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主的决断
武馆会客厅。
方忠师有些烦躁的在偌大的会客厅里来回踱步，虽然心里急的上火，但是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喝。原本会客厅里的弟子们，在看到周围统领大人阴沉的脸色后，也是不敢多留，悄声无息的跑了出去，留下有如笼中困兽一般的方忠师。
烛火在跳跃，照的方忠师的脸阴晴不定，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复杂莫名。
五天前，邓朝贤的死讯传回端山城。
邓朝贤为人虽然纨绔让人不齿，但是他毕竟是云海国四大家族的嫡子，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竟然就这样在隆化城里无声无息的死掉！而且更重要的是，邓朝贤此行赶去京城，为的是将那一袋上品灵石献给天门山的修者，现在邓朝贤不仅死了，那袋灵石也是下落不明！
方忠师清楚的记得，当消息传回之时，城主方长阁的震惊和邓松的疯狂，他也能够想象，当消息传回京城，那权势滔天的邓家又会是如何的震怒。
这简直是一场大灾难！
邓松第一时间赶回京城，准备向邓家报告，连随后押送大批灵石进京的事情都不再参与。若是往年，能够独占押送灵石进京的风光，方长阁应该很高兴才是，然而此时，每个人却都是愁眉不展。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朝贤的死没什么出奇的，毕竟虽然有莫风做保镖，但是通窍中阶说白了也不是什么绝世强者，这个世上可是有着许多更强的人可以轻松灭杀邓朝贤的护卫队。
让人奇怪的，是邓朝贤的行踪是怎么被泄露的。那天城主府宴请之后，邓朝贤是带着灵石秘密离开的，整个端山城除了方长阁和方忠师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随后几天那些城中显贵邀请邓朝贤参加宴请时，方长阁也没透露他已经离开的消息，只是推说他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罢了，为的就是隐瞒他们的行踪。
可是这样费力隐瞒，邓朝贤还是死了。隆化城的人前来报告时说的非常清楚，袭击邓朝贤的人下手干脆利落，就连没和邓朝贤一起住的莫风都死于非命，对方显然是早有预谋，就是冲着邓朝贤和那袋灵石来的。
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灵石的存在和邓朝贤的行踪的，方长阁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不能解决这个疑虑，他就要担心日后押送大批灵石进京的时候，会不会再次重蹈覆辙，那时的责任可全在自己的头上。
最后，还是方忠师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在无意之中将邓朝贤的消息告诉给白武火。
只是方忠师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白武火会如此大胆，更何况，莫风可是通窍中阶的强者，白武火只不过是锻骨境，怎么可能杀的了邓朝贤？
然而当方忠师将这个想法告诉方长阁后，方长阁却是想起白武火曾经提起过的、他曾接受过一个修者传承的说法。
会不会是白武火忌惮邓朝贤的威胁，将这事情告诉给那名修者，若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哪怕是再弱的修者，也可以轻松的杀掉邓朝贤一行人，而且作为修者，时候顺手拿走那些灵石也好不出奇，毕竟那些上品灵石对于修者来说正是修炼的好材料。
只是，这一切毕竟都只是猜测而已，方长阁也不敢确定，只是让方忠师私下找白武火问个清楚。可惜这些天来，方忠师每天往返城主府和观山武馆多次，腿都跑瘦了却始终找不到白武火，商千石只是说他去了苍翠山修炼，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急的方忠师直冒火。
今天方忠师照样跑来武馆，心中却是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然而当他烦躁不堪的等待时，身后却是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统领，好久不见了，你找我？”
方忠师猛然回头，就看见白武火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袍，带着淡淡的笑容迈进会客厅。
“你小子……终于舍得出现了！”方忠师的眼睛瞪得浑圆，猛然上前两步，抓着白武火的肩膀使劲摇晃：“说！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你说的是什么啊……”白武火不动声色的挣脱了方忠师的手，半推半就的把他按在椅子上，笑道：“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你少给我装傻！”方忠师闷哼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武火：“邓朝贤死在隆化城，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哦？邓公子死了吗？”白武火一脸惊讶，随即惋惜的说道：“真是太遗憾了，应该是他带的灵石太过珍贵，引起有心人的窥觊吧……”
看着白武火一脸的无辜，方忠师猛然一拍桌子咆哮了起来：“放屁！他的行踪只有我和城主知道，而我却告诉了你，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
“话不能这样说……”白武火摇头反驳：“虽然我是不喜欢邓公子，说心里话也希望他死掉最好，那样我和师父还有山虎就不用离开端山城。但是方统领你想想，龙山学院的莫山长可是陪着他的，我能杀得了通窍中阶的强者吗？你太高估我了吧？”
方忠师闷哼一声：“你当然杀不了，但是给你洗髓丹的那个修者却……”
“咳……方统领，话可不能乱说。”白武火轻咳一声，冲着方忠师挑了挑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方忠师原本问话的气势顿时为止一滞，他们说的毕竟可是修者，逆天改命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私下猜测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毫无根据的指责，惹了对方不高兴的话恐怕城主也是担待不起。
