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辛金剑气
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尹剑把它扔在一边，挽起袖子说：“不必用剑，这次我会使出全力。”
金真人冷笑：“看不起我？”
尹剑倔强道：“是你看不起我在先！”
金真人的风格跟火真人又不相同，他好像根本没把尹剑当成弟子而是视为敌人，他们之间的对话充满敌意，气氛相当紧张。
金真人还是冷笑，他的脸上永远只有两种表情，第一种是冷笑，第二种是没表情。
“我说过，你的力量太差劲！”
“所以我要请老师您重新体验一回。”
尹剑向他微微一点头，默运丙火诀，近千枚灵子全部燃烧转化为灼热的灵能凝聚在拳头之上，陡然打向金真人干瘦的胸膛。
拳头擦过空气带出一道火光，掀起灼人的热浪。
金真人轻蔑的笑容如同在铁铸的脸上劈开一道刀痕，冷而硬：“火克金？没用！”挺起胸膛迎接尹剑的火拳。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拳头与胸膛撞击的地方喷溅出一蓬银光，根根锋利如针。
尹剑慌忙张开灵光盾抵挡。一阵雨打芭蕉似的噗噗声响，灵光盾被戳得千疮百孔，千万道辛金剑气刺穿衣衫，紧贴着他的皮肤蓄势待发。
这一刻，尹剑感觉就像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汗毛倒竖战栗不已。
金真人凝住剑气含而不发，冷冷注视着尹剑的眼睛，突然向前跨出一步。
尹剑被迫后退，否则当场便被戳成喷血的筛子。
金真人继续逼近，好似一只人形刺猬！
尹剑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一咬牙，陡然运转庚金诀，浑身立刻镀上一层银色护甲。
庚金法体对辛金剑气，师徒二人以血肉之躯作为盾与剑，发起无声的碰撞。
在这一瞬间，尹剑突然明白了金真人的用心，明白了庚金法体与辛金剑气相互转化的奥秘。
血肉之躯锻炼到了极致，硬度超过钢铁，锋利赛过刀枪。
肉体本身就是最强的盾也是最利的剑，你用来防御它就是盾，用来进攻它就是剑。
尹剑灵机一动，突然逆转庚金诀，一大片毫毛般纤细的银光从他身上喷射出去，与金真人逼上来的剑气正面交锋，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如同千百支铁剑在交锋。
“够了！”金真人忽然一撤身，退回原来的位置。
尹剑背贴墙壁，支撑着不肯倒下去，浑身汗流浃背，两腿颤抖好像筛糠。
刚才那剑气交锋的一瞬间，他使出火烧金莲锻炼出来的控制手法，分别操纵八百八十六道辛金剑气抵挡金真人射过来的同等数量的剑气。
每一颗金系灵子对应一道剑气，这种程度的掌控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可谓殚精竭虑垂死挣扎，然而对金真人而言不过是小孩玩泥巴，根本不值一提，耗尽他的灵力以后便撤身走开，如同丢开一件玩腻的玩具。
“过来！”金真人一脸的颐指气使。
尹剑咬了咬牙，支撑着朝他走去。
金真人从他眼中看到了恨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杀气，不由得暗自点头。
这正是他期待看到的样子。
没有仇恨的心灵就像没有刀疤的脸，总是欠缺一点亡命徒的气质，没有这种气质就不配做他的弟子。
现在尹剑终于有一点亡命徒的样子了，但还远远不够，他要继续磨砺他，打压他，摧残他，直到给这口刚成型的剑胚打磨出无坚不摧的锋刃，使之成为一口只凭气势便可杀人于无形的绝世神兵！
“挺直你的腰，男儿站在世间便如一口宁折不弯的剑，窝窝囊囊成何体统！”
尹剑咬着牙挺直腰杆，虽然这个动作对此刻疲惫不堪的他来说非常吃力。
金真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八卦鼎，从中拎出一柄打铁的大锤，信手扔给他。
尹剑双手接住大锤，立刻被压得仰面栽倒，动弹不得。
“此锤重一万八千斤，名曰‘恨地’，现在归你使用。”
我勒个去！一万八千斤，这还能叫锤吗？根本就是一颗陨石好不好！尹剑在心里咒骂。
他释放灵能扛起大锤，身子顿时一阵摇晃。这玩意实在太沉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制造，密度大得出奇，看着不起眼却有十多吨的重量，难怪叫做‘恨地锤’——恨地就是恨不得把大地砸穿。
金真人又从八卦鼎里拿出一块乌金色矿石，丢在铁砧上头，下巴冲尹剑一努：“砸碎它！”
他对尹剑的身体素质非常不满意，让他打铁就是为了打熬筋骨、增强力气。
