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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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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吹过,掀开了地上的落叶,翻动了三人的衣襟,安静的小巷中响起了轻微的簌簌声。明明方才还是一片朗朗晴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阴沉起来。这天气,居然和女人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

“从如月法师居所到这里最多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动作一定要快!”收起心思,谷白沉声喝道。

“主子放心,小的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吕放飞快地跑到这条死胡同最里面的角落里,将地上一块满是浮灰的青石板掀开,只见这青石板下,竟然有个棺材大小的土坑。

从这土坑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粗布包袱打开后,却是两团蓬松的棉絮,一双半旧的布鞋,一件八成新的月白道袍和一块遮面用的轻纱,还有两件宽大的黑袍和两张面目狰狞的面具。

“陶永,看你的了!”吕放拿着这几样物事,乐呵呵的跑到勉强缓过气的陶永身旁,戏谑地看着他。

没理会吕放,深吸一口气,陶永仔细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冰心。开始有节奏的深呼吸,一边呼吸,一边开始活动全身关节,小心地一遍遍的舒展着筋骨。

随着他这种带着某种神秘韵律的呼吸和运动,他的身材竟也在缓缓的变化着。原本就跟冰心身材相差不大的他,竟然在这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里,变得与晕倒在地的冰心身材一般无二。

“快!”陶永一声低喝,吕放极为麻利的给他换上了衣物,又给陶永披散了头发。而谷白则是从冰心的身上将她手腕上的镯子,挂在腰上的玉佩给摘了下来,统统挂在陶永的身上。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能不能成功的暗算到如月法师,没准就要着落在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上。

谷白这时走到了陶永向前,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薄如蝉翼有着跟人皮肤一样颜色的半透明薄膜,小心的将这‘人皮纸’贴在陶永的脸上。谷白十指齐动,或刮或捏,或提或抹。再将两条眉毛贴上后,用炭条在这张凝聚了地球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人皮纸’上轻轻勾画数下,后退几步远处一看,维妙维肖,然而却总感觉眼前这位‘佳人’仿佛差了点什么。

待他看到吕放手里的那两团蓬松棉絮,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这两团东西”,笑着对陶永喝道:“快点塞进去!”

陶永哭笑不得的半是委曲半是无奈,终究还是屈服在谷白的淫威下,乖乖将那两团棉絮塞进了胸口,然后又任由吕放满脸贱笑的将那遮面的轻纱给他戴上。

“嗯!乍一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谷白不由得为自己这手曾经在横店影视城学到,之后又在社会那个大染缸中得到磨练和升华的化妆技术感到满意。

尽管为陶永这一身‘伸筋缩骨功’感到神奇,然而看着陶永那遮掩在披散的头发下的耳廓,谷白仍是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

若说谷白这手易容化妆之术,再配上陶永那神奇到可以短时间内强行改变自己身高体型‘伸筋缩骨功’,简直可谓是天衣无逢。然而,当初在地球上那个教过他无数坑蒙拐骗的窍门和少有人知的民间秘术的老乞丐却也跟他讲过,要说这易容化妆之术,别的倒都好办,配上这人皮纸无非是浓墨重彩,少的地方可心塑起来,多的地方可以画上几分阴影来欺骗人的视觉。

可唯独这耳朵,却是最难办的地方。若是忍得住疼,倒可以用钢丝穿过耳廓塑型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土法子短暂的改变轮廓。可如今谷白所在的这个连弹簧都没有的世界,钢丝没有,钢针倒有的是。

静静的看著眼前昏迷的少女,谷白矮下身,探手轻轻抚过那一点红唇,“你的一切都已注定了是属于我的,你逃不掉了。”抱起少女扛在肩上,轻轻地将她置入墙角青石板下那棺材大小的土坑中,复又小心的盖好的石板,洒上些浮土。

“就地取材,就用你吐的这瘫血了!”处理完这些事,谷白走到陶永向前,伸手猛地将陶永推倒。在陶永那哀怨的眼神中,在那月白色道袍的衣襟上沾上了血迹和灰土之后,他和吕放二迅速地套上了那两件可以遮掩气息的宽大黑袍,用那两张面目狰狞的金属面具覆在脸上。

模糊地感应到了远方一股气息正在快速的接近,谷白眉头一挑:“来了!”,示意陶永倒在地上摆好姿式。心下默默计算出位置,从怀里摸出个约二指宽的竹桶,拔开盖子,在陶永身前三步左右的地上小心地倒上了一滩清澈透明的粘稠液体。

做完这些,谷白深吸一口长气:“五成机率,能不能活命,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将整座京城按天干地支的次序划分出六十四块区域的话,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区域,是在癸丑位。而这个位置,恰恰是冰心的师父如月法师所管辖的位置。

当如月法师在感知中模糊的感受到了她得意弟子冰心的法力的波动后,她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居处赶往这里。饶是如此,依旧花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尽管‘道盟’的执法队将整座京城分割成了六十四块区域,可京城实在太大了。

当她感应到冰心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后,她走进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只见她一手带大的得意弟子,此时凄惨的软倒在地上,身上的道袍上血迹斑斑,正一付受了重伤昏迷过去的模样。

而在她的正前方,两个身穿样式古怪的黑袍头上戴着狰狞的金属面具的人正缓缓向她逼近。

如月法师勃然色变,暴喝道:“妖孽好胆,竟敢伤我弟子!”,身形一闪,护在了倒在地上的‘冰心’身前,拂尘一甩,一股无形的气浪将地上的落叶和浮灰尽数吹散。

不敢大意的盯着这两个古怪的人物,如月法师头喝问道:“你们二人是何方妖孽,竟敢在这大周京畿重地,伤我‘道盟’执法队的人?”

