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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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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熠离去后,元帝仍一动不动立在窗前,英挺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初苒不解地走过去:“皇上还是有所顾虑么?”

元帝看着初苒清澈的眼,道:“不是顾虑,是朕在涉险。”

“涉险?阿苒知道……”

“不,你不知道!”元帝袖袍一挥。

“阿苒,你知道廷尉署是做什么的吗,是立案查究,惩治不法的地方。御史大夫又是什么人,是掌管我大晟朝人事任用,可弹劾百官的人,包括丞相在内!”

“一旦臣子德行有失,除了御史大夫会弹劾纠察,还必须由廷尉署来立案,查证实据后,才可算是铁案如山,天下信服。”

“如若有一天,御史大夫和廷尉都成了舜纯一党的人,阿苒你说,这个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会……”初苒漆黑的瞳仁有些慌乱地转动着。饶是她再口无遮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不敢轻易说出的。

元帝身形微微摇晃,转过去看着空荡荡的宣室殿,声音里结起冰渣:“谁手中掌握了御史台和廷尉署,谁就能控制整个朝堂。到那时,满朝文武,谁敢不听他的号令,他便可以查究谁。朕的这些朝臣们,有几个清白的,又有几个经得起诟病。”

“诛连、灭族、连坐……我大晟的律法到时就会成为他们的帮凶!朝臣们人人自危,到时谁还会把朕当做皇上,朕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便是真真正正的傀儡了。”

“皇上……”初苒上前几步,却根本插不上话。伶俐的小禄子早已遣散了宫人,紧闭殿门守在门外。

元帝激动的冲到案几前,手指戳在那两卷简牍上:“王左乾贪墨在这个时候揭出来,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早就盯上了廷尉这个位置。”

“朕的身子才刚刚有些起色,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想窃朝篡政了。”元帝狠狠的将简牍扫在地上。

“休想!!”

“哗哗啦”竹片散得满地,元帝飞起的广袖带翻了案几,挂在一旁的铜烛台上,几番揪扯也不下来。元帝奋力一拽,衣袖竟生生扯掉半幅。

初苒呆愣愣地看着。

“他们为什么不干脆起兵造反!”元帝越发激动,手指一下下的重重点在心口:“他们就是要让朕,来当这个断送大晟江山的千古罪人!他们毒害朕的身体,断绝朕的子嗣。单单留下朕这一口气,就是为了让朕替他们遮掩谋朝篡位的罪行!”

“他们知道朕绝不会去寻死,他们就要这样一步步地逼朕,逼到有朝一日,朕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好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于他们。到那时,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坐上那个位置,改朝换代!”

元帝狠狠一指龙椅,踉跄着冲向一旁的置剑台。

“叮——”

御剑紫霄,铮然出鞘,嗡鸣阵阵,声声凄泠。似乎连它都感应到了帝王悲怆和激愤。

“啊!喝——”元帝双手执剑,一声低吼,立在阶下的铜鹤被生生削做两段,“舜纯!!朕绝不会死在你前头。终有一日,朕必灭你全族,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将你暗祭司一众恶贼挫骨扬灰,以告天下!”

压抑八年的苦痛,终于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

满殿都是紫霄的凄光剑影,元帝不停挥舞着宝剑,左劈右砍。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才倚在蟠龙柱下大口的喘气。

初苒呆呆地看着这个双眼猩红的执剑男子。全然不似他平日的温柔多情,君子如玉。

是啊,他是真龙天子,这样骄傲的人,却忍受了八年的蚀骨之痛,日日靠在女子的裙裾下委屈求全,才得以生存。怪不得他身子才刚有起色就急于理政,怪不得易容遮颜的脂膏他怎么也不肯用。

他已经忍得太久太久了,每多等一刻,对他来说都似一世煎熬。

初苒缓缓地走过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什么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在这一刻都施展不出来。

元帝听着缓缓靠近的脚步,骤然回身,一把将初苒搂住,狠狠地锢在怀中。初苒顿时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要被压碎了,泪水淌进嘴里,漾起一阵苦涩,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圈住了元帝消瘦的身躯。

“铛——”紫霄坠地,初苒轻柔的手一遍又一遍拂过元帝微微颤抖的脊背。

这一晚,只有帝妃二人在宣室殿内独处,寂暗的夜里没有月色,却仍然静谧而恬淡。

归于平静的元帝,目光坚定说道:“朕不能让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纵然舜纯肯收手,朕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利剑一出,岂能不饮血而回。正如阿苒所言,若朕无所作为,又怎么能指望朕臣子们来倚仗朕呢。皇权的威仪在与它的力量!朕必须重新拥有这样的力量。”

