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闯祸的小树同学
她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反而笑得很畅快：“呵我要杀的人只有那个女人，和你父亲无关，但是你父亲却拼命保护她，结果两个人都……”
“你好狠心！葬礼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能猜到了，你这个人的心根本就是冰做的，我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生身母亲的份上，今天你连站在我面前的额资格都没有！”
都是我自欺欺人，我想告诉自己，我的仇人是江门，这样就能化仇恨为动力。葬礼上所有人都很恐慌，只有她是平静的。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杀你的后母吗？”方夫人呈现出自信的笑，“我的确抛弃了你父亲，但是不代表我不爱他，可他居然有别人了！呵呵，真是该死，我难得来看他一次他也不待见，你说我心里能不恨吗？女儿不爱我，前夫唾弃我，方南表面对我恭恭敬敬，地下却把所有的财产都拖到他名下，我那个丈夫，整天忙于女人和事业之间。”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冷然，“你欠了两条人命，还不去自首。”
“你早知道是我做的事情却还毫无动静，证明我的女儿根本不想把我送到监狱了。”
“那是因为我怕丢脸，而且即便送到监狱里了，你那个强大的丈夫难道不把你弄出来？”
屋内灯火辉煌，只我们两个人一言一句交谈着，句句露出锋芒 。我觉得这样争吵毫无意义，便停了嘴，听她一个人慢慢述说。
“既然你都不想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青柠，你不要骂我骚，你的身子流着我的血，那张漂亮的脸也是我给你的。”她忽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你勾引过多少男人，看看他们为你打架，为你悲欢，如果你没有两三下子可以让他们跪拜石榴裙吗？”
我不理睬她，放下杯子起身，“把房间准备好，我想睡觉。”
她也起身，带领我上楼，忽然问我要不要和她睡在一起，我自然摇头，“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其实是嫌弃她脏。
“我的好女儿，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杀我已经是最大的恩惠，可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让我抱着你睡觉。”
她倚在门框上，敞开房间，眼前忽然格外明亮起来，这房间是按照那个家的格局装饰的。
“我睡在这床上，想着你爸爸也这样躺在旁边，家里的一切都还是从前。”
家具虽然是同款，但是很新，所以找不出来那种过去的沧桑。
我鬼使神差答应下来陪她一起睡觉，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寂寞了吧，康剑被葙奶下了令，一个月只能和我见面一次。
洗澡换衣，我百无聊赖光着脚丫子盘腿坐床上，不想看电视，怕自己贪恋这种舒适的生活。
“那两个男孩子，看起来都很喜欢你。”方夫人拧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卸了妆后的她脸色暗淡苍白，像是肾病一样，不过我认为是杀了人心里自然不自在。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她就是凶手，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可能是感激她把我生下来，也可能是那场车祸让我醒悟了很多。
“嗯。”我的语气渐渐不是很冷淡，但依然不想给她好脸色。
方夫人把一杯牛奶递给我，“我记得你有这个习惯。”
难为她还记得，可是我早就改了，那杯牛奶的纯白回映晚上母亲给我的记忆，刻骨铭心的爱。
她见我不接也不恼，自顾自地喝着，我拽紧被子一角准备睡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小时候日夜期盼的面孔终于出现了，最期待她能给我讲故事，现在终于实现了。
“说说话呗，就这么讨厌妈妈？”她用湿淋淋的手摸着我的脸颊，被我一下子拍开，两个人的气氛格外尴尬。
妈妈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合适了！
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即便她不好，也是生我的人，只要我还在，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可以害她恨她。
“你不要把自己做的事情抖出去，奶奶知道的话不会放过你。”想起葙奶的心狠手辣，我又不是不知道，怕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方夫人像个孩子一样，贴得我很近，不过不敢靠近我，用天真的语气欢乐道：“呵，我不怕，不过听到女儿这么关心我的声音，也是很高兴的。”
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满足，只需要我一点的关心就能让她快乐。
母女两人晚上各自埋着心事，黑暗中我发现她的身体轻微颤抖，似乎在隐忍什么。
早上醒来发现旁边位置空空的，自从和葙奶住在一起，睡懒觉的坏毛病也改了，但是没想到生活得那么好的方夫人也早起。
洗漱完后下楼，她正在厨房为我做早饭，旁边的佣人一手一手地教给她，甚至有些急促。
“还是我来吧，夫人，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呢，如果要是学的话把材料都调给你。”
方夫人用脏手阻止她，“这个还是亲手亲为比较好，做母亲的总得有母亲的心思和诚意。”
女佣还想说什么，见我下楼，忙叫了一遍大小姐，我笑了一下。
“柠儿，你不是喜欢皮蛋瘦肉粥吗，小学门口有一家三元一碗，肉放得很少，你为此还埋怨着。”方夫人把切皮蛋的手放在清水里洗了洗，水还没有洗干净就从冰箱拿肉。
以前她就不怎么会做饭，都是父亲做的，难为父亲既要画画又要做饭，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女孩，对我的爱也是很迷茫。
听别人说过，我刚出生时她不会喂奶瓶，往往用开水冲好奶粉便想倒进我嘴里，尿不湿也是经常忘记换，不过那个时候父亲的画收入颇为丰富，所以还能迁就。
