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情
回目四望，并不见人影，但喘息声却真真切切地掺入耳中。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李涛唯恐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脚下也渐渐地轻了起来。
循着声源找了过去，一块假山挡住了去路。仔细听来，那声音分明便是从假山之中传出。
“嗯哼——嗯哼——”声音气喘如牛，疲劳的声音中透漏出无比的满足。与之相和的，则是女人连绵不绝的、刻意压低的欢悦。
听到这里，李涛知道自己真的碰到不该碰到的事情了。
没想到第一次来到姑父的府中，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晦气。大抵男女发生这样的事情，最怕就是被别人发现，一旦被发现，双方轻则反目，重则灭口。
李涛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的话，他实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啊——”女人发出长久的愉悦，似乎从云端到达人生至高欢乐，让人欲罢不能。
李涛本不想去听，那种声音却直直地钻入耳中，心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老子得走了，这对狗男女。野合也不找个好地方。老子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游览啊。”李涛吞了口唾沫，甩了甩长发，转身就要离开。
“听说今天是你父亲寿辰，而且我听说你母亲想把你嫁给张家二少爷，是吗？你打算怎么办？”男人口气中透漏出无限满足，同时带有一丝淡淡的愤怒。
女人闻言娇嗔道：“还能怎么办，我已经是你的人。无论这辈子你是穷是富，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难道不想娶我？”
男人闻言沉默了良久，低沉道：“我贺六浑只是一个破落户，而你是堂堂的娄家小姐。多少世家公子哥想要娶你，都被你爹拒之门外，我又拿什么娶你？”
听到这里，李涛终于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心中叹息了一声，多好的一朵鲜花啊，居然被猪给拱了。可怜老子来的晚，可恨老天不作美。他知道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抬起脚步走出回廊。
身后似乎传来女人的回应：“我不要求你什么，只求你能带我走。凭我们的手脚，又怎么会养活不了自己。只要有一口吃的，你又何必去在意不如他人。”
“小姐！小姐！”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表少爷你见到小姐了吗？”
李涛知道丫鬟肯定是在闺房中没有找到三小姐，才不得不前来花园碰碰运气，否则无法向夫人复命。
回首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假山。李涛心想道：“算了，就帮你这一回吧。谁叫老子心软呢？以前欠下娄昭一个人情，现在还给你。我也就不欠你娄家什么了！”
想到这里，眨了眨眼，做个调皮状，故意高声道：“花园中只有我自己在玩耍，没有见到三表姐啊。姐姐还是往别处去找吧，否则误了时辰，姑姑怪罪下来，你可要有的受了。”
丫鬟听说，心中大急，喃喃道：“这可怎么办?”也忘了向李涛这个表少爷告退，呆呆向别处找去。
骗开丫鬟，李涛有些过意不去。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件事。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熟悉环境。而后，或者留在平城，熟悉这个大魏旧都的民情。或者跟随张仲瑀返回洛阳，了解帝国首都的风貌。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寄人篱下，少掺和事情反而是最明智的做法。
虽然见到娄昭君没有多久，但是这个鲜卑族的美女给自己的震撼至今难以平复。如他所想，假如不是穿越在只有十岁的张经身上，那么他完全有希望去追求她。只是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他对娄昭君的感官已经发生了两种截然不同变化。
放在前世那种号称民主与开放的时代，以娄昭君如今的家世与地位，也难以摆脱成为政治牺牲品的结局。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类似事情实在太多。多少美女为求嫁入豪门，而成为生子机器。多少美女为求生活享受，成为高位人士的二奶，三奶，甚至N奶。
