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破晓
楼澈如何也想象不出了，那个近乎完美，险些把自己击溃的沈蓝，是如何落败于乐珊那样柔弱的女生手下的。
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性，但所有的猜测都被一一否定，这种事情听起来已经够荒唐了，楼澈想不出更加荒唐的理由去解释它。
至于事情的真相，除了死不瞑目的沈蓝之外，也就只有戴藏青知道了，“的确，沈蓝几乎是一个没有破绽的人，乐珊找到他的时候，也是因为你被剥夺了所有感觉之后，她自己也陷入了绝望，带着复杂的心情找到沈蓝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沈蓝毫不留情地谴责。”
这样的事情，楼澈也能够猜到，令他在意的是，最后沈蓝为什么又会死？
戴藏青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这个小女孩也真是够倔强的，无论沈蓝说什么，她都死死地闭着嘴，既不反驳也不吵闹，就那么一句话都不说，我想她的内心其实早就已经崩溃了吧？”
同样有过被沈蓝谴责的经历，楼澈能够体会到在那样的情况下，乐珊心里面承受的压力有多痛苦。
戴藏青又继续解释道：“不过阴差阳错的是，乐珊什么都不说，反而令沈蓝陷入了自我否定，无论他说什么，乐珊都无动于衷，也许在那一瞬间，沈蓝开始怀疑其了自己能力吧？以他那样完美的人而言，是不容许任何失误存在的，然而乐珊却是一个个例，也许只是巧合，但沈蓝的确是陷入纠结之中了。”
回想起那个时候，在转播画面里面看到沈蓝的那张纠结的脸面表情，戴藏青有些后怕地说：“那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扭曲表情，比接受酷刑的人还要狰狞的五官全部扭曲在了一起，直到最后眼睛渗透出了血液，双目暴突地猝死了。”
楼澈登时愕然了，这样的转折未免太过戏剧化了点，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因为一个误会而否定自己，最终暴毙了。
虽然一时间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过细细一想，就如同王次阳有着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信仰一样，而楼澈则为了自己的妹妹而苦苦挣扎着，也许在沈蓝的心里面，也有着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存在吧？
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楼澈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沈蓝是和王次阳一伙儿？”
虽然早已经有过那样的揣测，可是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证据，楼澈对于乐珊会去攻击沈蓝的动机感到困惑。
解释完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之后，戴藏青又换了一副嘴脸，嘲弄道：“那是你不知道罢了，其实就在你杀死王次阳的不久后，乐珊就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就在戴藏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楼澈突然如同发射的弹簧一样蹬了起来，大吼道：“我没有杀死王次阳！”
戴藏青顿时一怔，没想到楼澈会对这件事情如此敏感，他“咯咯咯”地冷笑几声后，道：“好好好，那我直接跳到下一步吧，你应该记得，你们在王次阳的房间里面找到了两人份的食物吧？”
楼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些被自己夺走了最后一颗星星的人脸上的绝望表情，以及王次阳最后发出来的凄厉嘶喊，这些虚无的冲击都化成了深深地罪恶感，沉淀在了心里面。
控制着自己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楼澈回应道：“还有一卷画册。”
戴藏青打了个响指，道：“没错，就是那个画册，你记得乐珊跟你说过什么吗？”
“上面被人撕掉了很多页。”楼澈点头。
戴藏青也跟着点头，道：“可是当时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对吧？”
回想起被剥夺视觉时眼前的一片漆黑，楼澈顿时醒悟过来，“乐珊欺骗了我？”
戴藏青大笑道：“没错呆子！你虽然看不到，但你也应该去检查一下那本画册的，如果真的被人撕毁了页面，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现在说这些话也无济于事，楼澈瞪了戴藏青一眼之后，不耐烦道：“别啰嗦……”
戴藏青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像是从自己的宠物那里得到了愉悦一般，又接着说：“上面实际上记录着王次阳和沈蓝两个人合作的对话，包括他们如何计划杀死那个模特，以及沈蓝为王次阳看风以便他能够潜入虚宁的房间。”
想起那个为了能够被人所认可而一直努力着的男孩，楼澈的内心又是一阵剧痛，陷入深深自责的他，将明明不是属于他的过错拽到了自己身上。
戴藏青摊开手举到两肩同高，又说：“所以，你被那个小女孩给骗了，精神监狱好玩吧？”
楼澈咬着牙，怒目正视着戴藏青，喝道：“好玩的话，你自己怎么不去！”
原本只是意气冲动下的斥责，可当楼澈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间意外地发现，戴藏青素来玩世不恭的脸，陷入了一阵阴沉，而那阴沉之中，更吐露出了几许悲凉和静默……
楼澈顿时也陷入了沉默，似乎是自己说的什么话刺中了戴藏青的软肋，这样的罪恶感令他哑火了。
率先打破这个僵局的人，是戴藏青，那个苦闷的表情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他不可一世的奸雄脸。
戴藏青朝着楼澈戏谑道：“因为派你去参加游戏的话，我能拿到更多的钱啊，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擅长啊哈哈哈！”
楼澈自然不会甘心被人当做是挣钱的工具利用，可就在他打算开口辩驳时，戴藏青却又道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你现在又背负上了一身的债务吧？八百二十九万五千，每隔一年还会增加10%的利息。”
但这句话出来的刹那，楼澈原本到喉咙头的话语又不得不咽了回去，虽然他成功从希望号上存活下来了，但这并不代表，噩梦的影响就到此结束了。
戴藏青又无情地打击着：“你妹妹的手术也需要一大资金，术后的照料也是不菲的支出，你去哪里弄那么多钱？”
楼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浓浓的黑暗将他包裹起来，戴藏青说的话虽然难听，可的的确确就是他现在面临的窘境，以希望号那帮人的手段，楼澈一旦不将尾款付清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更加令楼澈害怕的是，如果这件事情在牵涉到小沁身上的话……
这样的可能性楼澈连想都不敢想，此时他的耳朵里面，回想着戴藏青的一个字：钱。
为了得到能够令两兄妹渡过为难的钱，楼澈默默地抬起头来，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全新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