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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谁家玉笛吹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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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苒吃了一惊,回头去看。郑宜华已劈手夺了绣绷,三人笑作一团。

郑宜华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柄光华璀璨的步摇,在鬓边花枝乱颤:“娘娘绣成这幅样子,还能做什么用?身边的人怎么也不帮着参详参详。”

颐珠难得的红了脸,她的针线只怕还不及初苒呢。初苒好歹还跟着小桃正经学了些时日,虽然绣不好,可针法还是知道的。颐珠却是除了简单的缝补,什么都做不来。

“横竖是自己想学着做,要别人帮忙,到头来还不是无用。”初苒笑着替颐珠解围。

这些日子来,颐珠已渐渐开朗,今日更难得与大家一起顽笑,初苒可不想让她这么一个要强的人,当众折了脸面。

郑宜华瞧出初苒护短的意思,心中也是一暖。一个连丫头都知道心疼的人,心地几何?可想而知了。

“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宜华却看不得娘娘将两只喜鹊绣成这幅样子。”郑宜华口中啧啧,手里已将初苒绣坏的帕子抽了扔在一旁。牵起百褶叠绣的芙蓉裙,郑宜华也学了初苒的样儿,反身坐在廊下的阑干上。重新取一方素帕,也不描图,单用针线,不消片刻,便界出一枝梅和两只鹊的轮廓来。

“娘娘且先依着这个绣吧,这次必定就有样子了。”郑宜华端详了一番,便将绣绷递回初苒手中。

“想不到充媛还这样手巧。”初苒喜孜孜的拿了丝线,反复在帕上比对,想着怎么着手绣好这一幅。

郑宜华却转了注意力,低声道:“娘娘可知道,顺王被皇上留在宫中养病的事?”

初苒微笑着点头。如今这事只怕阖宫都知道了,即使肃穆如长春宫,也挡不住宫女们私下议论。

“真真可惜了那么个人,那样的容貌,那样的性情……”郑宜华扼腕叹息,眼里还有不加掩饰的心神向往。

初苒忍不住调侃道:“那位顺王爷不是还未曾婚配么?充媛即这样喜欢,不如自去求了皇上,让皇上将你赐给殿下做顺王妃好了。”

颐珠与澜香都在后头偷笑,郑宜华却不以为然,依旧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娘娘若是见过他,便不会取笑宜华了。那日大宴,哪个女眷没多看他两眼?那摸样虽不是倾城国色,也不是丰神俊逸,但就是看他一眼,便会让人心碎。”

颐珠听见郑充媛提起大宴,不由紧张的看向初苒。

“他?”初苒却堪堪笑出声来,手抚向郑宜华的心口道:“咱们充媛娘娘的心都碎了么,那却是等不得了。快来人,赶紧给充媛盖了红绸,抬到顺王的永安殿去见‘他’吧!”

郑宜华隔开初苒捣乱的手,闷声道:“娘娘不要胡闹,宜华比殿下还大些呢。”

“大些又何妨,说不定有了充媛的悉心照顾,顺王就此便好了呢!”初苒没心没肺的笑着。

郑宜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只得两人听见的声音,悄悄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顺王那病是好不了的,不然皇上也不会留他在京城了。现在娘娘却还来说这等风凉话,真是狠心。”

“好不了的病?什么病这么重。”初苒敛了笑,也低低地问道,一双大眼里头满是吃惊。

“皇上没同娘娘说么……”话刚一出口,郑宜华便意识到什么,顿时住了嘴。

其实,顺王的病乃是遗传其生母。顺王母妃发病薨逝后,宫里曾经有人偷传,说那是痨病。结果,都被景帝割了舌头。元帝即位后也一直很照顾这位性情温柔的幼弟。此番顺王病发,眼见着没有多少寿数可活了,元帝心中感慨难受,才在一晚与郑宜华的谈话中,谈及此事。因为担心顺王不治的消息传出去,会影响顺王安心休养,元帝叮嘱郑宜华,将事情放在心里,莫要出去乱说。

割伸头的事,郑宜华自然不敢乱讲,可她万万没想到,连初苒也是不知道。皇上他……郑宜华没敢继续往下想,蹩脚地转了话头,又聊了几句,便推说宫中有事,起身告辞了。

颐珠送了她主仆二人回来,仍见初苒静默的坐在原处,忙过去问道:“娘娘,充媛方才说什么事,是皇上没有告诉娘娘的?”

