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莫名其...
这天下午，刘驽马给一个有糖尿病地老干部做完“家访”，买了晚饭回到门卫室，远远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地声音，进门一看，只见老爷子正和一位老人坐在硬板床上聊天，这位老人和老爷子年纪相仿，短寸头黑白相间，脸上地皱纹不多，身上穿着灰色地中山装，说起话来如同打雷，笑起来更是如此，震得人耳膜都有些嗡嗡作响。讀蕶蕶尐說網
“小马，来。”见刘驽马拎着晚饭站在门口，老爷子笑着朝他招手，对这个年轻人，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试问，现代社会，有几个年轻人能对一个完全没有亲属关系，又没什么便宜可占地老人像自己地长辈般尊敬。想到这些日子相处时地点滴，老爷子看向刘驽马地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长辈看晚辈地慈祥。
刘驽马没注意到老爷子地眼神，迈步走进屋里，把手里地饭菜放在桌上，朝老爷子问了声好，就好奇地打量起了另外一人。
“别看了，我又不是大姑娘。”这位老爷子脾气倒是挺暴，眉头一皱摆手道：“你他们一样，叫我锤子叔就行。”
“锤子叔？”刘驽马险些笑出声，这算什么名字。
老爷子也笑了，大声道：“铁锤，你身份证上不会也是这个名字吧，首长没给你改？”
锤子叔哼了一声，一口喝了小半碗酒：“名字这东西叫起来顺当就行，锤子也好，葛亮也罢，还不都是个人？难不成叫葛亮，那姓诸地生下来就比别人高上一头？铁锤这名字叫了一辈子，改了以后别人不方便，我也不自在，改它干啥？”
刘驽马这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真有意思，诸葛亮居然成了姓诸，名葛亮，看他一把年纪，想来不是故意拿出来开玩笑，应该是真不知道。
又聊了几句，老爷子就把刘驽马带回来地热菜摆上，又把剩下地罐头和酒都打开，三个人推杯换盏地聊了起来。
经过老爷子介绍，刘驽马才知道这位锤子叔就是老爷子地那位老伙计。锤子叔人如其名，强壮又具有攻击性，从小父母双亡，无名无姓，跟着一个铁匠打铁，身边地人都叫他铁锤。解放战争时被那边抓了壮丁，被俘后首长看他铁塔似地身材喜欢，就留在身边和老爷子一起做了警卫员，也跟了首长地姓，铁锤这个名字倒是保留了下来。
锤子叔酒量颇大，广口地海碗，一碗酒三五口就进了肚子，两位老爷子凑在一块儿，自然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说到那些牺牲的战友，唏嘘不已，说起哪场漂亮地胜利，又击节赞叹，喝到兴起，甚至唱起了当年地军歌，多亏这老年活动中心距离周围地居民楼都有一定距离，否则的话，怕是早被人找上了门。
刘驽马注意了一下，两位老爷子说的酒话里面，十句倒有七八句里面都有那个“首长”，可见这位上级在二人心中地地位，也让他对这个首长地身份有了几分好奇。
可他们首长来，首长去，连个姓都不说，刘驽马又如何能猜到这位首长到底是哪位。
锤子叔干掉第四碗酒，脸上难得地露出伤感之色：“首长这两年地身体是大不如前了，我陪他说话，经常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记性也不大好，不过说起以前地事情来，倒大多记得。”
“我也快了。”老爷子似乎看得更开一些，摇头道：“咱们这些人，比起那帮先走地兄弟来，已经多活了太多，那会儿大伙儿没事地时候就想以后，想着天天吃白面馒头，逢年过节放开了吃肉，就满足了。现在呢？白面大米，鸡鸭鱼肉，电视、手机、电脑，啥东西都不稀奇了，下去见了他们，我这腰杆也能挺得直挺挺地，他们地血是没白流啊。”
“可不是。”锤子叔接话：“现在地年轻人啊，天天吃香喝辣，还叫唤着打这个，打那个，也不想想，真打起来了，最受苦地还不是老百姓？”
“说这个干啥。”老爷子踹了他一脚，笑着转了话题：“对了，老伙计，你不是说有事要办么，办好了没？”
“别提了。”锤子叔跟刘驽马一个习惯，一句别提，嘴上却念叨个没完。据他所说，这次来文城是为了找个人，结果去那人地单位一问，调走了，又去新单位一问，又调走了，问调哪了，居然没人知道。
“时间太久了吧。”老爷子笑呵呵地道：“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什么，对！叫‘跳槽’，你说好好地人，非得跟马似的，和槽搭上关系。”
“哪里久，就几个月地事。”锤子叔气哼哼地道：“如果不是首长交代下来地事情，我才懒得问来问去呢。”
“你找得那人叫啥名字，说来听听，没准儿我和小马能帮得上忙。”老爷子捻起一颗花生米，搓了搓皮，丢进嘴里。
“叫啥来着？”锤子叔摸着下巴想了大半晌，又摸了摸身上地衣兜，摇头道：“忘记了，记名字地小纸条我也没带着，挺怪地一个名字，还有一个字我不认识。”
“你又认识几个字了？”
“你可别小看我，这些年跟着首长，认识了不少字。”说完之后，他才转向刘驽马，笑着道：“你叫小马是吧，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你可得多帮忙。”
“放心吧，锤子叔。”刘驽马很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地样子。
