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吞了黄皮子大仙
我和报亭老板阿克扭打着滚下土坡,坡下积雪中全是凌乱的砂浆石,咯在身上一阵刺疼,但俩人顾不得太多,都想着把对方放倒才行。
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毫无章法的厮打,因为距离很近,我清楚的看见阿克双眼血红,头发蓬松缭乱,显得精神不太正常,但此时我也是急眼了,拳头胳臂肘子并用狠狠地砸过去。阿克年近五十身材瘦小,而我正值年富力强,和他相比也算人高马大,一番打斗很快占了上风,最后一巴掌把他打翻四肢散耷没了意识,但从他胸口的起伏来看,这老东西只是暂时昏厥,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出了一身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现在冷静下来对他的古怪行径感到十分不解,他大晚上的怎么到了这里,又为什么暗算于我呢?
我在他的脸上拍打几下,见他没有醒来的可能,这才想起打量四周,土坡下是一个干枯的砂浆河沟,积雪下可见一层层白色砂浆石,边上沟沿满是枯草,触碰之下草上雪末子钻一领子都是,而正前方是一颗一人环抱的老榆钱,寒冬腊月的已经枝叶脱落殆尽。
这地儿没什么特殊,他让我快来又有什么含义?我回头看了下犬神庙的方向又看了眼阿克,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就地而坐点上一根烟,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感觉太不真实,是这些人都不正常了,还是我本身出了毛病?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陈津津才行,晚了我不敢想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会让我愧疚终身。
当下我起身拉住了阿克的衣领子准备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安全暖和的地方,虽然刚刚和他干了一架,但总不能放任他死在这里。然后再去那犬神庙里看一看。
正在这时寂静朦胧的夜色中突然传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嘶哑干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十分怪异,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抓挠摩擦的响声。
我背脊发凉,悄悄放下阿克,四处打量,手中已经捏好了指印,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只要敢出现,就给它一下子。
咯吱……
嘿嘿……
怪笑与抓挠声不断,我最终锁定了老榆钱树,响动似乎就是传自树后,这时一张尖嘴猴腮的煞白色老脸悄悄探了出来,血红的薄嘴唇轻轻裂开,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上了我。
我汗毛一竖,就要冲过去先发制人,不料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人……竟是龙兰神婆!?她、她不是死了吗?
龙兰神婆面无人色,肌肉腐朽不堪,怪笑两声蹒跚着走了出来,这一看全面了,我顿时头皮发麻,但见她衣衫褴褛,头发枯松,身材瘦小斑斑糜烂,乍一看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十分骇人。
这模样不像是有生命特征的人,但我对尸体没什么研究也不敢太过于武断,我这时明白阿克为什么引我来这里了,但他们有什么目的?我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龙兰婆婆你没事就太好了。”
“嘎嘎嘎,我当然没事。”龙兰神婆盘膝坐在了榆树边上,说道:“你能把这汉子打倒,很不赖。”
我看了眼阿克,觉得这老太太说话太古怪,一时间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挠挠头说:还行吧,您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在等你。”龙兰神婆神神秘秘道:“你可知道你有血光之灾?仙家见你秉性忠厚,心底善良,不忍你陨落,特指派我来点醒你,祝你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她这幅模样加上说话的口吻竟给我一种诡异狡诈的感觉,而且血光之灾这东西我是完全免疫了,还有什么事情比遇见鬼怪更吓人吗?何况我哪里是什么秉性忠厚的人,天生就没那觉悟,此时灵机一动,索性坐在她对面稍远点的地方,假模假样说道:“啊?我有血光之灾?那婆婆你可得救救我,我还年轻不想出事啊。”
龙兰婆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怕、不怕,仙家无所不能啊,只要你听话,绝对保你安然无恙,而且……”
她说到这里神色有异,盯着我打量,浑浊的老眼忽然变得亮晶晶的,我连忙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可以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要美女吗?十个二十个够不够?要钱吗?一屋子金银财宝行不行?要权吗?让你威震一方好不好……”
见她满脸兴奋喋喋不休从血光之灾扯到这上面来了,我顿感诧异莫名,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正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她的背后多出了一截毛茸茸的尾巴,还无意识的抖动几下,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这些还不够吗?哦,还有啊,我看出你体格异于常人,灵秀疏络,能驱灾避难,只要经仙家提点定可以长寿不老。”龙兰神婆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越说越跑题:“到时跟你家仙人一起游历人间,不入轮回,不受人间凄苦……”
我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这老东西不是龙兰神婆,说不定就是她背后的那位“仙家”,也就是修仙畜牲!我心头火起,捏着手印就要打过去,不料刚一动弹,顿时头晕目眩,就在这当口,我发现对面的说话声停止了,龙兰神婆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眼血红的黄皮子,黄鼠狼,嘎嘎怪笑着跳到了我的头顶,它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凉的怪味,这味道我还有些熟悉,正是在宋小青家客房中的那道影子。
“嘿嘿动不了了吧?”