为了掩饰自己在物质上的虚荣，便将自己打扮成一付爱情受害者的样子，高声宣称：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结婚，不在乎你有几个女人，只在乎你。而出身较好的女性，要想嫁给社会身份较低的男士，比如他这种人，便会受到女方父母种种刁难，最后的结局也无非是上演一幕所谓爱情的话剧，便匆匆谢幕。台上的主角们，在幕后仍是生活的配角。
娄昭君喜欢上了这个叫做贺六浑的男人。听他的口气，家境一定不会太好。他现在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姑父娄内干发怒的脸色。
短短的接触，他知道娄内干绝对是那种极其要面子的人。否则不会二十年没有出仕。凭借娄家的财富与地位，要谋得一郡太守又有何难？
“唉！我该说你是为爱情奋不顾身呢？还是该说你不知廉耻？该来的终归要来，逃避不是办法。希望你好自为之吧。”想到这里，李涛叹息一声，向客厅行去。花园再没有兴趣游览，反倒是客厅，可以让他这个“后来者”了解更多的信息，虽然这种行为他并不喜欢。
假山之中，曲径通幽之处，一个男人怀抱衣衫，紧张地盯着李涛离去的背影。天气寒冷，枯叶纷落，但他的身上汗水却是涔涔而下。直到李涛的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走廊末端，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低声庆幸道：“还好没有被发现，否则我贺六浑只怕难以活着离开娄府。”
娄昭君望着眼前让他托付终身的男人，忽然有些迷茫。“我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贺六浑慢慢地穿上衣衫。简陋的衣服挡不住他强壮的肌肉，胸肌如同两块板砖并列而排，肱二头肌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昭示着他的强壮。他抬头向外看去，眼睛中精光闪现。长头高颧，齿白如玉。
娄昭君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忽然充满了甜蜜，走上前来，帮助贺六浑整理衣衫道：“你呀你，你太不了解我这个小表弟了。别看他刚才似乎不知道我们在——在——这里——”
脸上一红，继续道：“其实他是在故意帮助我们支开小红。要不然在回话的时候，又何必如此高声，他是在故意提醒我们，有人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你是被吓坏了，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我可是一直盯着呢！”
贺六浑听到这里，有些意境萧索：“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高家已经家世没落，我们的婚事你爹不会同意的。假如刚才被他传了出去，即便死在娄府，也总好过以后苟且偷生地看着你嫁给别人，我总归是配不上你。”
“堂堂男子汉，你又何必如此气馁！”娄昭君有些愠怒。“我娄昭君看人一向很准。大姐嫁给段荣，段荣身为酋长之后，一身才华横溢。将来出将入相，又有何难。二姐嫁给窦泰，窦伯父是怀朔军主，将来窦泰的成就只能在他之上。无论军主也好，出将入相也罢，总归要受制于人。就像我爹这样，哪怕世代为国征战，娄家说没落也便没落了。而你，将来成就必定不会在此二人之下。我娄昭君的夫婿又岂能输给他人！”
“当日你作为苦力，在城墙上服役。而我外出游玩，从城门中经过之时，见你虽处下寮而无忧色，龙行虎视，阔步生风，这才中意于你，委身下嫁。假使你如那些纨绔子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没日子斗鸡走狗。又岂能入我法眼！既然选择了你，我不会再后悔！”娄昭君顿了顿，继续道，“这件事终归要让父母知道，既然已被小表弟发现。我们索性顺水推舟，这便禀告父亲，让他为我们做主。”
“这——今日是你父亲寿诞，各路官员纷纷来贺。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不是——”
“总之我有法子，我只想问一句，你想不想娶我？”
贺六浑看着娄昭君坚定地眼神，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动情地道：“假若日后飞黄腾达，贺六浑定不相负！”
客厅中人头耸动，宾客们纷纷向娄家家主敬酒。光禄大夫贾璨坐在东席之上，此时笑眯眯地举起酒樽道：“今日是大人寿诞，贾某亦为之欣喜。”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想大人家业早立，多年来未曾出仕朝廷。贾某以为大人已过四十，必不会轻易受外人蛊惑，一时间放弃采菊南山的悠然生活。”说完，将酒杯轻轻放到唇边细呡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