“其实，这件事情，跟方统领和城主大人，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吧，何必这么生气呢？”看到方忠师吃瘪的样子，白武火不由有些失笑，心想当初借着修者扯虎皮的想法，倒真是个好主意。
“怎么会没有关系。”气势一旦弱了下来，方忠师就不再紧绷着脸，而是闷声低哼，一脸的不爽。
“邓公子又不是死在我们端山城，当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啊，邓家人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胡乱迁怒别人吧，要怪也该先怪隆化城的城主才对。”白雾说笑道。
方忠师闷哼一声没有回答，心中却是赞同白武火的话。邓朝贤身负那么重大的使命，却是夜宿醉月楼，光凭这一点邓家就不好意思大做文章，更何况还有那个倒霉的隆化城主顶在前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端山城承担责任。
“方统领，前些天我在苍翠山时，和那位……又炼制了一些洗髓丹，刚好你今天来，就麻烦你带给城主吧。”白武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推到了方忠师的面前。
两世为人，白武火当然知道打一棍子给一颗枣的道理。虽然洗髓丹的存货他也不多，不过有了邓朝贤那些上品灵石做补充，想要再弄一批也不是什么难事，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彻底封住城主的嘴。
巴掌大的小匣子缓缓打开，厚厚的一层丝绒上，三颗洗髓丹流转着淡淡的光芒。方忠师忍不住微微一愣，身为城主亲信，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只是白武火这种行为，算是什么意思，封口费吗？
看着惊讶的方忠师，白武火的心中涌上一丝感慨，对于这个粗矿的侍卫统领，他没有丝毫的恶感。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对方和自己的交往中一直都十分的友善，自己这次算是利用了对方的信任，有些不该。
一念及此，白武火从怀中又是掏出两颗洗髓丹，塞到了方忠师的手里，笑道：“那个匣子是给城主的，这两颗是我给你的，可别告诉别人……”
方忠师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了震惊。
“方大哥，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情。”白武火笑了笑，站起身子，将方忠师向着门外推：“夜深了，你赶紧回去，城主大人应该在等着你吧，哈哈……”
“你……你……唉！”方忠师一手拿着匣子，一手抓着两颗洗髓丹，神色复杂的望着白武火，几次想要开口，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
城主府。
书房内，方长阁拄着下巴，仔细的听着方忠师重复白武火的话，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那个装着洗髓丹的匣子。
“看来，应该是他干的，又或者，是他背后那位修者干的。”听完方忠师的报告，方长阁沉吟许久，终于是下了决断。
“我也是这样想，他的表现实在是太镇定了，而且……”方忠师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而且他好像没什么掩饰的意思。”
“当然不需要掩饰。”方长阁莫名的笑了笑：“就凭他跟你说的那些话，就可以看出，他把一切都算到了，包括邓家可能有的反应，他这是算准了我们不会自找麻烦把他供出来啊。”
“而且，就算供出来又怎样，他的背后毕竟有着修者撑腰。我就算想把他和那位修者的消息告诉给邓家和天门山，又能怎么样，除了往死离得罪那个不知名的修者外，我又能得到什么。有四大世家挡在中间，天门山的修者可不会和我亲近到哪里去。”方长阁打开手中的匣子，静静的看着那三颗流转着微光的洗髓丹，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更何况，白武火还如此识趣，其实他大可不必在意我们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主动示好，这洗髓丹，可真的是价值连城啊……”
“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方忠师开口问道。
“当然，就当你和白武火的谈话从未发生过。”方长阁合上匣子，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笑道：“和观山武馆的联系，也不要断，继续扶持，毕竟白武火如此识趣，身后又有修者做后盾，和他交好没有任何的坏处。
方忠师点头应是，然而方长阁话锋一转，却是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不过，千雪她，不能再和白武火联系下去了。”
“恩？”方忠师有些莫名的抬起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千雪她对白武火很有好感吗？”方长阁淡淡一笑，随即瞳孔却是微微缩紧：“只是，白武火他，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心思慎密，而且性格果决，行事更是心狠手辣，我们和他合作各取所需倒是无所谓，但是千雪她为人单纯，若是和他接触太多，恐怕最后不会有好结果。”
“白武火要去京城参加天门大考，那么千雪就绝对不能去。我有一个老友，看看在四十岁之前突破到了先天，前些时日投到了真灵国的无极门门下。那无极门和天门山一样，也是传世宗门，当初我就想着让千雪也投到无极门，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筹码。”方长阁轻轻敲打着桌上的小木匣，说道：“现在，有了这三颗洗髓丹，再加上我那个老友的斡旋，应该问题不大，哪怕是外门弟子也可以，只要远离白武火就行。”
“小姐会肯吗？”方忠师有些担忧的问。
“不肯也要去，哪怕是绑着，我也要将她绑去。”方长阁长叹一声，眼中充满父亲的慈爱：“我这是为了她好，白武火，实在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