这个时候我身体已经很难有所动作,便听头上的黄皮子怪笑道:“我与大公主说了,你是个疏通经脉,锤炼灵体的雏她还不信,嘿嘿,乖乖听话,跟你家祖奶奶焚香融魂,以后一陨俱陨,一荣俱荣,啧啧,别挣扎了,要怪只怪你学艺不精,否则祖奶奶也不敢招惹啊,就像那个年轻人,一身经络坚韧不拔,虽然没你身体灵谐,但一身正气杀气克制阴魂,你就认命吧孩子!”
它说着话身体开始慢慢往我的脖子处的脊梁骨中钻,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我感觉仿佛全身都结了冰,灵魂都在疼痛,心中惶恐不安,谁知这时这黄皮子突然怪叫一声,就往外钻,可这时我身体内似乎有股力气将它往里拉。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练的什么功夫?啊啊啊……”
黄皮子凄惨的大叫,声音如泣如诉,接着又求饶不迭:“大人饶命啊,小仙修行一百八十余年,小心躲避天灾人祸,才有现在的道行,您大发善心饶了我吧……啊啊……”
我倒是想饶她也饶不了啊,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了,那种蚂蚁噬咬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无与伦比的强烈。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这黄皮子畜生在哀嚎求饶中似乎化作一股冰凉的气息,全部钻入我的身体,只是不带有任何侵略性,就像是一剂药缓解了体内的“蚂蚁噬咬”,身体说不出的舒服。
等我彻底清醒已经天光大亮,雪花几乎把我和阿克、龙兰婆婆三人埋成了雪人,我四处一找,发现身后躺着个硕大的黄鼠狼,已经死透了,被冰冻成了干尸。
我拍拍晕沉沉的脑袋,去检查阿克,发现恰好将他扔进了草丛中,虽然脸色铁青,但应该没事,只是龙兰神婆早死了,身体上没有半分人气,我见不远处还有一个席子和土坑,想来是阿克准备埋她用的,便叹了口气,将老太太卷起来,又找了一些保护尸体的布条之类的东西,将她掩埋了。
做好这一切又找来一堆干柴在龙兰婆婆坟前点着,将黄皮子扔进去烧了,全当祭奠她,另外也可以帮阿克取取暖。
过了会阿克醒来,对昨天的事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我也懒得跟他提起,他说身体不适给龙兰神婆磕几个头便匆匆走了。
我独自一人来到犬神庙门口,想起黄皮子的死,心里一阵担忧,灵门术中提到过,小聚灵之体吸污纳垢,去芜存菁留作己用,这个己用是怎么用我还真不清楚,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太不好受了,也不知会不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纠结了一阵子毫无头绪,只好作罢,抬脚走进了庙中,刚一进去,我顿时骇然失色浑身冰凉,里面的房梁上竟然挂满了……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