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怒从心头起
第十五章怒从心头起
这是一种危险到了极点的感觉，那女人的眼神中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和惧怕，反倒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一样。而对于这样的眼睛，王进显然是并不陌生的，曾经多少次在战场上看到这种对生命几乎无视到漠然的眼神……。
整个头皮都在瞬间麻了一下，王进本能的往后一退步，却被那女人窝在怀里，毒蛇一样缠住了身子，紧跟着他大吼一声，一把抓在女人的脖子上，咔嚓一声捏碎了颈骨。
这居然就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针对他设下的圈套。
王进眯着眼睛，一把将女人的尸体丢落在地上，露出小腹上插着的一把灰白颜色的三棱军刺，心里的怒火一下涌了上来。
这把军刺是正宗的五六式军刺，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但锋刃依旧，饶是他发现的快，及时运气在肚子上，肌肉绷紧如同钢板一样，却也被这家伙一下捅进了一寸多深，鲜血顺着三棱的血槽不住往外流淌，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浸透了几层衣服。
这女人明显是个专业的杀手，不论是设计，出手，还是手上的力量都是第一流的水准，根本就是算准了王进遇事的所有反应，利用他的怜悯，行贴身一击。而猝不及防之下，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王进也是真没办法躲过这一刀。
他的拳法至刚至猛，善于放长击远，擒拿捕俘，若说单纯的杀伤力，已是等同于外家拳法的巅峰，但如说到对于力量自身的驾驭，以及对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发力技巧上，却是远不及内家拳法来的圆融自如。最起码的一点，类似于今天这种情况，像是周方和那样的内家拳高手应对起来就比王进要简单有效的多，只一个发现不好，立刻就能通过气息流转，贴身发力，不等那女人刀扎在小腹上，浑身一抖，力道猝发，一下就能把她震得浑身酥软，放手跌出一丈之外。
而他就只能站在那里挨刀，哪怕是反应再快，关键的时刻，还会慢上一线。
王进能在正面交手中打死周方和，却应对不了对手的近身刺杀，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这也是军队搏杀术和传统武术之间最大的一处差别所在。
军队培养的战士，铁血征杀，勇往直前，一声令下就可以无视生死，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而传统的武术却是静以修身，将养生的道理融入了拳法中，练功夫时没打人先挨打，未算胜先算败，功夫越高就越讲究攻守兼济，刚柔一体。
“该死的！”站在原地保持不动，王进一只手用力按在小腹的伤处，一手抓住军刺的手柄，猛地往外一拔，同时绷紧腹部，尽量令伤口附近的肌肉向里挤压，逼住血流，随即“刺啦”一声，一拔抓裂了风衣的下摆，几下撕成巴掌宽的布条，沿着伤口绕着腰身一口气缠了三四层，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三棱军刺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呈方形的一个窟窿，伤口四周肌肉撕裂，无法自然挤压，所以在一般情形下一旦中刀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止血。而且据说在当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这东西就是被当做“战俘刀”，用来打扫战场，清理战俘的。只要刀身刺进人体超过八厘米，空气就会顺着血槽进入体内形成大量的泡沫，阻塞血管，正常情况下刀一拔出来，人肯定就活不了。
“还是五六式最早的那几批型号，这下麻烦了，我得找人给我缝合伤口，不然时间一长，光流血就能要我半条命……。”王进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已经死了的女杀手，哼了一声，反身一脚踩在身后扮作醉汉的那人脖子上，顿时一脚了账。
他当兵时，五六式军刺大部分已经被禁用，部队中一般配备的也只是用作礼仪表演，所以并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但他的教官却是亲身参加过七九年自卫反击战的，作为珍藏纪念，还曾经偷偷藏下了一把枪刺。
所以，王进对这东西也并不陌生。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的可怕之处。
好在，刚才那一下扎的并不深，如同凿子一样的平头刺刀，刚一刺进他的小腹，就被肌肉死死夹住，再也前进不得半分。以他的体质，肌肉隆起时，五六公分的深度还伤不到肠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眼见着肚子上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了出来，王进脚下一动，刚要离开，突然就只听巷子外面车声轰鸣，紧跟着就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巷口处，陡然射进来两道刺眼的亮光，一辆车顶上装了氙气大灯的越野车缓缓的开了进来，透过雪白的灯光，在车的前面赫然有十几条人影在不断的晃动着。
