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光惊衙役,屋内显法慑二人
太守府落于夷兴城中东北,而府衙大门亦是正对东北,之所以如此建设,乃是因此方朝向国都嘉定,以示当地太守承于圣恩的昭昭之心。
李源真立于府衙正门三丈之外,简单整了整装束,此时他身着青布道袍,并无髻发,一副道士打扮。
偏头瞅了瞅陆天明,只见他亦是长袍穿身,手捧拂尘,扮随从相,紧跟李源真身边。不过此刻面容非是本人,却是换成了一张大不了李源真多少的陌生脸面。
见此,李源真嘴角泛起一抹无奈地苦笑,两个时辰前自己哭笑不得的情形,他又怎会轻易忘记!
当时见为人皮面具,李源真也是大感好奇,以前不过听闻此物,现今竟有机会亲身体验一番。但谁知陆天明却是一副满脸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才细细解释,此物虽是面具不假,可并非人皮,而是香猪皮所制!
此言一出,不光李源真惊愕当场,连一旁的苏云童,脸色也略显几分怪异。常言马看四只蹄,人看一张皮。这皮面美丑先且不论,不济那也是人皮,可眼前面具竟用猪皮所制。李源真毕竟修行时日尚短,仍似常心,故而心有些不适,也不图这好奇新鲜,另亦有几番计较,就以本尊面貌前来。
倒是陆天明修行已久,修为心性等都不似李源真可比。再说这面具本就为他所制,故也没在意,乐呵呵地往脸上一戴,自己扮作随从,差李源真装成道士。虽说乍看李源真年龄稍小,但如此亦能装作是道行在身的高人,一番准备之后,又定计见机行事,便来了这太守府衙。
不再多想,李源真抬步上前,直径到了府衙门口,没等守门的两位衙役发问,一旁的陆天明便抢先调了调嗓子,正声说道:“昨夜有妖人前来仗邪法行凶,我家师傅知妖人不肯就此罢手,今夜必定再来,你二人速速进去通报,我师徒二人今时便要替天行道,为这夷兴太守,更为满城百姓,捉拿妖人!”
说时,手中拂尘一摇,一片淡淡青光于二人身前一闪即逝,而李源真一直怀元而立,故作高深。
这两名衙役虽为守门,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少,本见眼前二人相貌不大,却道士打扮,想是不知从哪来的骗子,正欲呵斥,但谁知竟见得如此神奇,又听是这般说法,猛然一个激灵。
他二人本就在府衙当差,自然清楚些常人不知的内幕消息,听方才这番说辞,才想到其中的蹊跷。且话中之意,那所谓的妖人,本意乃是冲这太守府衙而来,如此说来昨夜的凶案真个并非意外。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可与自己小命息息相关,哪里容得片刻怠慢?
这时再看眼前道长,心道莫非真是驻颜有术的得道高人不成?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跑入衙内,另一人则满脸堆笑地客气道:“见过两位道长,小的同僚已速去传报,还请两位稍候片刻,只是不知其中有何隐秘,能否先给小的说说?也好让小的心中有底。”
闻言,李源真这才缓缓开口:“妖人邪法歹毒,心肠狠辣,你一介凡夫,还是不知为妙,只管安心过你的生活,今夜过后,我定让夷兴无忧!”说完,便继续摆出之前高深的模样。
如此,那衙役再不敢多话,自于一旁搭笑。
没多久,先前入衙传报的衙役快步出来,同行的还有一名中年书生,此人乃是衙中的顾师爷,与李源真二人客套几句之后,便带入府衙之内,直径向太守书房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三人穿过回廊拐了个弯儿,便到了书房,只见顾师爷于门外驻步,神色一正,向屋内敬道:“张大人,学生已将两位道长请到。”
“哦?快快进来,我已恭候二位道长多时了。”虽然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并不洪亮,但两人却同时感到双耳一震。
李源真与陆天明并非常人,听出其中暗运武功内力,如此分明是想先探探虚实,互望一眼,相觑而笑,也不在意。
随顾师爷进了书房,太守张斌一身朝服,端坐书桌之前,正面色和善地向二人望来。张太守在打量二人,二人亦在打量张太守。
见张太守正襟安坐,虽年近四十,但仍玉树临风,既有书香之雅,又不少威武之姿,果真个相貌不凡!
李源真隐去好奇之意,更是心中一动,微微凝神,竟用神识探起了张太守!
说起这神识妙用之法,李源真不过今日上午才刚刚习得,好在神识本身也并非什么高深本领,此时虽还不能做到收放随意,可简单使用还是无甚大碍的。
这神识刚一扫过张太守,李源真赫然发现太守身中隐隐闪有毫光乍现,只是那白光甚是微弱,既不似法力,又不像宝物光华。且说张太守顶多练得一身拳脚功夫,并非修行中人,也不知白光何来,李源真心中起疑,眉梢也随之不易察觉地一跳。
“顾师爷,快给二位道长看茶。”前后不过片刻,张太守先使了个眼色,后开口招呼二人入座,如此,李源真只能收了神识,应声坐下。
顾师爷领了意思,自先关了书房之门,又各为二人倒上茶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二位道长从何观而来?之前衙门口所言又是何意?”
