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人如草芥
激情澎湃的白恒，现在恨不得为邢佳木去死，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是白恒从未曾体验过的，在没遇到邢佳木之前，白恒的人生是黑白的，空有一腔热血，但是报国无门，虽然那时候也是在为国效力，但是那个时候的角色，太过卑微，甚至可以用可有可无来形容。
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白痕准备开始第二次攻城了，这一次由于西门已经遭到了破坏，所以白恒将所有的部队，都调了过来，东门连防备起义军逃跑的军队都没有留。
白恒现在虽然心情有些激动，但是他并没有被这种激动冲昏头脑，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他现在需要子长县，他需要用子长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他要向邢佳木证明，重用他，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见东门的部队全部向西门运动，高碧莹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场血战了，现在自己的部队，面临的将是至少十万军队，这些人就是靠人海战术，自己这边也顶不住。
询问了一下身边人，项陆扬那边的消息后，再得到那边还没有回信的消息后，高碧莹对胡金铨说了如下几点。
第一， 子长县随时可以放弃，保存有生力量，以备日后发展。
第二， 尽量减少近距离接敌，争取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
第三， 注意部队士气，一定要将撤退和溃败区分开来，不要让士兵失去斗志。
第四， 撤退的时候，一定要遵守项陆扬入城时候制定下的规矩，虽然离开，但是军队依旧是秋毫不犯。
第五， 撤退方向并不是安塞，而是屯留，如果开始撤退，大军必须向，屯留方向撤退，去与项陆扬回合。
第六， 离开时，将城内所有防守设施，全部破坏，官仓里的粮草，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销毁。
胡金铨一一记下这几点后，就开始组织人准备防守敌人的下一轮进攻了，虽然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安排，但是那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出的选择，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努力，就放弃，别说是高碧莹，就是胡金铨和手下的起义军，也不会答应的。
第二轮进攻开始之前，白恒心里已经对自己一方的伤亡做出了预期，这一次如果要拿下子长县，自己一方可以接受的损失是五万人，拿下县城，十万官军固守待援，白恒有信心至少能坚持半年。
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而且城门已经打开，白恒一挥手中的偃月刀，手下的士兵，就开始攻城了，这一次攻城，没有任何章法，完全是靠人往城里堆，他就是要靠人海战术，将子长县给堆下来。
见官军开始攻城，虽然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但是也不能轻易将敌人放进来，城墙上的火炮，在高碧莹一声令下后，全部发出了怒吼，一颗颗炮弹，在城下的敌人中间炸开，一时间，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
刚才在官军手中没有建功的火炮，现在在起义军手里，却发挥了火炮原有的功能，虽然单门火炮发射造成的杀伤力有限，但是几十门火炮同时呼啸，那效果就另当别论了。
一轮火炮过后，迎接这些官军的还有城上不断射下来的箭，虽然有盾牌可以阻挡一部分箭，但是还是有一些士兵，因为箭的角度过于刁钻，而倒在了进攻的路上。
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白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对战争的残酷，有着深刻的了解。
经历过三轮火炮的攻击后，第一批士兵终于冲到了城门口，虽然城门已经遭到了破坏，已经没办法阻挡大军的进攻，但是想进这城门，也并不容易。
官军刚推开那半掩着的城门，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连环爆炸，此时的城门口，已经被高碧莹布置了一批数量不少的火药。
虽然子长县守不住了，但是能多杀伤一些士兵，以后就会少一些压力，这不是残忍，这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从火炮轰击，到弓箭骚扰，再到城门口的炸药，高碧莹没费一兵一卒，就已经让白恒损失了至少七千人，虽然对于十三万军队来说，七千人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真将这些尸体集中到一起的话，恐怕整个西门外的护城河，都会被这些尸体给填满。
攻进城的官军，并没有跟起义军交上手，因为这一次，高碧莹并不想跟他们纠缠，她现在采取的战术就是，边打边退，尽可能的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
路边时不时爆炸的火药，还有不断袭来的箭雨，都成为了这些进城官军的噩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会发生爆炸，你也不知道那支箭，会从什么角度，射进你的身体。
缓慢推进的过程中，身边不断有同伴倒下，虽然现在活下来的人，对于死亡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也没有人愿意，看着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倒下。
起义军虽然是要撤往屯留，但是他们并没有从北门走，而是一直往后，直接从东门出了城，不是高碧莹慌不择路，而是她知道，现在只有东门和南门，没有敌人防守，自己的部队可以从容的离开。
将全部部队都撤出城外后，高碧莹就开始整队，朝屯留方向进发了。
邢佳木在白恒和何月的陪同下，绕着地上的尸体，走进了子长县，看着满地的尸体，邢佳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在史书中，他经常看到，一场战斗，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但是那些都是冰冷的数字，根本就不会引起人的重视，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他亲身经历的，刚才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这种落差，不是亲自到过战场的人很难理解。
见邢佳木表情有些凝重，何月开口道：“你后悔了？”
邢佳木知道何月指的是什么，没有回答何月的话，邢佳木只是木然的往前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