谷白压着嗓子,嗡声嗡气的笑道:“她是你徒弟?哈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想到小的都已经结丹了,老的还是个筑基。哈哈哈哈!”笑完,故作恶声恶气说道:“你那徒弟结丹了都被老子打成这付鸟样,就凭你也敢拦老子?”

“哼!”脸色铁青的如月法师不屑说道:“无知妖孽,今天好教你们知道,贫道是什么修为和贫道能不能杀了你们二人,是两回事!”

“哦?”真实面孔隐藏在金属面具之下的谷白笑了笑,朝身旁的吕放一挥宽大的袍袖:“这老娘们交给你了!”

“老娘们?”如月法师肩膀颤抖着指着面前两个怪人:“你们这是在找死!”

就在如月法师情绪激动之际,陡觉背后劲风飒然,一记阴狠的掌力重重拍在了她后心上。

“噗!”在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的这个瞬间,如月法师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在她身后的这个根本不是她的弟子,这个念头令她不寒而栗,她的弟子在哪里?虽然她听闻过天下间有种名为易容术的神奇手段,可却没想到这种神奇的手段她第一次见识,便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借着这股力道身体前仰,如月法师头也不回的左腿死命向后一蹬,一记角度诡异的‘返身穿心脚’狠狠踹在陶永肚子上。将脸上还带着偷袭成功的喜悦的陶永,直接给踹成了滚地葫芦。

不顾后心那股子钻心的痛楚,如月法师足尖轻点,一个箭步迎向了朝她扑过来的黑袍面具人吕放。

扬手放出了无数血色飞虫盘旋着朝如月法师噬咬而去,却正是吕放费尽心血辛苦祭练无数日夜的‘化血蛊’。

“这是……蛊?”如月法师认出了这种诡异的修行法门,心下不敢怠慢,整个人腾空而起如同急速旋转的陀螺一般,手中拂尘幻化出无数残影。

在一阵阵金铁交击声中,只凭手中一杆拂尘,尽数将这些能咬穿钢板的蛊虫拍飞。

“哼!外道小技!”双脚落地,如月法师凶悍地向前扑去。却陡然心中一寒,她的双脚竟是挪不开地面。不由分神朝地上望去,只见她正踩在一滩粘稠的水迹之上。

正所谓,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只差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吕放一掌狠狠打在丰腴的胸脯上。半是羞愤半是受创,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忽觉眼前一黑,却是另一个黑袍人谷白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她身前。手里拿着冰心的长剑架到如月法师的脖子上,谷白故作阴沉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在武道上的修为可远比你那筑基期的微末法力要强多了。看在你是那小丫头的师父份上,今天我不杀你!告诉你,你徒弟本大爷看上了,要收她做我“黑风寨”的押寨夫人!”

顺嘴扯出来个鬼才知道在哪里的‘黑风寨’后,谷白也不给如月法师说话的机会,狠狠一剑柄也将如月法师给敲晕过去。在丧失意识之前,如月法师心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是冲着冰心来的?难道他们知道了冰心的身份?不可能,不可能的,冰心的身份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风越来越大,抬眼望去,这么一会的功夫天空越发阴沉了,似乎随时都会下上一场瓢泼大雨。

“老大,这老娘们可不是个善碴,要不是……”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陶永朝着如月法师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嗯?”摘下面具,谷白皱起眉头看了陶永一眼:“我说你怎么和吕放一个毛病,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今天我再跟你们说一遍,我们是商人不是杀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是为了足够的好处。”

看两个人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谷白冷笑一声:“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你们难道还能比两百年前的‘剑神’李唯一还要强?”

‘剑神’李唯一,是两百年前的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一身修为天下少有,一口四尺长剑打遍天下未尝一败。云游至大周王朝时,偶遇当时的太子,一言不合下便拔剑将那太子给斩成两截。后在震怒的大周王朝铁甲军围剿下,单人独剑斩了三千铁甲后,终是剑毁人亡力竭战死,尸体被挫骨扬灰,只留下头颅给硝制成了夜壶,据说时至今日还在大周皇宫的某处污秽之所摆着。

谷白意味深长地说道:“两百年前那位剑神就是以为自己跟人单打独斗没输过,便真当自己能身前四尺无敌便天下无敌了,所以下场才会那么凄凉。你们要记住,虽然我们拥有凡人所没有的种种神奇能力,然而这世界终究是属于凡人的。凡人不可轻侮,否则那位剑神李唯一便是下场。无论是法力还是武力,永远都要被智力踩在脚下!”

自知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和那位剑神惊世骇俗的修为相提并论,这两人只能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吕放忙转移话题问道:“主子,您是怎么知道这凶悍的老娘们不会用法术呢?”

顿住脚步,谷白反问道:“你最强的手段就是‘化血蛊’,那你和别人拼命的时候会放着‘化血蛊’不用吗?”

吕放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如月法师想了想,肯定的回道:“不会!”说完,眼珠一转,坏笑着拔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在如月法师眼前的地面上用力地刻画了几下。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个结丹修士,一个筑基修士。尽数在谷白这三个加起来也不过勉强能算半个筑基修士的无耻手段下栽倒,说出去恐怕都会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不再多言,迅速地处理完现场留下的痕迹,谷白从石板下将冰心小心抱出扛在肩上,三人上了一辆悄然驶进巷口的马车,快速离去。

马车离去不久,天空中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冰凉的雨水淋在地上的如月法师身上,一声闷哼,昏迷的如月法师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地面青石板上那深深的刻痕,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大字:手感不错!

“啊!”喷出一口热血,心脉受损的如月法师在大雨中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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