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意外离世
不好!我暗叫一声,连忙用手去接,只抓住了轮胎,好在小树躲了一下,所以没事,我抓起他的手就跑。
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有眼镜青年一个人,很有可能同伙就在附近,我如果和他一个人周旋的话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虽然这样想,但还是被前方的一群人围住,这里偏处安静的图书馆,我想带小树领书来着,没想到那群人早有埋伏。
“你们是谁?”我偷偷按了下口袋里藏了跟踪器,是康剑闲得没事给我做的,说怕我遇到危险。
目前我们所做的是拖延时间,我很难保证顾忌到小树的安全,因为眼睛青年的身手不弱,那么围着我们的一群人更是高手了。他们不是混迹于酒吧KTV等地的不良青年,而是训练有序的黑道中人。
凭我一己之力,对付他们还是一个困难,何况还有一个小树。
眼镜男把自行车端正,眼神轻佻又犀利,“墨林新任帮主,你好啊。”
“你们知道我,但我不知道你,这样子斗的话似乎不公平。”
“我们,你无需知道了,反正你打不过的,乖乖把那小男孩交给我们。”
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小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很可能就是摔断腿女孩的亲戚,但是都归墨林,怎么会有人敢和我抗争。
虽然是个傀儡帮主,但是名号还是摆在那儿了,不至于那么大胆一次又一次逼供吧。
“你们也是墨林的人,这样子做就不怕我赶尽杀绝吗?还是说,你们有人罩着?”他们既然认得我,八九不离十是墨林人,但是一定有人给他们这个胆子,能给他们胆子的人只有……李雄霸!
李雄霸和我无冤无仇,似乎没有理由为难一个小孩子。那么葙奶呢……
“我们是墨林的人,但你即便回去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毕竟这是那人亲口命令我们去做的……”
眼镜青年察觉到我在拖延时间,他不想多说,直接招手:“兄弟们,上。”
我大喊:“慢!”
千钧万发时刻为什么没有人来,帮主名号多少有些威力,听我一声慢,他们都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我。
“那个,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吃点东西再斗?”
……
他们扯着嘴角,完全一副鄙视得表情,我趁机把小树往前一推,面容庄严,“他就在这里,如果你们敢带走他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如果敢保证我恢复实权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大可继续向前一步,我可能打不过你们,但是小树只要离开我手心,我就死在这里!”
那群人怔了怔,拿不出主意来,都朝眼睛青年望,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人指使。想想我阮青柠没什么大本领,唯独以死相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好歹我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帮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他们要是逼死我的话也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眼睛男犹豫了,二十多个人也犹豫了。
犹豫犹豫他们就都走了……
我松下一口气,眼镜青年忽然回头,说了一句:“你这样不是在保他,而是害他。”
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懒得去猜,连忙带着小生朝相反的方向跑,但其实我腿已经软了,不是怕他们,而是怕小树出意外。
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可以对付那么多人,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天知道我说出那话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强装镇定。
“姐姐,你好勇敢,比我想象中勇敢得多。”小树呼哧呼哧跑着,还不忘夸奖我,“刚才那些人一看就是很厉害的。”
“是吗,其实我能打得过他们的,但是有你一个小屁孩跟着,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我牵着他跑到人多的地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风景区。”
小树完全就是被我刚才的气势所征服,他裂开嘴笑得很开心,“那我以后也学功夫,来保护姐姐。”
天啊,这个小孩居然一点都不怕,我可是吓得腿都软了。
“小树,你刚才一点都不害怕吗?”我胆战心惊,这小孩是太小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胆这一器官之说。
“不害怕啊,有阮姐姐保护我呢。”小树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反而让我有些摸不透脑袋,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呢。
“可是,亲爱的小树同学,为什么你嘴上说不害怕,裤子却尿湿了呢。”
我扯着嘴角,对于他的行为感到很无奈,明明就是好害怕的好不好呢,居然还硬着嘴皮说谎。
小树尴尬笑两声,解释说:“我那是热的嘛,不过刚才还是有一点害怕的,就一点点的。”
“好了,我知道亲爱的阮小树同学刚才只有一点害怕。”我刚说完话,康剑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
我才想起刚才向这货求救来着,“我亲爱的康少爷,你可是来电话了,知不知道刚才我要吓死了。”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把我的丰功伟绩告诉他, 没想到他一点都不赞扬,反而说我傻得透顶,那群人要不是比我还傻的话,人家不是连你一块绑。
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我第六感告诉我,这群人是葙奶派来的, 这个老太婆根本就容不下小树,所以才派人来绑架他,让我不能又分心的机会。
“总而言之,还是把小树送到少年宫学习吧,如果真有人害他,实验小学哪一个可疑保护他,难不成还要派个保镖?”
