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郎初谋

沈琼的表情那叫个放－荡，还好当时断袖之癖不是特别盛行。若是换做后世，估计阴寿就得腾起一身鸡皮疙瘩问他一句：莫非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喜欢上老子了？

沈琼的要求很合理，也很简单，言简意赅的两句话便能概括：能学到东西，最重要是得经常和突厥或是高宝宁的营州伪齐军接触。

面对这种看似不好大喜功、贪恋官爵的新一代好小伙儿，阴寿自然赞许不已，既然你沈参军这么愿意呆在本总管身边，那就如你所愿，从亲兵卫长一职镀过金提拔上去的纪荣成刚刚遇刺，现在自己身边正好就缺一个这样的人选。

毕竟这次纪荣成遇袭身亡的事着实给了他老人家不小的警示，其实沈琼也对金钱和权利很感兴趣，但他更倾向于有一段足够近的距离去感受并摸索塞外蛮夷的习性和生活战斗方式，也算是长远投资。两个人各取所需，是以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不过阴总管明确表示，自己最讨厌的就是溜须拍马和阳奉阴违的人，就见他语重心长的对沈琼说：“贤侄啊，好好干，以你的天赋，等你了解了突厥和高宝宁的一切，到那时这幽州总管就是你的了！”

阴寿话音刚落，沈琼便在心中赞叹起来：“真令人感动啊，自己只是觉得有点儿饿，这位刚认识不到半天的一州总管就如此慷慨的给自己画了一张半年都消化不完的大饼！”

荆九歌和那位幸存的军士周宁也因送信有功被纳入了总管亲军卫队，在沈琼的执意要求下分到了两个不同的什组里，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有相对分散的训练，才会让这二位真正做到独当一面，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他只是预感到日后一定有用。

由于史世良是道士，属于化外之人封不了官职，所以在阴寿授权下享受了单独住一间军帐的特权，独自一人住在冬凉夏暖的帐篷里，没事儿可以翻看一下经史典籍，所有书籍都由被挨了打还得继续干活的叶同舟提供。出乎沈琼的意料，这位大神棍并没有表现出对易经之类经典的追崇，倒是对长生求药之术情有独钟。

安顿好了这几位同来的兄弟，沈琼便专心跟在阴总管屁股后面干起了跟班，只要一有仗打，总能在主帅身边看到这位不会武功却打马在前的新任队长的身影。

一个月间，沈琼跟随阴寿一共与营州兵打了三场群架，在这之中，他慢慢发现，这支队伍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勇猛，实力与幽州军不相伯仲，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高宝宁这支部队是由塞外各部落和少数北齐旧部混合构成的，这一点从那几位主将的名字里便能体现出来：赵世模、王威、赵修罗、乜述德、巴赫迭仑。

除此之外，营州军还有另一大优势——由突厥和契丹直接提供的膘肥战马，正是受到这一支援，让这位来自黄龙城的高丞相几乎每次和幽州军打完仗都能不紧不慢的撤退，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用马背载点东西跑。

一场场的战斗下来，沈琼惊讶的发现，营州军马似乎没有了之前的动力，出战频率几乎一次比一次低，自年后初五到二月初八，甚至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一大清早，幽州总管大帐内便聚满了人，阴寿貌似有什么要事需要宣布，已经逐渐适应睡眠充足的将官们几乎是迷迷糊糊的赶到军帐，他们只想看看，阴大总管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负责传唤各营的指挥者便是沈琼，转眼间到达幽州也已经两个多月了，屈指算来，辞掉和尚那份工作也已经五个多月了。头上的短发变成了稍有规模的中长发，由于扎巾帻实在太短而且不美观。不得已，沈琼只能从中间散开，将发型暂时变成了中分，为了美观，更是每天都在头发内贴着额头绑缚起一块半寸宽的银灰色头带。

每天都跟着阴总管，他老人家吃什么沈琼好就跟着蹭什么，营养跟上去了，体质和体重也就不约而同的有所改善；原本那副清瘦不堪的轮廓早已变得充实起来，长且浓的双眉下那对天生蓝瞳碧眼儿越发的神采奕奕，微微高耸的鼻梁与饱满的觀骨形成鲜明的对比感，齿白如玉，唇若涂朱，除了整天风吹日肤脸色显得有些略黑外，其形象简直可以评一评幽州军营十佳美男子。

身上的衣着也从青衣换成了兜鏊明光铠和牛皮靴，在阴总管召集众将之时，沈琼与和自己衣着打扮相同的跟班荆九歌一左一右侍立在总管大人的身后。

阴寿在苦等两个月后，终于得到了刚刚搬进大兴城的文帝杨坚的授意——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对高宝宁发动进攻。

除此之外，沈琼的随从荆九歌和周宁还配合着幽州府的情报部门窥得了一些漠北那个突厥汗国的异动。

阴总管手持着一封新绘制成的卷宗，来到了众人面前，威严地开了口：“一大早便将诸位将官召集过来，是因为昨夜圣上的旨意已到，隐忍了这么久，咱们也该准备一下和高宝宁的最终较量了！”

