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孤城遗望（五）

寺内寿一望了一眼冈部直三郎，微微的点了点头，这算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暗号了，于是冈部直三郎缓缓的翻开了自己的卷宗环顾四周突然对谷寿夫道：“谷寿夫师团长，我请问你，你的第六师团在南京参战最早，损失最大，一个步兵联队失去了联队旗，被陆军省除名，你的部队七次补充兵员，军官伤亡超过百分之八十，我想知道你的战役指挥和战术运用与协同是如何处理的，你的部队是如何作战的？这种战绩简直是愧对天皇陛下的信任，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耻辱。”

谷寿夫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他没想到冈部直三郎敢向自己开炮，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水杯望着冈部直三郎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配质问在南京浴血奋战这么多天的我们？我第六师团伤亡巨大？哪个参战的师团伤亡不大？情报机关给了我们关于中国军重炮、火箭炮、坦克、战机的相关情报吗？中国军也不是不足十万，而是二十余万，拥有完备的工事，我军几倍的火力，敌军的重炮性能远在我军之上，敌军在老街口三辆战车机会野田联队五十一辆战车，我现在将第六师团的指挥权交给你，你如果攻克南京敌军紫金山要塞阵地，哪怕只攻克敌军的一道防线，我立即剖腹自尽，如果你无法攻克敌军的防线，你立即剖腹谢罪，向这里所有人谢罪！你玷污了在南京战死的十几万帝国将兵的英灵。”

一句话说完，谷寿夫的水杯砸向了一脸震惊的冈部直三郎，与此同时十几位师团长的水杯也砸了过去，冈部直三郎顿时被砸了一个满脸开花，寺内寿一则被烫得哇哇乱叫，不顾寺内寿一的阻止，与会的将领为了显示同心，几乎几十个杯子连同里面的开水都飞向了冈部直三郎，会场顿时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

混乱结束之后，寺内寿一最想骂娘的是那个王八蛋把水烧得那么开？自己的脸被烫得红肿起来，冈部直三郎则直接被护送走就医，自己这位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上任的第一次会议竟然成了街头菜市场，自己的参谋长背杯子砸进了医院，自己被开水烫成了猪头，强压怒火的寺内寿一知道自己杀鸡儆猴的把戏恐怕进行不下去了，必须进行安抚，否则自己这个日本陆军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总军司令官的上任之日也就是下台之期，参加南京攻略的师团长们的万众一心也是大大出乎他预料的方面。

松井命一见自己的老长官受辱，立即蹦了出来指责谷寿夫道：“大日本帝国陆军军人的操守要尊敬上官，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你们这些家伙打败了仗还不虚心接受指责，你们这样是愧对天皇陛下对我皇军部队的信任与帝国军人的荣誉，你们看看总司令官阁下烫得毛得脱落了，你们想干什么？”

松井命用力墩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水杯，结果与会全部军官的注意力全部被水杯吸引了过去，第四师团是唯一在南京攻略中抵达又没上过战场的部队，板垣征四郎与矶谷廉介的第五师团与第十师团虽然抵达得比第四师团晚，却也伤亡了五千多人，两人都窝了一肚子的火，不过刚刚两人把杯子都揣进了裤子口袋，搞得跟失禁尿了一裤子一般，也落得个两面不得罪，松井命白痴一般的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还大喊大叫，显然白痴到了一定的地步，日本陆军最注重齐心，显然松井命将自己标榜成了异类。

实际上第四师团不能参战松井命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的野战医院已经被伤兵和病号挤满了，第四师团又名大阪师团，甚至国内有人轻蔑的称其为商贩师团，成立于1888年，是日军在二战爆发前组建的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属陆军隶属的甲种师团，是日军中的资格最老的师团之一。

因为其师团的编组征兵地是日本的大阪，而士兵主要由大阪市场的菜贩子和游商组成，大阪第四师团，代号是“淀”，这个代号在日本陆军师团中可谓独出心裁，还带有一定的侮辱意味，其他的日本陆军师团代号多有尚武精神的象征，比如第二师团是勇，第九师团是武等等，第四师团这个淀字的来源是因为有一条淀川河横穿大阪最繁华的梅田商业区，用这个代号既有大阪的乡土气息，又带有招财进宝的吉利兆头，而且其官兵相互在上战场打招呼的时候都不同于别的部队的九段坂靖国神社相见，而是身体御切等等祝福之语。

作为第四师团的师团长，松井命面对百分之八十的官兵请假赖在野战医院也是毫无办法，这是第四师团自组建以来的传统，就算是寺内寿一当年也十分清楚，所以第四师团一直充当总预备队的角色，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寺内寿一的会场成了武斗场，面相凶狠的谷寿夫竟然不是体瘦面黄的松井命的对手，会场成了菜市场，接着成了比武场，寺内寿一恶狠狠的一拍桌子，发觉没人理睬自己，掏出手枪对头顶就是两枪。

寺内寿一顿时忘记了自己身在祠堂之内，头顶有很多铜质的梁木护板，结果子弹乱飞打中了自己的屁股，师团长们高呼保护总司令官阁下，各个奋不顾身之余，寺内寿一被压断了二根肋骨，不得不前往上海医治其的屁股，而鸣枪自然不能算作误伤自己臀部，自能算是中国军无耻的偷袭，但是这又助涨敌军的嚣张气焰，这一下可难坏了日军的参谋们了。

不过，寺内寿一临行之前，下达了死命令，那就是介于中国军队的增援速度，七十二小时之内必须拿下南京城，全部部队由内线攻略转为外线防御。

相比寺内寿一会场的热闹，林定远的会场就凄惨了一切，宋希濂端着半桶小米粥不肯松手，桂永清三处挂彩蹲在角落里面抽烟，与会的将领大半身上有伤，还有几个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