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斩之力
黑茫茫的山脉此起彼伏，满山的黑色结晶不断蒸发着暗黑色的冻气，脚下不断被踩碎的黑色结晶体便如冰沙般发出嚓嚓的细响。…
巴克雷德还在不断地奔跑，但是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阿尔卑斯山脉便如永恒固定于脚下，不论他怎么跑，远处的山还在远处，脚下的黑雪也还在脚下。
终于，他大口喘息着停了下来，却是忙不迭的回头摆出进攻姿态，虎视眈眈的望着身后。
那里明明空无一人，巴克雷德却连几乎流入眼中的汗都不敢去擦。
这并不能影响到他的视线，因为他的眼中本就空无一物。
忘了说，他的全身虽然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金属全覆式铠甲，但露在外面的脑袋，却是一颗骷髅头。
这里是……
死灵空间。
与地狱空间不同，死灵空间的生命更显单一和空洞。
巴克雷德的种族是骷髅战士，虽然名为战士，但这一北欧种族其实大多也与其它空间的居民无异，骷髅战士只是统称，便如我们称某些人种为日耳曼人或雅利安人一样。
当然，巴克雷德是不同的，因为他是转生玩家，而且是二转的转生玩家。
但此刻，他却在拼命逃窜，惶惶如败家之犬。
因为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失败。
对于转生玩家来说，死亡就已经是一种遥不可见的事了，纵然打不过也至少跑得了，更何况二转玩家？
巴克雷德没能逃离。
哪怕刚刚他已经使用了三种逃生道具，甚至还有一种是秘宝级，他依旧没能逃离这近乎永恒的梦魇。
风，轻轻地吹。漫山遍野的‘黑沙’上，只有小股小股的黑沙如灰尘般被风拂动。
风轻柔，巴克雷德的心却深深的沉下去。
他能感受到这微风中夹杂的狂傲和不羁。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精神力缓慢铺开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那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下一秒，风在他身后打着转凝结。露出了身材娇小穿着天蓝色性感修士服的玲珑美人。
美人知晓巴克雷德并未发现自己，她也没有试图提醒他，仅仅只是翻看着手中厚实的《圣经》？
沙……沙……
书页被翻动的声音足足响了两声巴克雷德才反应过来，他实在太紧张了，精神力铺散开去后，反而对近身附近的一切没有了掌控。
回头一看，巴克雷德骷髅眼眶中的那两朵幽蓝色的火焰猛地跳动一下，他本人也如同看到了黄瓜的猫，一下子向后弹飞出去。直到落到二十多米外才停下，紧张的盯着那个安静的美人。
美人轻叹一声，合上书本慢慢抬起头。
她对巴克雷德很温柔的笑：“我已经给了你两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你准备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了吗？”
巴克雷德惊道：“什么两个小时！？”
美人言道：“你这么拼命地跑了两个小时，难道不是在考虑我给你的建议吗？说起来你的喜好还真是奇怪，居然喜欢一边跑一边思考。”
巴克雷德虽看不出表情，但语气早已将他内心的愤怒暴露：“沧形！你在把我当老鼠一样戏耍吗！？”
娇小美人，自然是暴风子。
她‘唔’了一声。不解的抬头：“你怎么会这样说，你可是我早已预定好的重要手下呢。我怎么会戏耍你？”
巴克雷德咆哮道：“沧形！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二转了就天下无敌了吗？我承认你是个天才，一转没过一年就完成了二转，但是这多层空间之中天才数不胜数，能一直活下去的才叫天才，到处挑衅寻死的只配被叫做蠢材！”
沧形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你想说什么？”
巴克雷德再怎么色厉，终归逃不了内荏的事实，他的身躯因恐惧而颤抖，语气也变成了哀求：“请你……不要这样，放过我吧……”
沧形歪着小脑袋奇道：“你干嘛这么说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你的意思啊。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保证你会一直活下去的。”
巴克雷德哀声道：“如果我想要加入什么组织或队伍，早就加入了啊，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你这孩子，怎么能冥顽不灵呢？”
沧形面色柔和，如同抚慰孩童睡眠一般轻声道：“成为我的部下，能获得的好处车载斗量，从此以后多层空间你也会成为个响当当的人物，任何人想要杀掉你都要顾虑到我的存在，成我的部下有什么不好吗？”
巴克雷德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说的很对，我也的确对加入你的麾下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心理，可是你告诉了我那样的事实，无疑是让我背叛自己的空间啊！”
沧形‘啧’了一声：“你并不像是那么忠诚于自己世界的人吧？而且我之所以选择了你，就是因为你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一切恩情，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留下来守卫这里呢？事先我已经给你分析过了吧？一旦大乱斗揭开序幕……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这几乎是一定的……到时候你又能做什么？死灵空间又能做什么？说白了，死灵空间在大乱斗中不过是一个炮灰般的存在罢了。”
巴克雷德争辩道：“可是你所在的人类空间不也是如此吗？连任务场都没有开启啊！”
沧形古怪的一笑：“你这是……在看不起人类空间吗？”
“不我没……”
“不用辩驳，你就是看不起人类空间，人类空间也的确没有开启任务场，人类空间也的确是看起来较弱的空间……但是，你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你能保证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你……什么意思？”
沧形一甩长发。笑道：“我刚才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上一纪元，人类空间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什……”
