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照不宣
“叮铃～～叮铃～～”
当尹执事摇晃起手中银铃时，弟子们这才如梦方醒。
“嗷嚎～～”
烈焰雄狮雄浑的咆哮声从大厅外远远传来，显示此时的裘动天已是乘狮离去，讲武厅内，唯有阵阵嘹亮的掌声经久不息地飘荡在空气中。
“下课！”
一通短暂的寂静过后，三百多弟子从讲武厅中鱼贯涌出，脸庞尽是憧憬和震撼之色。
“啧啧，下乘九品灵药，那可是价值两百多万纹银的天价货呀，真没想到，堂比的前四名竟然还有这等奖励。”一名身穿蓝衫的光头弟子两眼放光。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鲁武师讲授“灵药”时，曾经提到过所谓的“四倍定律”，即：灵药中蕴含的能量及其相应售价，通常是以“四”为倍数递增的。
好比下乘一品灵药，售价一般在三十纹银左右，而下乘二品灵药的售价则是在此基础上乘四，即一百二十纹银，价格增长四倍的同时，也意味着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前者的四倍。
以此类推，下乘三品灵药大概需要四百八十纹银，而像蛇纹三叶草那样的下乘四品灵药，则是需要将近两千纹银才能购买到，这种几何级数式的暴涨方式，使得到了下乘九品灵药时，价格已经到了一个夸张和恐怖的数值。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绝对的，因为灵药具体的售价，还得视其特性和珍稀程度而定，但大体而言，四倍定律还是成立的。
除了“四倍定律”外，还有一条定律叫做“不可逆定律”，意思是说，伴随着修炼者等级的提升，较低一品灵药是不能通过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其与较高一品灵药之间的差距的。
以徐锋为例，自从晋入炼肉境三阶后，过去曾经令他受益菲浅的下乘一品灵药现在对他已经基本没有了什么用处，服用再多也是枉然。
“李泉，看来以后咱们可是不能再偷懒了，别的不说，就是为了这株天价的下乘九品灵药，也得拼上老命搏一搏呀！”
“对，有了这种高档货，今后何愁不能突破炼脉境，走，王鹏，咱们这就修炼去。”
……
听到这些窃窃私语的交谈，王皓略带讥讽地说道：“机遇，从来都只属于有准备的人，临时抱佛脚，是不是晚了点。”
司马婉儿则是面色焦虑，想起自己才炼肉境一阶的“惨淡”成绩，她苦笑道：“咱们仨当中，得数徐锋哥哥最有希望赢得这丰厚的奖励，王皓哥哥也不差，唉，只是我，肯定没这福分啰。”
“婉儿师妹，你可千万别泄气啊。”徐锋微笑着安慰道。
“唉，没用的，离堂比只有九个月了，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突破不了炼肉境三阶。”司马婉儿黛眉紧蹙，“或许我天生就不是修炼的料。”
王皓赞同道：“婉儿师妹说得对，再说了，突破炼肉境三阶又如何，能拿到一张紫月堂的入场券就不错了，要想取得前四名，连门都没有，娘希匹，关键是那该死的紫柏堂，从一开始就比咱们占尽优势，没听堂主说吗，上届堂比的第一、二、四名全都出自紫柏堂。”
徐锋瞪了他二人一眼：“尽说丧气话，没出息。”
虽然嘴上如是说，可心中其实也跟他们一样——没底。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厅也不再拥挤，徐锋这才起身，对王皓和司马婉儿道：“咱们也走吧。”
三人迈步朝大厅门口处走去。
门外是一座宽敞的广场，此时风正盛、雪正紧，熙熙攘攘的人群融入到风雪之中后，逐渐化为一粒粒模糊的淡青色小点。
“徐锋，你等等。”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徐锋转身一看，发现尹执事正端坐在讲台那张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当下指着鼻子疑惑道：“执事，您……找我？”
“呵呵，徐锋呀，你来一下。”尹执事和蔼地笑着冲他招手。
见徐锋又在犯傻，王皓连忙推了他一把：“锋哥，你跟执事聊着，我们先走一步。”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司马婉儿走出了大厅。
“哦？”尹执事望着王皓的背影，眼角露出一丝嘉许，心中暗道：“这孩子，倒是一个机灵鬼！”
徐锋悻悻地挠了挠头，举步向尹执事走去，靠近讲台边沿丈许时，他谦卑地作揖道：“不知执事找弟子有何吩咐？”
尹执事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徐锋，不知你对下个月的堂测了解多少？”
徐锋愣了楞，执事为何问我这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过，作为一名普通弟子，他却不敢将心中这般想法说出来，只好中规中矩回答道：“堂测，每两年举行一次，是各堂为了测试弟子们的修为而举行的一场内部选拔，听说堂测过后，各堂堂主会针对一些有培养价值的弟子单独点拨。”
“呵呵，说得好，但你可知这单独点拨的含义呢？”尹执事依旧是那副笑咪乐呵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徐锋只好老老实实道：“弟子驽钝，还望执事明言。”
尹执事目光深邃地看了看他，捋了捋白花花的山羊胡，悠悠道：“你回答得不错，每次堂测过后，堂主都会挑出七八名表现优异的弟子单独点拨，算是堂比前的一种强化，以你的表现，获得这种强化的机会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能获得堂测第一名，不光会有指点，而且还能额外获得咱门紫竹堂提供的一些免费灵药哦。”
“免费灵药？！”徐锋砸了砸嘴，心跳略略加速，屏住呼吸，知道正题要来了。
“当然啰，你也知道，咱们紫竹堂家底比较薄，最多也就是为你提供几十株下乘三品灵药和几株下乘四品灵药，再高档的，咱们也承受不起。”尹执事意味深长道。
