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混乱
与此同时，在北钢公司门前的广场上，聚集起来的北钢居民在市委书记赵海山的指挥下有序的疏散，在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起送上公交车之后，赵海山面带微笑接受了市台新闻频道记者的采访。讀蕶蕶尐說網
市台当家花旦手持话筒，满脸热情地微笑：“赵书记，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北钢高炉爆炸之后，在厂区内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还有可能造成有毒气体泄漏，市里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决定疏散北钢当地居民的，是吗？”
“是的，这次事故造成了极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更有可能造成更大的破坏，危及北钢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赵海山侃侃而谈：“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召集市委常委召开了常委会，研究应急方案，在得知可能会有有毒气体泄漏之后，我们便第一时间组织北钢的群众进行疏散工作。”
花旦又问道：“赵书记，疏散工作进行的如何了？”
“快要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批。”赵海山微笑着道：“你也看到了，在最后的这一批，都是老弱妇孺，速度是怎么都快不起来的。
“赵书记，您在事故发生之后处置得当，在得知可能会有有毒气体泄漏之后，更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赶来北钢这边组织疏散工作，您的这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学习……”当家花旦舌啖莲花，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砸向了赵海山，直到对方皱眉她才察觉出不妥，忙道：“请您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讲两句吧。”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赵海山一摆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北岗的父母官，为北岗市人民群众做一点事，算不得什么。我希望你们将目光更多的放在那些基层的同志们身上，真正应该宣传，应该尊敬的是他们。我只是一个决策者，就算身体力行，没有他们在下面扶持和帮助，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想通过电视媒体，替广大人民群众向那些兢兢业业地工作在第一线的基层同志们说一句，你们辛苦了。”
至此，一个光辉高大地干部形象顿时丰满鲜活了起来，就连旁边来自央视和其他媒体的记者都肃然起劲了。王辉站在一旁微微点头，这次采访做的非常成功，赵书记的讲话也很有水平，相信这则新闻在播出之后，绝对会在社会上造成强烈的反响，而赵书记的官声，也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市电视台采访小组的这几人也显得很兴奋，一次让市委书记满意的采访，会给台里和他们带来怎样的好处，不言而喻。
跟这些兴奋的人比起来，其他媒体的记者就显得有些失望了，他们是为北钢的高炉爆炸事故来的，对赵海山这个人没有丝毫兴趣，虽说能见证一个好干部也算是不枉此行，可作为一个媒体人，他们更希望得到的是有价值的新闻，尤其是顾方槐找来的几个记者就更是郁闷了，眼前这种情况，这报道该怎么写？拿着这种材料，怎么黑赵海山？就算有再大笔的润笔费，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赵海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专心致志地在表演的赵海山非常有专业素养，对电话铃声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扶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登上公交车。
电话响了一会儿之后便没了声息，可他这边刚消停，王辉的手机又紧接着响了起来。王大秘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刘驽马打来的，嘴角勾起几分不屑的笑，伸手接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刘市长吗？这么快打电话过来，是加固工作结束了？”
“王辉，你听好了，储气罐阀门的加固工作失败了，现在氯气已经开始以非常快的速度泄漏，估计很快就会扩散到你们那边。”说到这里，刘驽马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现在马上把这个情况通知赵书记，让他组织群众撤离，听着，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你一定要悄悄地告诉赵书记，别声张，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听到了吗？喂？你在听吗？王辉？妈的……”
后面的话王辉根本就听不到了，他在刘驽马说“很快就会扩散到你们那边”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在来北钢之前，他不是没听说过这边的情况，有氯气储气罐在爆炸中受损，随时存在泄漏地可能性，可他压根儿就不信。
在王辉看来，如果这边真的存在那么大风险的话，刘驽马又怎么可能置大好生命和前途于不顾，来这种地方冒险呢？从一开始，他就认为刘驽马是在作秀，年纪轻轻的副厅级干部，前途无量，去冒着生命危险在现场指挥工作？别傻了，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以己度人，这种事出现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王辉身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既然不相信刘驽马会以身犯险，那自然就不可能对突然到来的危险有任何心理准备，有这种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王辉在看一些灾难电影的时候，也经常幻想，如果自己是主角的话，遇到那种情况会如何如何，怎样怎样。他曾坚定的认为，自己有做英雄的潜质，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天真，在遇到危及生命地情况时，那种紧张和恐惧感，会像一只大手一样紧紧的将心箍住，让你无法呼吸，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做英雄？
刘驽马的骂声将王辉从恐惧的边缘拉了回来，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听听刘市长说什么，而是慌乱地跑到赵海山什么，大声喊道：“赵书记，快走，快走吧，刘市长他们失败了，氯气泄漏了，马上就会传到咱们这边的。”
赵海山这会儿正对着镜头作秀呢，听到王辉的话，他和他身边的那些人齐齐一愣，紧接着，市台的当家花旦先尖叫了一声，丢下话筒和愣在原地的众人，跑向采访车，紧接着，刚刚还颤巍巍的一位老大娘，以标准的跨栏动作蹦上公交车，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恐惧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人们开始朝离自己最近的公交车跑去，叫骂声，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现场一片混乱，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赵海山在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里露出深深地恐惧之色，对王辉喊道：“走，快走！”说完，便迈步朝自己的车跑去。
打开车门上车，赵海山哆嗦着嘴唇，对司机喊道：“快，快开车。”
司机也吓傻了，不过总算还有一丝理智存在，转头对赵海山道：“领导，前面的路上全是人，没法开车，全乱套了。”
“让你开你就开，你想让我死吗？”赵海山尖叫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像是抓住了老婆偷情的倒霉鬼，完全没有了沉稳大气的领导形象。
王辉也急了，一巴掌扇在司机脸上，怒喝道：“快开，听见没有？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氯气是什么？吸一口就能要了你的命！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等氯气飘过来，咱们都得死！”
司机文化程度不高，可也知道氯气有毒，被王辉这么一吓，咬了咬牙，踩着油门就朝乱成一锅粥的人群开去，当然，他虽然急了眼，却也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一边开，一边还按着喇叭，也没忘摇下车窗，朝人群喊道：“让开，让开，快点让开，不然我就压过去了！”
骚动的人群集成了一个疙瘩，就像是抱成了团的蚂蚁，听到车喇叭响，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离得近的几个人过来拍打着车身，喊道：“开门，让我们进去！快开门！”
司机脑袋在外面探着，被人一拉一扯，差点儿拉出去。好不容易回到车里关上车窗，眼看着这些人已经完全疯狂，司机一咬牙，车子便顶着前面的人开了出去。好在汽车的车速不快，而且司机只是抱着吓唬吓唬人的目的，车速也没有完全加起来，所以车子前面的人也只是被顶着往前跑，除了几个倒霉蛋摔倒之外，并没有多少人受伤。
见车子竟然不顾重任呢开了起来，原本拦在车前的那些人尖叫着四散逃开了，司机将车停了一下，那些被推着走的人也都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开了。
趁着这个功夫，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样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就在赵海山三人在为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的时候，却没人注意到，方才这一幕，全都一个手持摄像机的记者一点不落的拍了下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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