“康剑你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有人想害他的话,多少个保镖也没用,在任何地方也可能会有危险。”我反驳他,“大不了我去跟葙奶说一下,让她不要为难小树了。”
如果不是猜想那群人是葙奶派来的,我才没有勇气说出那些话,拿自己的性命作为担保呢。
挂掉康剑的电话,手机铃声又想起来,我以为康剑还有话没有说完,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
“青柠,来第一人民医院,方夫人出事了!”情若焦急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可是兀地电话挂掉了。
我握紧手机,自动关机了,上一次也是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旧事重演?
“师傅,去人民医院。”我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怎么会那么担心那个女人,她谋害父母,我不是应该恨她吗。
出租车司机连话都不敢说,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我生怕出什么事,“师傅,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姐不要杀我。”
陡然想起刚才和康剑说的一切,司机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才吓成这个样子。我连忙安慰他,“刚才的通话你不要介意,我是一个演员,和别人对戏呢。”
听到这话司机稍微放松下来,仍然是紧张得有些怀疑,“你真的是演员吗?”
“是啊,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一个电影叫做《青春怎么写》,里面我就是主角哦。”我尽量让语气充满活泼,让他能够安全驾驶到医院门口。
司机说:“那个我没看过,但我女儿喜欢看,原来你是演员啊,刚才可真把我吓一跳呢。”
“对啊,因为下一场电影要拍黑道的,我和搭档正在对戏呢,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解释完后整个车程都是十分轻松愉快地,平安到达医院,我拉开车门,丢下一百,冷冷道:“今天在车上发生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不等司机什么反应,我牵着小树飞奔去医院,找到病房推门而入,里面的气氛很诡异,只有情若一个看护人。
“她怎么样?我手机没电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乳腺癌晚期了,突然病发被送到医院,还是节哀顺变吧。”医生从我后面穿梭而过,拿着病单子,上面写的字龙飞凤舞。
我懵了,“乳腺癌,她患乳腺癌?怎么可能。”
即便乳腺癌在妇女人群中诱发的几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但是一向保养的很好,把自己当做花蜜一样宠着的方夫人会患病?我始终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像古代皇帝是因为营养不足而死掉。
“她在日本就检查出来了, 却迟迟不肯化疗,知道你的情况后便来中国想多陪你几天。”情若在一旁解释,“青柠,来看看她吧。”
“不,我不看,你们都在骗我,那个女人一定是想让我原谅她,所以才故意装病的对吧。哼,既然这样子也是有心了,我就原谅她把我父亲杀害了,我也原谅她当初离开家去享受荣华富贵……”说着说着我竟然噎不成声,“我都原谅……”
“无论怎样,她都是你的母亲,她还有心来中国看看你,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原谅。”
医生看完,随便说了几句专业术语就走了,他说的话我能记得的大概只有:这个病人活不了多久,你们多陪陪她。
她如果想让我陪她只说好了,为什么还要来装病,为什么装得那么像,脸色苍白涂的是什么粉,演技好得可以去好莱坞。
“她,真的得病了吗?”
