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丢掉悲伤,继续上路
院子里寂静一片,去年冬天时候二人一起动手做的木头板凳还立在门卫室门边,还没走到门前,阵阵黔声便顺着门卫室大门地缝隙传了出来。讀蕶蕶尐說網
刘鸳马心里一松,大步走上前敲响大门道:“老爷子,别睡了,我来看你了。”靳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灯也亮了起来,大门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刘鸳马:“你怎么进来的,你找谁? " 刘鸳马一愣,指了指里面问道:“老大爷,原来这里那个看大门的老爷子呢?就是那个有些跋腿的。
“哦,你找他啊。”老头儿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死了。”“死了?”刘鸳马身子猛地一晃,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半晌后才站稳,颤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有一个礼拜了?”老头想了想,道:“出车祸走的,到马路对面的小店里买酒喝,被一辆车撞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己经救不过来了。”“他人呢?肇事司机呢?找到没有? " 老头摇摇头,一脸遗憾道:“听说撞得不像样,在医院放了两天,他儿子姑娘回来之后就炼了,骨灰也带走了。
至于肇事司机,现在还没找到,他被撞那天也是这个时间,路上没啥人,这附近的监控又坏了,唉,老也老了,居然没得着善终。”老人还准备安慰刘鸳马两句,却见他神情恍惚地朝外走去,怕他出事,撵上两步道:“小伙子,人己经没了,你想再多也没用,别想了啊。”刘鸳马点点头,指了指大门上的锁,老头赶忙从屋里取出钥匙给他打开,见他从地上拾起塑料袋走到「丁外,靠着墙坐了下来,便摇摇头,重新锁了门回到门卫室,片刻之后,里面便再度传来呼噜声。
靠着墙坐在活动中心外,看着头顶没有一丝月光的天空,刘鸳马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老爷子就这么走了?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过年的时候,还一起喝酒来着,就这么几天的功夫,竟然天人两隔了?伸手从旁边的塑料袋里取出一瓶高粱烧,用牙齿咬开,大大的灌下一口,热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直下,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过了许久,刘鸳马抹了一把脸,从身边的塑料袋中取出两个鱼罐头,打开将里面的肉倒了出来,又在两个空罐里倒满了高粱烧,一杯自饮,另外一杯,则倒在地上。
“老爷子,我回来看你了,一路走好。”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在活动中心门外给老爷子守了一夜灵的刘鸳马就拍拍屁股站起身,朝老千区外面走去。
逝者己矣,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打电话给张勇让他多关照一下这个案子之后,坐着长途车一路赶回双城,回招待所睡了二十分钟,又洗了个澡,换上千净整洁的衣服,刘鸳马不顾旅途的劳累,精神抖擞的敲开了双城县县长刘海江办公室的大门。
刘鸳马知道,虽说自己名义上是分管卫生口的副县长,还是挂名的卫生局局长,可在双城县想要做什么事,没有刘海江的支持是万万不能的。
进办公室的时候,刘海江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秘书小李将刘鸳马请到沙发上坐下,又端上一杯茶,这才关上门走出县长办公室。
“老寇,现在是关键时期,所有工作都要围绕建设港口这个中心点来,一切项目都得给港口建设让道,你是老党员了,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你们镇的大棚,晚一年再扣也没什么吧,更何况,你们镇离海太近,和靠里面的这些地方没法比,一旦台风来了,你那些大棚都得给刮没影儿。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棚的事情,往后推一年,等港口建起来了,县财政多给你一成的预算。”“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刘海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沙发前,丢给刘鸳马一根烟,坐下摇头道:“头疼啊,想做点事太难了,国家拨下来的那点钱原本就不多,还有这么多人盯着。
明明就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怎么就都不明白呢?跟从他们嘴里夺食似的,一个个咬住就不松口。”这个比喻稍稍有些糙,不过却很恰当,刘鸳马笑笑,摇头道:“一个是往远处看,一个是往脚下看,看到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到底是上过大学的大学生,说出来的话是不一样。”刘海江笑笑,摇头道:“不过如果光是往远看,脚下的坑啊石头啊都看不到,也是很容易栽跟头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说吧,找我啥事,你这一大早上过来,难道是来我这儿吃茶的? " 刘弩马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把早己整理好的县医院存在的问题,以及证据都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道“县长,你看看吧。”刘海江皱着眉头拿起文件,叼着烟,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和翻文件的哗哗声。
他看的极为认真,嘴上的烟快要燃到尽头都没有发现,直到指头长短的烟灰掉在文件上,才赶忙抖了抖文件,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继续读下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刘海江才将文件合上,用手指敲了敲,转头朝刘鸳马问道:“刘县长,你是什么打“这棵树己经烂掉了,我准备刨掉。”刘海江眉头就皱了起来,县医院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也想过整治一下,可一来院长刘冬梅和他沾亲,逢年过节礼数周到;二来县医院就那么几个人,就算医术不高,每天也是从早忙到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吃点回扣也没什么,就当是奖金了。
想到这里,他就从烟盒里掏出根烟来点上,吐出口烟,才缓缓开口道:“刘县长,县城的情况和市里不同,医生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当宝儿供着,你全给开了,到哪找人来给大伙儿看病?再说了,人家也没犯啥大错,就是吃吃回扣啥的,这事儿又不是光县医院在千,工商、税务、渔业、还不都是一样?所以我认为,犯了错嘛,教育教育,认个错就行了,一竿子打死有些过了。
我说话糙,你别嫌。”刘鸳马听后微微一笑,也点上一根烟,道:“照你这么说,还要规矩,法律干啥?有本事的吃的满嘴流油,没本事的就活该饿死叹。”“你这是偷换概念嘛 … … ”刘海江有些不悦的摆摆手:“这就跟土豆似的,有一块儿坏了,你挖了,或者整治整治,它就还能哄肚子,你要是把一整个都扔了,那就要饿肚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刘鸳马闷了口烟进肚子,沉声道:“可县医院这块土豆基本上全烂了,除了副院长马颖之外,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看得上的。
我也跟你交个底,前些日子,我在那儿千了几天,你知道咱下面的群众怎么说县医院吗?小病割块肉,大病刮骨头。
群众的呼声,不能不听啊。”“好吧,那你按你的意思来,我不反对,不过办事的时候,你可悠着点,别惹出乱子来。”刘海江见刘鸳马这么执拗,也有些生气,把手里的烟一掐,硬邦邦的撂了句话,走回办公桌那边看起了文件。
刘弩马也站起身,把那些资料拿起来放在刘海江的办公桌上,说了句我走了,这才转身离去。
倒着拿着一份文件读了许久,刘海江将将其揉成一团丢到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双城县卫生局的办公地点是一座二层地灰色小楼,外墙用水泥抹平,又贴了白色的瓷砖,从外表看,比起文城一些大一点的居委会都嫌寒酸。
原局长周玉宝在双城也是号响当当的人物,双城县的卫生医疗系统年年被省里通报批评,他这个局长的位子却是越坐越稳,当局长几年,手底下很是网罗了一批虾兵蟹将,平日里唯他马首是瞻,偌大的一个卫生局,几乎成了他周局长的一言堂。
可就在周局长千得风生水起,准备往副县长那个位子使劲儿的时候,市里却抡起棒子给他来了一下,元宵节那晚上刚喝完酒,第二天就听说市里下来个娃娃官,到县里做副县长不说,还兼任卫生局局长,周玉宝好好的局长,转眼前面就带了个副字,就算头上还顶着一个局党委书记,卫生局还在他的实际控制之下,可局长变成副局长,怎么感觉都像比别人低了一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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