“我早上不是很喜欢吃腥的。”本来想说我早上不吃荤食，而且皮蛋瘦肉粥已经腻了。
“哦，这样啊。”她眼神明显黯淡，那个小女佣倒是长了一张伶俐的嘴：“小姐，夫人特别为你做的，多少还是喝一口吧，就一小口。”
粥做好了，我喝了两大口，又吃了别的饭菜。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她的，母女两人的确有很多地方相像，比如不会做饭，我做的早饭一般都是一个荷包蛋打进滚烫的牛奶里加一块冰糖。
有的时候中西结合，米粥和吐司一起吃，吃法各不相同。
方夫人说后天举办一个舞会，想清水市有地位的人宣告一下，我就是她的女儿。
这是我最终目的，毕竟顶着这个大小姐招牌在墨林还是可以有一定地位的。
有些东西仿佛正在释怀，我心底是想原谅这个女人的，可潜意识告诉我不能那么轻易。
得空去少年宫看看小树和合子，方夫人和我一起去，她也是闲得无聊，为了不让我拒绝，她甚至多了一条理由，说是替我着想，让别人多看看我们呆在一块有母女的样子。
快到的时候给迟音打了个电话，她吞吞吐吐说小树出去玩了，不在少年宫。
我生了疑心，按理少年宫管得比较苛刻的，除非是带小朋友去博物馆或者野游，怎么会出去玩了。
方夫人倒也不着急，她坐在车里面说：“要不就我们母女两个去逛一逛清水市吧，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了。”
少年宫门口时很平常的自行车停车位，司机找了一家超市停下， 我下了车把门关上：“要逛你自己一个人去逛吧。”
真不信她会有这闲工夫去逛一逛，而且特意强调一下母女两个字，说真的我似乎没有为她长脸的地方。
“那我们去少年宫看看吧，听说里面的小孩都很聪明。”方夫人观察我脸色，估摸着也是要去的，便把要见的小树也夸了一遍。
我对她说小树是我领养的一个弟弟 ，如果搁在以前她指不定又要嚷嚷天天往家里带一些阿猫阿狗。我小时候同情心泛滥，对阿猫阿狗特别上心，经常把自己的饭剩下来给它们吃。
不过现在的她只是朱唇轻启，说女儿长大了，也越来越有爱心了。
在心里骂了她一边虚伪的人类，还是和少年宫的保安打听一下，我也许是太心急，直接问了知不知道阮小树小朋友在哪里。
保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见旁边的方夫人气质优雅大度，估计我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交代说了位置，又问我们是他的什么人。
“这个，你无需多问吧。”方夫人冷淡道，她的话正中我下怀，以前的我或许还要说一下我是他的姐姐。
保安很老实谦卑地低头，我们走了几步后他忽然说：“阮小树他经常闯祸，这一次还一个小女孩腿弄折了。”
我和方夫人也只是楞了一下， 她拉住我的手，示意不予理会。
小树，我的小树那么天真活泼，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别人，他是那个去大场面就把头埋得很低的男孩。
怎么可能，我怀着不安的心思给迟音打电话，问她小树最近是不是闯祸了。
“青柠……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平怜老师说不要去打扰你，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迟音的话带着无奈，“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就过来处理一下吧。”
我没有去找迟音，而且直接去了小树的教室，门口敞着，我和方夫人站在窗户口。
小树翘起二郎腿坐在课桌上，有一个鸡头男孩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不是小孩子天真日铃铛的笑。
估计是渴了，小树命最靠近饮水机的那个女孩倒杯水，她显然不愿意，还是拿起了杯子。
但是水没有被喝下去，那女孩说了什么话，小树直接把水泼到她脸上，合子拉过他，并且示意窗口有人。
我看不下去了，几乎是冲向小树，一巴掌恨不得拍死他，但又舍不得。
方夫人这个时候完全就像是充当外婆的角色，拉住我不要动怒，其他小朋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阮小树，姐姐送你来上学时让你这样子的吗？”我怒不可揭，“平怜老师说你欺负同学，喜欢打架，我还以为只是男孩子之间的游戏，没想到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小时候一旦被挨骂挨打的话总会诅咒父母，觉得心里委屈极了，我虽然还没有到为人母，却体会到当父母的艰辛。
原来一直认为可爱的小树成了班级霸王，或许这个应该引以为傲，但是我最容不得他小小年纪便欺负女同学。
“阮姐姐，不关他的事情，是那个女生骂我们！”合子鼓起胆子劝说，把小树拉到一边，也是怕我打他。
“那被你弄断腿的女生，可真是有本事了。”
“她们本来就该死。”小树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咬牙切齿：“都是贱到死的女生，我不就是弄断她一条腿，她还……”
话没有说完，一巴掌已经打在他脸上，粉嫩的小脸很快就红肿。我下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重了些，他还是一个孩子，但是碍于那么多人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
“给我回去，墨林我可能没有很大的能力去管理，但是管理你还是可以的！再这样下去，你不如回到云南算了，找你的父母去！”
人在发怒的时候说的话是心底话乘以十倍的伤害力，往往就是一念而生，却可以沉重地打击在别人的心里。我素来有这样的毛病，还是不知悔改，对许生是这样，对小树还是这样。
小树只是白了我一眼，捂着脸跑出去了。那倔强的背影看着真让人心酸，可是这个年纪正是成长的时候，不能不管教他。
“歇歇气吧，帮主大人。”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人，精神老练，给人压迫的感觉，“我是小树的老师。”她年纪比我大企鹅对我行礼。
我连忙阻止，“老师别这样，小树那里你多费心了。”
因为她还要上课，我便和方夫人走了，一点都不会担心小树的去向，少年宫是封闭的，他会去哪儿，顶多就是小孩子生生闷气，肚子饿了也就消气了。
合子突然追上我，说她对老师请假上厕所了。她一直都是聪明伶俐的女孩，不说我也知道应该带着她走，她是想告诉我们小树的情况。
本源自看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