初苒将手按元帝冰凉的手上,暖暖地道:“阿苒也会成为皇上的力量。”

城西里,柳子营。

乐熠正在帐中,召见一位校尉。这位曹校尉曾是廷尉王左乾在任车骑将军时,提拔上来的。如今旧主王左乾身陷危机,让这曹校尉去献策兼当说客,最合适不过。

由乐熠亲自授意,背后是得了谁的指示,曹校尉也隐隐猜得出。虽然案子甚是敏感,但这样两头讨好的顺水人情,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当晚,四两拨千斤的计策便送到了王左乾那里,一时间如拨云见日。不过几天功夫,御史张元固的生平巨细,便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廷尉署。

王左乾与宋恒道私下里认定,这次曹校尉献计,必然是皇上的意思。而惠嫔也从宫中传出消息说,皇上身体恢复的极好,已有隐隐反制之势,望父亲予以辅佐。

宋恒道如何不知道王左乾对与自己意味着什么,那真真是唇亡齿寒。王左乾一旦入狱,则必有一死。此后,自己再与舜纯争斗起来,就成了赤膊上阵,腹背受敌,如何能抵挡得了那些明抢暗箭。

只怕皇上也是因为看到了危机,怕朝中之势尽数为舜纯所得,所以才这般作为。要说,这次能与皇上连成一线,打击舜纯,除掉张元固,也实在不失为权、利双收的上策。毕竟王左乾贪墨之事,确是张元固诬陷的。

是以宋恒道与王左乾很快达成了共识,若舜纯仍执意让张元固在朝堂上弹劾,那么他们也不惧来一场鱼死网破!

很快,廷议的日子到了。

最近一年来,元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每日的上朝,改为了每月固定的几次朝议和廷议。由宋丞相立于金阶下主持,元帝多是听政。

朝议乃是满朝文武都要参加的,人人皆可上奏,议题也广泛的多,杂得多。而廷议则相对简洁直接,通常只是几个事先拟定好的议题。参与的,也仅限于三公九卿和与议题相关的人等,算是是小范围内的朝议。

这次廷议,仍是在宣室殿里,由宋恒道主持。只宣召了兼领郎中令一职的舜阳王舜纯,御史大夫张元固,廷尉王左乾和太常公高勉前来。

初苒静静地坐在后殿,时不时地从阁棂中偷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听说过无数次的宋恒道和舜纯。

那宋恒道年近六旬,精神矍铄,踌躇满志。舜纯虽已年届中年,却仍然身姿风雅,气韵风流。怪不得长公主会那般倾心,确实不失为美男子。只是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总在不经意地抬眸间流露出些许阴鹜,让人见之悚然。

事情如预期的一般,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起初双方还只是在“孝廉杀母案”上争吵不休,可渐渐地局面便失去了控制。

舜纯与张元固虽然私底下也得到密报说,廷尉署有些动作,似乎在调查朝臣的隐私秘辛。

不过张元固并没有当回事,一来,那不似王左乾一贯的行事作风原则;二来,张元固自认为自己做御史这些年,很是克勤严谨、端正廉洁。

张元固暗忖:这次案子实在是天赐良机。若能就此除掉王左乾,只怕自己离那丞相之位不远亦。皇上早已无力国事,纵然王左乾真得查出些什么来,有舜阳王与长公主作保,皇上也无可奈何。而且不知是何故,舜阳王这次,似乎也比以往要急切得多。

于是,在双方争吵了大半个时辰后,指控廷尉王左乾贪墨受贿的各种证供,还是掀了出来。

宋恒道气得吹胡子瞪眼,舜纯眼中也显出狞色。

元帝眼波淡然,懒懒地问道:“王卿家,可有此事?”

宋恒道眼角轻抽,左手狠狠一握。

王左乾得了暗示,立时奋然反击,昂首跪地道:“皇上,御史大人弹劾微臣贪墨受贿,所举之罪证,臣皆闻所未闻,也无话可说。”

“然天理昭昭,想那窦氏在当地曾是诗书传家,一家六口其乐融融。今日遭逢巨变,家中只剩下窦诚遗孀、三岁的幼子和目击惨案后惊吓痴傻的幼弟。微臣虽出身行伍,心似钢铁,却也怜其凄哀。如何还做得出雪上加霜,索取贿赂的狂悖之事。”

“皇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自会还臣以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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