李源真闻言莞尔一笑,开口反问道:“我师徒二人一向闲散,不属观中之士,只因现居这夷兴城中,故才会到此替百姓不平,难道太守与师爷会看不出这凶案并非人力所为?”
“这……”顾师爷本欲再说,但想到自己对此中之事一无所知,不知是否就此深究,毕竟目前关键乃是尽快破了此事,还夷兴一个太平,便顿了一下,向张太守望去。
而张太守面上带笑,随即插口道:“呵呵,让二位道长见笑了,实不相瞒,眼下我等对此案毫无头绪,全无进展,明知其中定有蹊跷,可也无甚办法。
适才听道长提及妖人邪法,我与顾师爷二人虽不为玄门中人,但在朝为官,多少也知道些奇人异事,何况我伏祖国师丹阳仙长更是出自嘉定叠鼎观中,故才想请道长于此指点一二,还望为我等解惑一番!”
此言入耳,李源真虽然脸上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惊跳一下,这伏祖国师与叠鼎观的名声,他虽听过,但知之甚少。那国师丹阳既敢以仙长相称,莫非也是一名筑基修为的人仙不成?
不过他却肯定,那丹阳国师修为必然不会高过筑基人仙。因陆天明曾与他透露,修为金丹期以上,皆是初成仙体的地仙之辈,享得长生驻世,闲居洲岛福地,本领高强远超人仙,哪里会受凡尘帝王约束?
李源真昔年也访过些观庙,但都失望而回,本以为世俗间的道士和尚只是故弄玄虚之徒,哪知其中几家还真有些本事,不过此时关于叠鼎观等事,李源真自是不知,便向陆天明使了个眼色。
如此,陆天明起身应道:“叠鼎观虽贵为国观,那丹阳国师亦是人仙有成,但若论起修为,还差我一等嘞!”
说着,手中拂尘一动,摇出一片青白光芒闪于头顶之处,同时单手掐诀,口中念咒,只见四周水气聚来,现成水雾,环于膝下,又使拂尘凝虚一点,吹了口气,就见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于胸前徘徊不停,真似有仙灵之相!
这不过是些最基础的现光、凝雾、弄火之法儿,但却可障住凡夫之眼。转身收了法术,陆天明又微微嗔怒道:“此次祸出府衙,那妖人摆明是于你太守相怒,你若再不知其中利害,定要连累数干人等!”
其实,李源真二人亦不知妖人为何,这番不过是想打消张太守多余的猜忌,且事发太守府内,定然与太守多少有些关系,遂才如此。
张太守本欲探探口风,却不想对方竟直接以真法相视,且其中的利害关系远非自己之前所料,若如眼前道长说法,自己岂不是那妖人的目标,他人不过是因自己而枉死?
张太守想到此处,心中有些惋惜,也无惧色,只是脸上赔笑道:“我等不为玄门中人,对此中奇事知之甚少,如有得罪,还望二位道长见谅。不知道长可对妖人来历有何了解?又有几成把握降伏妖邪?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本官定然全力以赴!”
李源真一声莞尔,随便找了个说辞:“小徒无礼,还望张太守莫要见怪,至于其来历,却要太守自省,何时惹上这路妖人,外人却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此次妖人法力高强,我师徒二人还须好生准备一番,还请太守安排我二人打坐歇息,待到今夜亥时,才好以万全准备一举降妖伏魔,还夷兴百姓一个安宁!”
听李源真这么一说,张太守此刻哪敢再多耽误?赶忙令顾师爷带二人去偏房歇息,其他还等过了今夜,夷兴重获安宁再说。
顾师爷领了命,带着退出书房。一盏茶的功夫,二人进入偏房之后,关了屋门,又待上一会儿,确认顾师爷已经走远,才互相使了个眼色,各自入座。
李源真见桌上摆有泡好的温茶,就随手倒上两杯。正欲与陆天明相商之时,却见他于一旁,自顾从袖口之中掏出三张黄纸符箓,嘴唇一动,默念了咒语,三张符箓顿时各闪起一层淡白色光芒!
接着,将三张灵符同时向前一丢,只见灵符“嗖”的一声,便纷纷飞向门窗,刚一接触,就紧贴了上去,淡白色光芒再随之一放,好似结成一片光幕,封住了整片门窗,转瞬之后,再不见了异样……
“大人……”顾师爷安排妥当之后重回书房,一副言而又止的模样。
张太守似乎心知顾师爷欲说何事,摆了摆手,神色略显郑重:“你先速去派人,看能否查得他们的底细,之后再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