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弥留之际
【弥留之际】
柯龙刚走出病房，与一个人迎面相撞。
“干什么？”柯龙质问道。
他注意到，那人明显是在隔着门缝往里看。
“哦，没... ...什么，我... ...在找一个人。”那人猝不及防，支支吾吾道。
“扒门找人，成什么样子？这可是女病房，要不就大大方方敲门进去，要不就到护士站去打听一下。”
柯龙心烦，对那人发着牢骚。
那人尴尬的笑笑，没有讲话。显出几分憨厚的样子，看样子并不像坏人。
柯龙定睛打量这人，发觉这人衣冠不整，穿一件不合体的衣服，上面油渍麻花，胡子和头发都很长，好像一年都没理了，十分猥琐不堪。
“她正是我要找的人。”那人诚惶诚恐，用手指向病房里的徐曼。
柯龙半信半疑，“你是说你要找的人是徐曼？”他不信，问道。
“正是。”那人有些神经质，“进去看她。”说着就要开门。
“慢着，就你这形象，像个乞丐，进去还不把人吓个好歹呀。”柯龙阻止道，“去拾掇拾掇。”他命令道。
那人看了一眼柯龙，又隔门看了一眼徐曼，觉得也是，心有不甘的悻悻离去。
柯龙不相信这个人是来找徐曼的，以为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在无理取闹。
好消息接连传来，楼盘销售势头很好，几乎是完全的卖方市场，供不应求，看房者络绎不绝。
“三江公司”楼盘销售火爆的消息，引起一个人的注意，他就是王德龙。
“失算啊，失算。”王德龙对他的狗头军师何鑫说，“我来W市最大的败笔就是那块地皮，没想到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你我如此有眼无珠，今后怎么在市面上混？”他颇感失落道。
何鑫也很无奈，想劝王德龙几句，一想这败笔也有自己一份，应该没有资格劝别人。
当初王德龙决定出卖那块地皮，是征求过大家意见的。
隔日柯龙来看望徐曼，替回了护理的小姚。
他为徐曼带来的不光是楼盘销售的信息，还有跟政府谈判购买地皮成功的好消息。
“政府说咱们公司开发南区有功，准备特事特办，不走土地拍卖的繁琐程序，把我们相中的那块土地以低价特批卖给我们，作为对我们率先开发南区的奖励。”
“政府已经答应卖给我们那块地皮了？”徐曼操着沙哑虚弱的嗓音问道，“那就好，抓紧规划，赶在来年施工季到来前投入施工，程序我们运作过一回，大同小异，你学着运作一下，我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姐姐... ...”柯龙急叫了一声，忍不住热泪盈眶。
“还有，南区的新办公楼还未装修呢，现在有钱了，给‘四海公司’把钱打过去，请他们尽快装修，好赶在年底前搬迁入住，把‘三江公司’的牌子挂出去，正常开展公司业务就好了。”
说完此一番话，一阵剧痛袭来，徐曼陷入肝昏迷状态。
柯龙迅即按响了急救铃声... ...
徐曼再一次被推进急救室，柯龙焦急地在外守候。
经过一天一宿的抢救，医生再一次把徐曼从死神的手里抢救过来，她慢慢苏醒过来，被送回病房。
柯龙一刻不停地守候在徐曼身边。
“柯龙，我真的挺不几天了。”徐曼对他说，“有几件事需要交代一下。”
“你说。”柯龙含泪道。
“公司的事儿我都交代过了，是我个人的私事儿。”她说。
柯龙眼含热泪注视着她。
“我在本地没有亲戚，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S市，通知我的兄弟姐妹过来见我一面吧。记住，不要惊动我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我死后把这个交给他们，留给他们做个念想。”说着，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撸下来交给柯龙，“我一毕业就来到W市，父母的养育之恩至今未报，想起来令人遗憾。”她心有愧疚道。
“嗯，我一定办到。”柯龙连忙答应，接过戒指，“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会在你走后孝敬他们二老的。”他宽慰徐曼道。
“嗯。”徐曼笑了，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今生有一个未了志愿，看来要把它带进坟墓了。”她悲怆地说。
说罢，反倒沉默了，不愿再讲下去。
“是什么？”柯龙急切地追问道。
“不说了，说了也没用，反倒增添烦恼。”
“姐姐，你就说吧，兴许我能帮你完成呢。”柯龙央求道。
徐曼摇头，“等了半辈子都没音信，哪会在最后时刻出现呢？”徐曼无奈道。
“你说的是什么？”柯龙追问。
见柯龙坚持要知道，徐曼道出心中的秘密。
“其实你知道的，我过去对你讲过。”她说，“有生之年，我未能与救过我的人百年好合，留下终生遗憾，我将带着我的女儿身离开这个世界。原本我要报答他的，以身相许，与他百年好合。”
徐曼气踹嘘嘘道，肝区的阵阵剧痛让她说话时断时续，她已经没有过多的气力了。
“姐姐，我晓得。”柯龙急切道，“未到最后关头，怎么能说找不到？我花钱打广告去找，发动全公司的人去找，我到外地去找。”柯龙急不可挡，千方百计宽慰徐曼道。
“哎，他远在美国，哪有那么好找的？”徐曼苦笑道。
“国内总有知道他下落的吧，你给我提供一个线索，我去找他，找到他不就找到那个人了吗？找到他，让你们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呀。”柯龙哭了。
“这么多年他都不来找我，怎么会在这最后一刻找到他？别做无用功了。想必他是变了心了，男人也有一颗善变的心，移情别恋大有人在。找不到他，兴许在我心里还能留下美好的回忆，找到他，戳穿那移情别恋的残酷现实，更让人寒心，还不如维持现状，把他藏在心里呢。”
“无论如何，我要为你找到他。”柯龙声嘶力竭的喊。
此刻，柯龙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我要在徐曼生命的最后一刻娶了她，完成她作为女人的心愿。”
“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我就娶了姐姐，圆我们前世的一个约定，不让你遗憾地走。”他真诚地说。
徐曼嘴角吃力地掠过一丝微笑，似乎认可了柯龙的说法。
说着话，柯龙从海外购买的抗肝癌新药到了，医生进来忙着为徐曼用药。
小姚也来了，她来替换柯龙，护理徐曼。
过不多久，新药在徐曼体内发挥了作用，肝区的疼痛得到缓解，慢慢地她睡着了。
柯龙看着徐曼安详的睡容，心里得到稍许宽慰，悄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