不宜多饮。朕只能准许你喝两小口……”
年兮兰黛眉轻蹙,可怜兮兮的恳求道:“三小口行么?两小口实在是不够喝!”
康熙冷哼一声,挑眉道:“只准喝一小口!”
年兮兰连忙笑着点头道:“两小口就两小口吧!就这么说定了!”
康熙被年兮兰逗的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
康熙与年兮兰在御景亭中品茶闲谈,沐浴着秋风暖阳,颇为自在惬意。两人一直到用晚膳的时辰才一起返回翊坤宫。
当晚,一向习惯早睡的年兮兰却意外的失眠了。当康熙批阅完奏折返回寝殿之时,却见年兮兰正拥着锦被靠坐在床榻上,黛眉轻蹙,眼神忧郁,一副满怀心事、困惑重重的模样。
康熙走上前去,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头,关心的询问道:“已经夜深了,兰儿怎么还不睡?”
年兮兰将头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闷闷的回答道:“妾身原本也打算早些休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妾身明明觉得很累很睏,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又酸又痛的很不舒服,但是妾身却有些睡不着……”
康熙轻轻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兰儿有什么心事,可以讲给朕听听。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也许兰儿与朕商议之后便会发现,其实这些正令你烦恼不已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更加不值得你为了它们平添烦忧。”
年兮兰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张了几次口才将困扰自己一晚的问题问出了口,“皇上,您是不是很介意妾身手腕上的疤痕?请皇上不要为了安慰妾身而说一些违心的谎言……妾身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妾身依然想听皇上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