一听这话，刚刚还发蔫发讷的将佐们立时来了精神，对他们来说，身为军人，痛扁对手永远是不亦乐乎的，眼见着这些位还没开打就撒上欢儿的属下，阴寿微微轻咳了一声，这些仁兄立时间便没了动静。

阴寿脸上挂着笑意，声音爽朗地道：“最新得到的情报，突厥去年冬天开始便天灾人祸不断，现在内部各部落明争暗斗加剧，再加上对我大隋边境袭扰不断，圣上洞悉情由，不日便要对突厥各部全面开战！今招尔等前来，就是为了通告你们，从今天开始，都给本将打起精神，众将各司其职，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战！”

“诺！”众将闻言不禁热血沸腾，一声整齐磅礴的响应回荡在大帐之中。

领导发言结束了，中下级军官都被遣回各营，大帐之中只留下了七八个高层指挥官，沈琼本打算和荆九歌一起出帐，却被阴总管留了下来，跟着这群身经百战的武将们一同提前研究进兵路线等事宜。

一张长三米高一米的地形图被两名军士平铺在了两张大桌拼成的临时帅案上，阴寿站在正中主位，其余将领不一时便围了上来。而沈琼则背着手站在了阴总管身后。

阴寿将地图仔细观看了一番，睥睨间似乎已然有了答案。但是本着“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想法，阴总管还是给了众将说话的权利：“关于进兵，诸将有什么想法？”

阴寿话音刚落，便有一位摩拳擦掌多时的将官应声凑上前来，自信满满地指着地图，道：“末将认为，营州军马向来以黄龙为根本，如若黄龙城破，则高宝宁无立足之地！所以末将以为应派出劲旅，直捣黄龙！”

这位将军话音刚落，沈琼不禁暗暗佩服：这位仁兄分析的透彻，还创造了风靡后世的‘直捣黄龙’一词，主体思想很明确，可谓是一语中的。但过程步骤却只字未提，听上去就好像什么没说一样。

沈琼一直默默地听，悄悄的看，顺便再回忆一些自己的历史常识，慢慢的，他看出了门道，脸色也逐渐变的涨红，他在隐忍，吸收着众人的意见，毕竟他不是隋朝控，对有些细节没有并不是十分了解。

战略的中心思想有了，接下来就要研究路线，阴寿环绕四顾，指着对面一位面皮白皙，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道昂啊，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琼顺眼望去，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仁兄。对于这位将军，沈琼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叫成道昂，是阴寿的心腹爱将，同时也是后来高宝宁反击战中决胜的重要因素。

成道昂应诺道：“刚刚魏将军所言一语中的，末将再补充一些，黄龙城为营州腹地，前有卢龙屏障，后有碛北，想要进兵，无非是三条通路，平州、渝关和卢龙寨。”

阴寿赞许地看了一眼成道昂，路线定了，下面就可以开始分析了，这一次阴寿没有让别人说，而是自己开了口：“其实这三天通路本将都仔细权衡过，平州镇虽然距离营州较近，但就那里进兵，势必要将营州面上的关卡逐一走上一遍，根本达不到出奇制胜。至于渝关进兵更是如履薄冰，那里不仅绕远，有可能跟突厥直接交锋，最重要的那里还有另一位邻居——高句丽，跨境出兵本就容易遭人嫌隙，更何况如今边境已是大片受敌，想来就算本将答应，圣上也不敢铤而走险吧？”

众人望着这位侃侃而谈的阴总管，心想既然三条路已经被断了两条，那进兵地点多半是定在卢龙寨了吧？可是出乎众人的意料，阴总管给出的答案是：卢龙寨也不行。

不说旁人，这一点沈琼就有些不理解了，根据后世的资料，几个月后阴寿就是经卢龙寨进兵打败高宝宁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被他否了呢？

面对众人不解的眼神，阴寿给出了合理解释：“卢龙寨此时并不在我军手中，且有营州重兵把守，城郭依山而建，可谓险象环生，如果轻疾冒进，很可能会损伤军事根本。”

阴总管的意思很明了，不想去做事倍功半的事，徒添己方力量的伤亡。在场众人都蔫了，讨论了半天，三个选项都被否了，看那架势貌似还要另辟蹊径。

沈琼看着地形图，大脑飞速旋转，他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凡事都不是绝对的，阴总管担心的没错，卢龙寨毕竟不是什么小城，高墙围定，又地势险峻，如果使用常规战术贸然攻击定然会徒添损失，可如果用一些不常规的战术呢？

沈琼心中萌生出了一些想法，想到这里，他的血气急速上涌，心跳的频率更是快的离谱，那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绝色美女一般，第一次打算在众人面前开讲，紧张和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诸位将军，听本将一言，现在天寒地冻，想来圣上也不会要求此时进兵，这三天路是走不得了，诸位与老夫同心协力，在开春之前再选择别的通路吧！”

阴寿话音刚落，众人正要应承，却不料阴总管身后陡然传出一位亲兵的铿锵有力的声音：“总管且慢，末将还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