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赌一把
别看这个叫李强的小伙子年纪不大，可工作起来却还是很沉稳可靠的，在仔细地对储气罐进行检查之后，他和刘驽马等人退到禁戒线附近，将头盔和面罩都摘下来，说道：“阀门变形严重，有的地方已经开裂了，现在没事，到了后半夜，一旦温度达到冰点以下，很有可能会发生金属断裂。讀蕶蕶尐說網”
“简单点说，就是发生氯气泄漏地概率很高喽。”刘驽马点点头，问了一声。
“不是很高，是非常高。”李强推了推眼镜：“事实上，我很奇怪它为什么现在没有泄漏，从受损情况上看，我认为它应该在受到冲击当时就该泄漏了，或许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也有可能是金属在扭曲变形过程中，将空间完全堵死了。”
“我现在不想听你分析，你只需要告诉我，它到底会不会泄漏就好了。”刘驽马摆手打断他，皱着眉头问道：“我听你的意思是，这储气罐很有可能因为某种巧合，没有泄漏，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排除掉它泄漏地可能性？”
“当然不行。”李强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可能维持多久，或许是一天、一周、一个月，也有可能下一秒它就会泄漏。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巧合上，更何况，你也看到了，现在现场那边因为刚刚发生爆炸，所以温度很高，在温度较高地情况下，金属地延展性也相对增强，可一旦大火完全扑灭，到了后半夜，温度会达到冰点，到时候，这些金属是否会发生意想不到地变化，谁都不知道。”
见众人都皱眉不语，李强接着解释道，“你们要明白，这气罐里面储存的，是液态氯气，换句话说，罐体内部是有内压地，稍有破损，就会造成严重后果，罐体外部钢板很厚，可阀门接口处却并不结实，被爆炸地冲击波一冲，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坏掉，明白了吗？”
“这个坏掉的阀门，可以更换吗？”刘驽马眉头紧皱，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们钢厂要这么多氯气做什么？”
“氯气可以制成盐酸，盐酸是很重要的工业原料，现场制作，省去了危险地运输环节和成本。”李强扶了扶眼镜：“更换阀门的前提是将罐里的气体排空，这储气罐在设计的时候也留了后路，有两个阀门可以排气，不过这次爆炸实在是太过严重，我刚刚检查过了，备用阀门虽然损坏不算太严重，可也已经无法使用了。”
张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等着它泄漏？这么大量地氯气扩散开，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你知不知道？”
“唯一地办法就是想办法加固受损地阀门，至少可以保证它不会泄漏，不过加固地过程中存在很大地风险，很有可能会直接导致气体地泄漏……”说到这里，李强顿了顿，看向刘驽马：“到底如何选择，你们定吧。”
“出现气体泄漏地概率是多少？”刘驽马问：“我是说，成功和失败地概率。”
“成功地可能性不到三成，毕竟厂子里最好的工程师孙工现在不在这里，只能由我来负责加固。”李强的扑克牌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厂子里最好的机修人员也都在高炉爆炸事故中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二流统帅配三流士兵，你们觉得能打胜仗地可能性能是多少？”
众人都沉默下来，问题地严峻程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目前面临的情况就像是患者面对绝症时地奋力一搏，手术成功率很低，一旦失败就是立即死亡，选择不做手术，同样也是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果现在联系孙工的话，他什么时候能赶回来？”沉默许久，刘驽马才先开口打破沉默。
“孙工是南州人，就算他一下飞机就联系上他，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这还是在能买到机票的前提下。”李强看了刘驽马一眼：“现在是年根，春运高峰期，他这张机票还是托朋友买的退票，所以说，明天他能赶回来的可能性很低。其实，就算他明天能赶到，估计也晚了，我们不可能等那么久的。”
“你们稍等一下。”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两全其美地办法，刘驽马干脆撇下众人，走到一边，把电话给赵海山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常委会上也是争吵不断，在听说北钢地一处氯气罐在爆炸中受损，很可能会泄漏之后，顾方槐马上表示，应该趁现在危险还未发生，迅速疏散周边群众，保护人民地生命安全。林河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陈华生等人则认为在形势还没有明朗地前提下，就疏散当地人民群众，实在是太过儿戏，毕竟北钢这边人口稠密，再加上是过年，一旦疏散令发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恐慌。