王进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光，眼睛立刻眯成两道细缝，转眼就看清这些人居然一个个都在手里提着棒球棒，时不时的拖过地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也有强烈的灯光照射进来，王进侧身一看，竟然也是十几条人影，一样的车，一样的人。
小巷子宽不过四五米，两侧高楼林立，如井幽深，这一下子就闯进几十号人，灯光漫天，顿时照的王进左右，纤毫毕露，一片刷白。
“果然是有后手的。那些人反应倒是不慢，只是一天就把我找出来了。”眼见面前人影晃动，王进心里一惊的同时，却并不慌张，反倒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白天时候刚打死了周方和，现在就被人家堵在了巷子里，只要不是傻子，是人都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被两个杀手设下圈套杀伤，王进虽然也猜到对方必然会有后手，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派出这么多的打手来对付自己。
而按照一般的道理，连周方和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对武术稍微有一些了解的人就应该知道，想要以人海战术对付王进这种高手，其实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与其叫人围殴，还不如就干脆不要脸面，找人打他的黑枪。
“或者是我猜错了，这些人也都是练家子？”
心里极快的转过一个念头，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却已经由不得王进再去仔细考虑什么了，刚一有所怀疑，就在这时，前面离得最近的巷口处那十几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紧跟着便听到头顶有窗户哗啦一声被砸了个粉碎，碎玻璃从十几米的高处呼啸着坠落下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三四个人把半边身子探出窗外，同时泼下来大片大片的液体。几乎一瞬间就笼罩了方圆几十平米的空间。
这些雨点般掉落下来的液体，刚一暴露在空气中，王进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是汽油！”
王进的反应快到极点，一闻到汽油的味道，立刻就知道不好，一翻手就把风衣从身上拽了下来，再往下一个蹲身，用了个“夜战八方”的势子，将风衣舞动如飞，罩住头顶上方。
鱼跃冲顶！
就地十八翻！
他的身体在下伏的一刹那，整个人就朝前扑了出去，一窜七八步，仿佛大鱼跃出水面划过的一条抛物线，随后肩背着地，紧接着就开始侧向翻滚，双肩，双肘，两手，腰胯，再加上双膝，双脚接连发力，使得他的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地面不断起伏飞窜，一个跟头着地紧跟着又是一个。
一口气十七八个之后，他的人便已经翻出了二三十米，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了，拿起来扔在地上的那一把三棱军刺。
这把军刺的主人显然是用的十分小心，军刺前面的开锋处做过仔细的处理，而且原本尾部的卡槽也换了橡胶防滑的握柄，用起来更加顺手，也使得原本三十八公分的长度一下超过了半米，拿在手里正如一把短剑。
就在这时，汽油落在地上，马上就从上面扔下一团火把，顿时小巷中腾地冲起一道火光，并沿着雪地地面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把几十平米的地带，化作一片火海。
只可惜，这时候王进人已经冲了出去，任由背后火光熊熊，他只把手里沾了许多汽油的风衣一把甩了出去，然后也不等对面那十几人反应过来，立刻拔足飞窜，腰腿起伏，好像从烈火中奔出的一头猎豹，一个冲刺就冲出十几米，手腕一扬，灰白色的三棱军刺啪的朝前一点，生似一条草丛中惊起的毒蛇，一家伙便刺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人喉咙。
典型的战场杀人术，借助熟练的战术规避动作，人在奔跑中微微伏下下半身，到了跟前才猛的挺身而起，连带着手中的军刺自然而然的穿透了对手的哽嗓咽喉。
哧的一声轻响，鲜血顺着军刺的三面血槽急速的喷射出来，首当其冲之下，那人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脖子便整个被扎了一个对穿，鲜血前后飙射。
一声不响，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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