“什么？下乘三品、四品灵药……还几十株……我的天啦……”若不是尹执事在场，恐怕他立即就会蹦起八丈高，当下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打颤：“够了、够了！”
长期积压在心中的阴霾顿扫，胸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狠狠砸中一般。
“以我的天赋和刻苦，只要能得到一二十株下乘三品灵药辅助，突破炼肉境四阶，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如果还能侥幸得到一两株下乘四品灵药，那么最起码也能达到或者接近炼肉境四阶巅峰，以这等实力，九个月后的堂比想要争取到前四名的成绩，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啊……”
“呵呵，小家伙，心动了吧？”
徐锋也不矫揉造作，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感激地望着尹执事：“多谢执事提点。”
“嗯。”尹执事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起身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你在进步，可别的几个堂也绝不会甘居下风，所以，好好努力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徐锋连连应道，心情却是非常复杂。
他知道，八个外堂一直在暗中卯劲，都盼望着自己堂中能够产生出最优秀的弟子，只是没想到这种竞争，竟是如此残酷。
同时，也为这位表面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潜藏的心机感到震惊。
尹执事之所以敢对他透露这些消息，很明显，那是看中了自己目前遥遥领先他人的成绩，也就是说，只要不出现意外，徐锋在下个月的堂测中，十有八九会是第一名，那么到时候裘堂主自然会将奖励赏赐于他，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徐锋心中恐怕只会对裘动天感激涕零而已，至于尹执事，他甚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如今人家却提前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自己，那么一旦自己真的取得了堂测第一名，自然会在心中对他感恩戴德，反过来，即使未能如愿以偿，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横竖看来，这都是一桩顺水推舟的事，对尹执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可对徐锋来说，这桩莫名其妙的“人情债”，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欠下了。
徐锋不笨，在经历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已完全看穿了尹执事的心思。
“难怪不得人家能在紫月门混到头发花白都没被辞退，这种感情债，可不是那么容易还啊”徐锋心中暗暗感慨……
当然，虽然尹执事耍了些拉拢人心的小聪明，但毕竟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徐锋当然不会傻不可耐的去揭穿人家，当下微微一笑，对着尹执事深深鞠了个躬：“执事恩情，小子没齿难忘。”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眼后，均是哈哈一笑。
不过徐锋的话，倒让尹执事对他又多添了几分好感，当下手心一翻，顿时寒光浮现。
“执事您，这是？”徐锋疑惑地看着尹执事手上那把长约七寸、宽约两指，通体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尹执事微微一笑：“呵呵，这是狼獠匕，刃部取自地级九阶怪兽“银毛狼”全身最锋利的部位——獠牙淬成，送给你，权当留个纪念吧。”
“这、这如何使得呀？”徐锋慌忙摆手辞让，虽然还没有学习“兵器”这课，但他猜测，即便是最便宜的兵器，恐怕售价也不会低于五千纹银，因为兵器的制作，据说相当繁琐。
“怎么，看不上？”尹执事揶揄道。
“不是，不是……”徐锋挠了挠头，涨红小脸低声道：“这东西……太贵重了！”
“呵呵，收下吧，小家伙。”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将狼獠匕塞进了徐锋衣兜里，徐锋心中又是一阵感激，嘴里不停道谢。
两人并肩走出讲武厅后，尹执事转身轻轻将大门合拢，正要与他分道扬镳，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脑袋：“呵呵，年纪大了，瞧我这记性，这是你的家书，三天前到的，只是一直没见到你……”
那几天，徐锋正在床上静养。
“家书！”
顶风冒雪，独自行走在碎石铺砌的小路上，徐锋满心期待地撕开信封。
都说家书抵万金，一年多来，他平均每月都会收到一封家书，除了告诉他家中的近况外，里面通常还会夹杂着当月的生活费，那一封封家书，勾起的是徐锋日日夜夜对家的思念，当下忍不住在心中呢喃道：“爹、娘、姐姐，你们都还好吧？”
封口撕开后，徐锋从中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展开，清秀的笔迹立时映入眼帘。
“咦？不是爹爹的字迹，也没有生活费。”
“阿锋：请速回！——姐：徐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