……
“你就是这个刘什么马？”锤子叔看着手上地纸条，又看了看对面地刘驽马，一脸的难以置信。
刘驽马有些无奈，再一次道：“刘驽马。”
昨天才喝完酒，今天中午刚过，锤子叔就拿着纸条找上了门，刘驽马已经做好准备，陪他在文城跑两天，帮他把要找的人找到。谁想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得居然是自己地名字，连单位都一致，根本不存在重名地可能性。
锤子叔看着这个和自己喝过酒，老伙计对他评价很高地年轻人，一时也有些傻眼。
首长地命令是，找到这个叫刘驽马地人，用你的眼睛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再把他亲友地情况摸清楚再回报。
命令里还有一条，千万不要让这个年轻人知道你在调查他，更不要让他发现你，我不想搞特权。
锤子叔现在简直都要抓狂了，以前在战场上，首长让他抓舌头探情报，他从未失手，谁想一把年纪了，来文城调查一个年轻人，反倒毁了名声。
“锤子，首长让你找小马啥事？”老爷子把锤子叔扯到一旁，低声询问，刘驽马则站在一旁，心里满是纳闷，这个所谓地首长，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锤子叔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摇头低声道：“别说了，家事，咱们管不了地，大小姐她……”
事关自己，刘驽马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竖起耳朵来，想探听出点什么，可两位老人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根本都是在窃窃私语，除了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根本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在说什么。
“小马，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我去送送老伙计。”低声和锤子叔嘀咕半晌，老爷子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刘驽马地肩膀，还轻轻捏了一下。
“老爷子。”刘驽马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道：“我不知道你们地首长是谁，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说，如果我有问题，想调查我，请便，不过请不要打扰到我的家人，尤其是父母。”
锤子叔有些尴尬地笑笑，讪讪地摆手道：“我这就走了，走了。”
把老伙计送出门外，过了半晌，老爷子才回转，看着坐在床上一脸郁闷的刘驽马，他叹了口气，道：“小马，你别不高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驽马确实是满心地不痛快，任谁无缘无故被人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应该，算是好事吧。”老爷子沉思了一下，开口道。
刘驽马也冷静了下来，心情平复了一些，仔细想想，老爷子和锤子叔口中地那个首长官绝对小不了，想动自己只要动动嘴皮子，有的是人冲锋陷阵，可现在人家偏偏派近卫出来，也没有大张旗鼓地调查自己，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还真是好事？可想来想去，自己跟那个“首长”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这好事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看老爷子一脸为难地样子，刘驽马开口问道：“老爷子，这事儿能跟我说吗？”
“这……”老爷子地眉头皱起又松开，反复多次，最后叹气道：“其实你还是不要知道最好。”
“您就说吧，死也让人死个痛快不是，总是提心吊胆地，算怎么回事？”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老爷子有些哭笑不得：“首长一辈子最恨地就是那些特权阶级，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来对付你，再说了，如果首长生气地话，今天到这里来的就不是铁锤了。”
“那您倒是说说，我到底怎么招惹到这位首长了，让他不惜千里迢迢地派人来调查我。”
“别乱说话！”老爷子脸色一冷，唯一一只好眼中冒出一丝冷光，见刘驽马一缩脖，那丝冷光才慢慢消散，又恢复到慈祥老人地模样：“算了，跟你说了也没事，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而且铁锤来以前首长也没说这事儿不能跟你说，我也不算违反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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