“我刚才有没有告诉过你，人类空间和天人空间，是超脱于所有空间之上的存在？”
“那不可能！”
“不可能？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我，一个转生后不到一年便完成二转的玩家。还没有突破你的认知吗？”
“可你只是一个特例，人类空间的一转二转强者我见得多了，又有几个能够达到你这种地步？”为了开脱自己，巴克雷德苦口婆心的道：“你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固然实力强大，但绝不是引领一整个空间进入那场大规模团战的最佳人选，就像你连招揽手下都只是招揽实力并不比你差太多的手下，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的高傲……连我们这样的二转老玩家都不被你放在眼里。一转玩家又怎会被你在乎？我的确对这个空间没有太多感情，也的确很担心如果真有大乱斗自己是否能活下来，可是就算我加入了你，你的一整个小队有十个人吗？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个是来自人类空间的？这样数量的队员又能在未来的那场浩劫中坐到什么？这些你都想过吗？”
“哦？”沧形一笑：“那你觉得要面对那场危机并且想要在未击中存活下来，需要由什么样的人带领呢？”
巴克雷德毫不犹豫的道：“心思缜密、洞察力强、有远见有领导才能，具备足够震慑群雄的实力和令人叹服的智慧，最重要的是本身要具备一定的人格魅力并且绝不至于手段残忍到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
他难得不再颤抖，而是直视着沧形道：“这样的人。才更能带领一个空间走到最后，在这个过程中不但需要一定程度的忍气吞声去团结大家。更要懂得利益均沾让别人毫无怨言的替他卖命！”
沧形一怔，旋即笑容变得古怪和阴鸷：“似乎，我正打算招揽的是一个将来会坏掉我好事的家伙呢？你的脑后反骨这么明显，你父母知道吗？”
巴克雷德愣住：“什么意思？”
沧形幽幽一叹，慢慢抬起纤然玉手：“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选择，可是你没把握住。那就不能怪我了。我告诉了你那么多的秘辛，你却依然不愿加入我的麾下，这对我来说可是巨大的侮辱呢，我也不会纵容你这样的不确定因素去到处传播我的话，所以。抱歉了。”
“你……”巴克雷德一惊，旋即眼眶中火焰大小颜色数变，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只是笑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只有魂飞魄散的家伙才最能保守秘密’的借口罢了！”巴克雷德猛地展开身形，双手手铠之上利爪弹出：“其实从一开始你的打算无非也就是我不答应就得死吧？”
“没错，我是这样想的。”沧形坦然承认了。
巴克雷德大喝道：“沧形！你太自负了！你也不过转生十几天，区区二转菜鸟，你真以为面对你我就一定会坐以待毙吗！？”
“否则你为什么要跑呢？”沧形一笑，笑容绝美。
只是更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在噬人前的蛊惑。
巴克雷德沉默一秒，冷喝道：“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想杀我，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沧形，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二转玩家啊，我们可不止是突破了全属性五百点的界限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
大吼着，他突地一爪挥出，明明隔得老远，甚至不见能量和刃气纵横，沧形的右肩已经猛然出现四道鲜血划痕！
破碎的衣屑随风飘飞，沧形巍然不动。
巴克雷德喝道：“我们二转玩家，绝大多数都已经触碰到了因果之力啊！”
“因为你挥出了爪，所以我受了伤。省去了射程、防御力、时间的跨度，直接变成了摆上台面的因果吗？”
沧形微笑着，已经半露的香肩轻轻一抖，血液和伤痕已经全部消失。
不但如此，连那件教士服也已迅速复原，丝毫看不到之前受过伤的样子。
“什……”巴克雷德眼中幽蓝色火焰狂跳。
“你在惊讶什么啊。”沧形挽了挽鬓角，妩媚一笑道：“因果，并非注定，已经实现的因果，并不存于现实之中。冥冥中的命运，从来也只存在于冥冥，只要我不承认这一‘因’，所谓的‘果’又怎可能出现？”
巴克雷德失声道：“不可能的！你明明只转生了十几天，根本不可能领悟因果之力的！历来的二转玩家，又有哪个不是经历了一年以上甚至数年的时间才触碰到因果之力，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领悟了这种能力！？”
“我从来没有领悟过因果之力呀。”
沧形开始走向巴克雷德：“领悟因果，的确需要大智慧和大毅力，其难度甚至比一转玩家完成二转还要艰难无数倍。毕竟那是超越了规则的所在，是与系统、主宰、天道相连接的所在。但是……”
她‘温柔’的盯着伴随着自己前进不断后退的巴克雷德：“有一种力量，根本不需要去感悟因果，只需要看到了那条连接着‘因’与‘果’的命运之线，就这么轻轻一挥……”
她做了个挥舞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巴克雷德穿着铠甲的左臂居然就这样掉落在墨黑色的黑沙之上！
“就这么轻轻一挥，那根线便可以断掉。”
“这是……”巴克雷德捂着左肩的断痕，难以置信的看着沧形：“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难以相信的？”沧形再次横着挥出手掌，巴克雷德的右腿从大腿处彻底断裂，这让他整个身体都扑在地上，耳边同时还响起沧形的声音：“你与那条腿和那条手臂之间便有因果，因你存在，手与腿也就存在，我没用任何能量，便让你和那手脚的因果关系失去，你还不相信吗？”
“斩断……因果之力！”
巴克雷德强撑着身子抬头看着已经就近的沧形，眼眶中火焰燃烧的都已乏力：“竟然是斩断因果之力！？这怎么可能！你连因果之力都没有掌握，怎么会掌握斩断因果之力！？”
沧形再次高高举起自己的右臂，单掌呈刃俯视着巴克雷德：“不懂得规则之力的人，依旧可以拥有击破规则之力。既然如此，不会因果之力的人，又凭什么不能拥有斩断因果之力呢？你以为……”
她微笑着，手掌挥下：“我为什么在史上最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转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