赵海山的电话一响，刚刚还争得面红脖子粗地两派人马上偃旗息鼓，屏住了呼吸。顾方槐和林河生显得尤其紧张，尤其是顾方槐，就更是如此。他来北岗也有些日子了，却迟迟打不开局面，人事上，只勉强得到了纪委书记吴东升地支持，在常委班子里的影响力甚至不如刘驽马这个年轻人，而政绩上呢，寄予厚望地北岗老城重建工作，因为资金地问题，被无限期地搁置了下去。看看来北岗之后做的事，用“毫无作为”来形容也不为过，虽说赵海山地地位也因为一些事而被撼动了，可顾方槐知道，单凭自己在北岗的影响力，就算赵海山被挤走了，市委书记地位子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而这次高炉爆炸事故，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他已经决定了，等会议结束之后，就起身赶往北钢，组织群众疏散工作。赵海山怕把事情闹大，他却是不怕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能让林河生联系宣传部门，给自己好好宣传一下，就更好了。
“市长不顾个人安危，冒着生命危险组织居民疏散”，这是多么好的噱头啊，这新闻一播，自己在民间的风评肯定能嗖嗖地升上好几个档次。看看刘驽马就知道了，就因为他爬了个三层楼救老太太，到现在，在北岗市马路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对刘市长的评价，反馈回来的都是大拇指。自己怎么就不能学学呢？
坐在顾方槐对面的林河生就更是紧张了，他真希望现在那氯气罐就开始泄漏，最好再死上几十号人，几百人中毒抢救，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北岗这边的干部全得吃不了兜着走，而自己这个刚来的人，肯定不会被牵扯其中，虽说当上代书记代市长的可能性很小，可在常委中地排名往上升一升也是不错的。
看了看心怀鬼胎地众人，赵海山沉思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出会议室，才接起电话。静静地听刘驽马把情况介绍完，赵海山指示道：“对坏掉的阀门进行加固工作是吧？那就赶快进行吧，北重那边几个有经验的工程师都因为过年回家了，无法给予你们帮助。你们只能靠自己。”
“赵书记，那居民的疏散工作呢？”刘驽马问道：“阀门加固很有可能会导致氯气泄漏，我们是否应该做好居民的疏散工作。”
“如果真的出现泄漏，再通知居民疏散。”赵海山沉声道：“记住，氯气泄漏不是因为你们加固阀门导致的，而是因为高炉爆炸，你们只是在尽力挽救。”
“可是……”刘驽马还想说什么，却听赵海山道：“没什么可是的，按我的意思执行吧。”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短短片刻时间，赵海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决定赌一把，把自己的未来交给运气。
回到会议室，赵海山的目光扫过众人，微笑着道：“前方又有最新情况传回，北钢的技术人员已经赶到了现场，经过认真勘察，认为氯气罐的确存在泄漏地可能性，可只要加固阀门，就能将这个可能性降到最低。时间不等人，刘市长他们已经制定好了一个加固阀门地方案，马上就会开始实施。”
“风险呢？”顾方槐挑了挑眉毛，问道：“加固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需不需要提前疏散当地居民？”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赵海山看了他一眼，垂着眼皮道：“成功性还是很高的，当然了，就算出现意外，只要紧急将当地居民疏散就可以了，毕竟储气罐是泄漏，不是爆炸，里面的气体不可能一下子排到空气中，留给我们的时间，足够疏散当地居民。”
“万一出了意外呢？”吴东升缓缓开口道：“赵书记，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应该放在第一位。”
“社会安定也同样重要，疏散工作很容易造成恐慌，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赵海山一摆手：“当然，为了避免出现问题，华生书记，一会儿你联系一下市气象局，让他们将北钢地区的风向和风速回馈过来，一旦氯气真的发生泄漏，我们可以有的放矢地实施疏散工作。玉虎书记，你的人也要准备好，一旦发生氯气泄漏，要第一时间赶到北钢现场，组织群众的疏散工作。”
“方槐市长。”赵海山又将目光投向顾方槐，说：“我们现在的注意力不能都放在还没发生的氯气泄漏上，高炉爆炸伤者有不少都被送到了市第一医院，我这边走不开，就由你代表市委市政府，去看望一下伤者，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好不好？”
“好。”顾方槐只能点头应是，虽然他根本不相信加固阀门没有任何风险，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别看刚刚大伙儿讨论地挺激烈，一旦一把手拍板了，就不容置疑。这，就是一把手地权威，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绝对权力。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