一马特灵力的标准是推动一吨重物，尹剑一星四段的灵能倒是勉强能够举起恨地锤，但是这样高消耗的灵能输出维持不了太久。
金真人认为运用灵力来提升力气是一种懦夫行为，太过依赖灵力而忽视了肉体的锻炼好比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灵力耗尽就变成了一个废物。因此他要训练尹剑尽可能不依靠灵力，激发肉体本身的潜力。
尹剑对金真人的用心并不完全理解，但是他相信老师的做法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也不废话，呲牙咧嘴的举起恨地锤，歪歪扭扭砸在矿石上头，砰得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嗡嗡颤抖。
这一锤子轮下去，他的胳膊都抽筋了，扶着锤柄站在那里直喘粗气，腰杆明明快累断了却依旧挺得笔直，不叫金真人小觑了他！
好！年纪虽小，却是一条硬汉！
金真人心中暗赞，脸上依旧冷漠。
“愣着干什么，继续砸！”
尹剑就有些恼了，矿石都砸碎了还砸什么？砸空气？还是真的砸地面砸到恨地锤如愿以偿为止？这不是坑爹呢嘛。
然而他却不敢反抗，照旧举起铁锤，低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那块乌金色矿石好端端的摆在铁砧上，连点渣都没掉！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情况！一万八千斤的大锤啊，别说一块不起眼的矿石，就算金刚石也砸碎了……难道这矿石里头预先设置了无法破损的法术？一定是这样的，看金老师那张讨债似的面孔就知道他干得出来这种腹黑勾当！
不管那矿石有何古怪，尹剑照旧轮动大锤狂砸一气，每砸一次都要消耗十八马特灵力，砸了二百五十几下灵力告罄，拿不动恨地大锤。
再看那块矿石，照旧完好无损。尹剑坐在地上喘着气，哭笑不得，心想这比火烧金莲还要折磨人，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恢复灵力，重新再来！”金真人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尹剑抢在灵根枯萎之前行功一周天，把失去的灵力补充回来，抄起恨地锤继续砸矿石。
之后一个月，他从早到晚就干这一件事：砸石头砸到灵力耗尽就冥想调息，恢复了继续砸。到后来行功两个周天都无法完全恢复灵力，他就知道身体的疲劳已经到了极限。
背靠铁砧坐着，他像狗一样伸出舌头喘粗气。这时候忽然想起儿时初学灵能时母亲的教诲：灵能是生命力的结晶，肉身则是灵能的载体，肉身越强壮灵能恢复的就越快。
这句话他已经淡忘很久了，因为平时很少有耗尽灵能的机会。即便在军校大家也是以锻炼灵力为主，灵能充沛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锻炼肉体，做什么都可以用万能的灵力代劳，只有当灵能耗尽的时候才会显示出体力的重要性，就好像用光脑去运算数学题，算得快只能说明操作熟练，倘若光脑电量耗尽，只能靠心算求解，才能体现出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聪明。
从早到晚，尹剑把灵能耗尽了几十次，实在精疲力尽，累得昏倒在火炉旁。
金真人提桶冷水进来把他泼醒，指着大铁锤面无表情道：“继续。”
尹剑感到体力恢复了一些，重新爬起来抡大锤，直到金真人点头表示满意才算完成第一天的功课。到此为止他已经整整轮了一万多锤，可是那该死的矿石还是老样子。
这一天下来尹剑累得死去活来，浑身骨头没有一块不痛，手上血泡磨破，结痂，然后再磨破，周而复始。最后手掌肿了一圈，连筷子都握不住。
这时候还不可以歇息，金真人让他脱光衣服坐进八卦鼎里，注满一种名为“金精灵髓”的汁液，如同散发着浓烈药香的水银，具有金属的特性和灵药的效力。
金真人在“兑卦”方位打出一道法阵，催动火力把药液煮开。
兑即“泽”，五行属金，这八卦鼎中盛满粘稠的药液可不就像一个小小的沼泽？
尹剑从头到脚在滚沸的药液里面浸泡，配合药力盘膝冥想，催动庚金诀行功调息。这样蒸煮一个时辰，药力渗入体内与灵能融合，熨烫骸骨内脏，仿佛亿万枚银针同时在给他做针灸，既痛又爽，滋味难以形容。
挨过一个时辰，金精玉髓的药力全被他吸入体内，治愈透支灵力造成的暗伤，鼎中只余半池清水才算大功告成。
尹剑从鼎里出来，浑身肌肤呈银白色，光泽细腻，充满弹性。金真人随手抓起一支短剑丢过来。尹剑握住短剑在手臂上用力一划，却是丝毫无伤。经过这番熬炼，肌肤宛如钢铁一般结实，皮革一般富有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