方夫人依然很美,她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瓣,即便是失去生命,也绝对不会枯萎,而是一片一片掉落,可以绚烂出不一样的美。
“你还不肯信我。”方夫人忽然开口,“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去化疗。”
“谁会去想你这些问题。”我狠狠道。
她笑了一声,很惨淡:“即便是化疗了也只是苟活几年,我成了一个没有ru房,头发掉光的老太婆就为在世界上多存在几年有何意义。”
“那你现在就有意义了?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
“可我至少还能见到我的女儿。”她用平生最慈祥温柔的目光看着我,“因为时间越少,和你相处的时间就越宝贵,我才会珍惜。”
她把目光投向情若,“你先出去吧。”
情若没有动身,而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方夫人只好又说一遍,“你先出去,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不该说的就让我带到棺材里。”
我恨不得把她的嘴捂起来,“不许胡说。”
等到情若带着小树走了,方夫人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想摸摸我,但是手臂不够长,我木然把手递给她,就像小时候死命想牵住她的手。
但那个时候牵不到,因为那个给我生命的人抛弃整个家,抛弃两个女儿。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现在可能还有恨意,不过等我入土了,也就一同带下去了。”她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好像把以前的力道都给这一次,“我入土那天你一定要来看我。”
“放心,我不仅会来看你,还会送好多好多的鲜花。”我嘲讽笑笑,“你如果现在死了,不是正合我意,杀害我父母的凶手终于死了。”
“你这张嘴还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的眼泪都要把鲜花覆盖咯。”
这女人她真心懂我,不愧是生我的人,我们两个人很多地方都相像。
“你不要死,不死的话我就原谅你。”我忽然这扳手,“你要是不死的话我随你去日本,去日本买房子找对象给你生外孙,好吗。”
“好,我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把你这话记得牢牢的,永远都不会忘记。”方夫人浅浅一笑,“我还是喜欢外孙女,以前没怎么看你长大, 你的女儿一定和你很像,也就会和我很像。把她起一个什么名字呢,你叫青柠,她就叫绿柚吧,我一辈子都喜欢吃酸的,现在连后代名字都起得很酸。”
“柚子也有甜的。”
“绿柚子是酸的。”
真的难以置信我们会把话题扯远了,远着远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一起哭了。
“绿柚呢,她一定会很漂亮的,外婆和妈妈都是大美人,她怎么能生得不美呢。以后要是有小男生追她的话,你就拿着扫帚去赶,我就档好外婆,护着宝贝孙女。以后啊,她说不准不跟你疼,和外婆、咳咳……好呢。”
“别说话了。”我闭上眼睛,抚摸她的手,那么纤滑,怎么会有乳腺癌呢。
“你好好活下去,无论怎样都要把自己命保着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妈在天堂看着呢。”方夫人颤抖地用另一只手握紧我,“叫我一声妈,好不好。”
“妈”我泣不成声,“我原谅你了,当初葬礼上我不杀你就证明我原谅你了。”
早就原谅了,从那张好多年未见的面孔依然没有变,从她笑吟吟跟我说起她爱父亲的时候,我对她已经没有仇恨。
我感觉到手心有坚硬的东西钻动,正要打开看看,她握紧我,又轻轻摇摇头,最终闭上眼睛。
走得很安详。
“医生先前给她打了安乐死。”情若不知何时站我身后,轻飘飘地一句,毫无感情。
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不肯将就,知道自己患癌,不肯化疗将就活下去。已经到了晚期,也不肯痛苦地活着。
我攥紧手中类似纸条东西,小心翼翼收起来,平淡道:“她竟然就这样子地走了。”
“别哭了,会哭坏身子的。”情若递给我纸巾,眼神里笑眯眯的,深不见底。
我回笑,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一生都要华丽丽的,甚至最后都替我铺垫好了,她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时忍着痛,举办认亲晚会时咬紧嘴唇任泽彤。
都是为了给我铺垫后将来的路,情若说暂时不对外界宣称她2去世的消息,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回日本了。
为的不都是让我有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吗,她用心良苦,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半点。
“一切顺其自然吧。”情若把床单盖在她脸上,拉起我的手,我忽然缩回去,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我忐忑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那只手上有她给我的东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情若善解人意地点头,“这几天小树交给我来照顾吧,你那边太乱了。”
我望向他温和的目光,对于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小树被他照顾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点点头,一个人慢慢起身。
出了医院,情若把失魂落魄的我送回家,在楼下和葙奶说了一下情况,我呆若木鸡地上楼,把门反锁。无心再去劝说葙奶放过一个孩子,也不想其他的事情。
现在的我变得疑神疑鬼,在医院时方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不禁猜疑是否因为有针孔摄像头。
我装作痛哭的样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打开手机手电筒,才看清纸条上的字迹:幕后主使者,方南
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