初苒抬头笑笑:“也没什么,就是顺王的事。”

顺王?想起方才郑充媛的一脸尴尬,颐珠心中一时雪亮。

皇上分明就是在冷落疏远璃贵人,一日里除了服药,皇上与娘娘根本没有多的话可讲。若要说是繁忙,那又为何有功夫去与郑充媛闲聊顺王的事。在行宫时,纵是夜深了,皇上也是要来看一看娘娘的。可如今两宫往来如此便宜,皇上却再也没来过。

这便是圣宠,朝存夕亡。宫中有的是知情识趣的女子为皇上解闷,自古帝王就是天下最寡情薄幸之人。

颐珠看着只身远去的初苒心中怜惜。

自从跟了初苒,她便又重识了温暖的滋味。这位主子,年纪虽小,性情却最是沉稳宽厚。从不做嘴上功夫,却时时将每个人都搁在心里。

初苒并不知道自己的百思不得其解,被颐珠当成了失宠后的感伤。她仍在细细地回想,渐渐觉出问题似乎还是出在上次婉嫔的事情上,元帝的态度就是自那事之后发生转变的。也不知她与婉嫔的交谈被元帝听去了多少,但是不论怎么想,初苒都觉得元帝的反应是不是过大了些。

左不过斥责她与婉嫔就是了,便是罚一罚也应该。可现在,大半月不理会她不说,还刻意疏远,元帝分明就是心有芥蒂。

到底是什么,让元帝这样介怀,初苒抓破头也没想明白……难道是她走后,婉嫔又做了什么不成?

初苒一连几日都精神不振。

一日,颐珠劝慰道:“今日天儿好,不如娘娘出去走走,或许有什么难开解的事就想开了呢。”

初苒难得听见颐珠说话拐弯抹角,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欣然应了。元帝常去的阆苑自然是不好去的,初苒便与颐珠去了离长春宫不远的听梅园。如今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梅园里反倒清静。

进了园子,走不得几步,初苒便似乎听到了丝竹的袅袅之声。再往梅林深处去,一缕笛声宽和轻柔,飘摇直上,闻之令人忘忧。这情景,还真有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的美妙。也不知是宫中哪位嫔御,竟有这般风雅的心怀。

初苒驻足聆听,正觉得平和宽慰,笛声却忽然中断。初苒心里一惊,忙带了颐珠过去看,只见不远的梅树下,一个男子喘嗽成一团,倒在石凳下。初苒直当是元帝,忙奔过去扶。

哪知那人一抬头,修眉如烟,眼似秋水,唇若含丹……竟是张陌生的面孔。初苒忙与颐珠一同扶他坐好,尴尬地缩回了手。

看那男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有过人的风姿。初苒与颐珠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顺王,萧若禅。

他消瘦的腕上悬着一只药囊,此时正被他握在手中按于鼻下,喉中喘息不定。

莫非是哮喘?可初苒也并不清楚哮喘到底是什么病征。但是见萧若禅呼吸如此艰难,想必是肺病一类。

可这样的人,却偏爱吹笛。怪不得笛声那般轻柔,有些气息不继,让初苒错以为是女子。

见萧若禅喘嗽渐渐缓和,初苒俯身捡起地上的玉笛,递过去劝道:“殿下这样的病,最受不得这个季节。不若等殿下养好了身子,待梅开雪落的时节,再来这听梅园吹奏一曲,那时必成佳音。”

顺王并不搭话,起身接过初苒递来的玉笛,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笛身。那样的珍视爱惜,仿佛连时光都要凝固在他留恋的指尖。

初苒这时才领悟到郑宜华的那句“心都要碎了”,竟不是戏言。

萧若禅并不及萧鸢那般俊逸,也不似元帝一般风姿无双。他只是纯净。天衣无缝般的素衫用青丝绦系住,漆黑的发也只用锦带收拢,额间一粒朱砂痣,悲悯平和,有着佛子的气韵。明明是融融春日,他站在梅树下,却有如一抹月光。

这样的人怎么能偏偏没有福寿呢,还是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在浊世里久候。

大约是感受到初苒的打量,萧若禅抬起头来,眼波清寂。

颐珠见初苒还在盯着顺王发愣,忙福身道:“奴婢给顺王殿下请安,我家主子是长春宫的璃贵人。”

颐珠提到长春宫确是刻意。一来长春宫离这里近,二来是怕顺王看轻了自家主子。

初苒也醒悟过来,福身一礼:“阿苒见过顺王殿下。”

“长春宫么?”

顺王也浅浅回了一礼,淡然的开口,声音却近乎嘶哑。

“是。”初苒答道:“殿下的身子可还要紧,可要阿苒去传轿辇来送殿下回宫?”

“不必了。”顺王悄然回身,迤逦而去,片刻间便隐于梅林深处。

怪不得他不爱说话!只怕是因为这病,把嗓子也咳坏了。初苒呆看着萧若禅离去的背影,心中犹在遗憾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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