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清梦扰
“自然是要查的,景奎毕竟是一朝丞相,如今老窝都被烧没了,若是父皇不查,恐会引起朝中大臣不满。等会儿我问问王爷他可将痕迹打扫干净了,打扫干净了便随便怎么查,父皇只怕隐隐也知晓是我做的,也会帮我遮掩几分。”云裳穿好衣裳,瞧见靖王从净房中走了出来,便带着浅音走了进去,洗漱了一番才又走了出来。
见靖王拿了书在软榻上半躺着看书,连外袍都没有穿,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浅音侍候着云裳挽好了发髻,云裳才走到软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王爷今日不出门?”
“嗯。”靖王点了点头,“今日无事,许久不曾陪你了,今日我呆在家中就好。”
云裳浅浅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那可不行呐,今日我得进宫去一趟,况且,前些日子我生病的时候景夫人日日来拜访,如今景府出了这等大事,怎么着我也应当去慰问慰问呀。”
“嗯?”靖王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书,拉住云裳的胳膊,“今日可别乱跑,李静言和那夏国的七王爷不见了,他们手下的人只怕都在到处找他们,外面定然乱得紧,你出去我不放心。”
云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们果真已经被你抓住了?”
靖王挑了挑眉,笑了笑道,“自然,多亏了你的计策呀,用火一逼,他们便只得慌里慌张地逃了出来,那些个侍卫的哪里还顾得上保护他们,一跑便散开了,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云裳听靖王说起此事是她的计策,面露惊讶,连忙道,“我还想问问,王爷这些时日呆在府中,究竟藏在哪儿呢?为何我总觉着,我这边什么事情都被你知道了啊。”
“呵,自然是因为本王神通广大了,你身边有我的暗卫跟着呢,自从那日你遇刺之后,我便在你身边悄悄有放了许多人,所以你的事情我自然都知晓的。唔,算起来,你应当也见过我的吧。”靖王轻笑了一声,“那日我瞧着你在湖边的亭子里坐着的时候,可是朝着我望了好几眼,都让我几乎以为你认出我来了。”
亭子里?云裳愣住,她前段日子因着装病的缘故,害怕府中有别人的细作,便甚少出屋子,湖边?
云裳仔细想了想,半晌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那日在亭子里坐着的时候,瞧见对面长廊之中有个仆从在打扫,一直在偷懒,所以我瞧了许久。”
靖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是啊,虽然我在打仗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吃了不少苦了的,只是这打扫之事,却实在是不太会做的,那日管家还在取笑我,若是我在别人面前打扫的话,只怕很快便会被人识破了。”
云裳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离靖王这般近过,不过那亭子与长廊还隔着不近的距离,云裳远远瞧着也就只能瞧见身影,却是瞧不见容貌的,也怪不得她没有认出。
“嗯,叫管家不用发你银钱便是了。对了,那造假大师李谦死的消息是你让人传给我的?还有那口技艺人,也是你救下来的?”云裳抬头问道。
靖王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我不太方便出面,就只能劳烦夫人了。”
云裳哼了一声才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你会突然失踪的?”
靖王叹了口气,揽过云裳,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才轻声道,“只怕你也隐隐猜到了,那日我出门,便被人盯上了,一直被人跟踪着。我确实是进了玉满楼的,只是进了玉满楼的包间之中,便被人在茶中下了迷药,幸而我警觉,并未真正喝下那茶,便悄悄从窗口出逃了,他们只怕也顾忌着楼下尚有不少百姓,便没有对我在玉满楼中下杀手,只一路追杀我。”
“追杀我的差不多有六七十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我身边暗卫不过几人,也不敢硬碰硬,只得逃进了一处府邸,那处府邸亦是皇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宅府,府邸大,我们便寻了地方躲藏了起来。只是外面的人却一直未曾放弃,反而增加了数十人在府邸四处搜查,我便只得等。这一等,却等到了仓觉康宁被我杀死的消息,看起来人证物证俱全,我若是出现,只怕不必多言,先得去天牢中呆上一些时日等着皇上查明事实。”
云裳亦是知晓那日的情形的,确实算得上是人证物证俱全的,玉满楼中的客人均听见了靖王的声音,且驿站中仓觉康宁的侍卫还听见仓觉康宁十分清晰的喊了一声靖王,而那玉牌更是靖王独有,处处皆是对靖王不利的。
“大理寺的查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将我的性命交与那样的人,我不放心呐,反正我已经失踪了,便索性继续失踪下去好了,原本也想着与你说一声的,只是我这一不见,四面八方盯着你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靖王轻叹了一声,“只怕你稍稍露出一丝不对劲,旁的人便能够察觉出来十之七八。不过,是我小看了我的裳儿,我的裳儿那般冷静睿智,自然不能与寻常妇人相提并论的。”
云裳闻言,嗤笑了一声,又道,“李丞相与七王爷如今被你关在何处?”
靖王笑了笑,“放心,不在我们府上,万一旁人也学我们,来个火烧靖王府,那可就不好了。”
“可调查清楚了?都是他们做的?”云裳又接着问道。
“还未审问呢,不急,不管如何,如果真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咱们一点一点查起便可,如今人已经在我们手上,还怕查不到吗?”靖王冷冷笑了笑,拉着云裳在软榻上躺了下来,软榻本就狭窄,躺上两个人亦是十分的拥挤,云裳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靖王却没有松手。
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便听见外面传来浅音的声音,“王妃,柳公子来了,说是有事求见王妃,奴婢说王妃身体未愈,只是那柳公子却说听闻王妃昨日夜里还出现在了景府外,似乎不像是有病的模样。奴婢找不到反驳的话,便只得说前来询问一下王妃。”
云裳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个傻丫头,这么一说,便叫人听出破绽来了,我若是不去也不行了。下次若有人这么问你,你应当回答,昨日是因为我听闻景府起了火,想着景夫人自我生病之后日日都来探望,心中感念,所以才慌慌张张不顾身子去瞧瞧景府可安好,昨夜在外面吹了一阵风,如今身子更虚弱了。”
浅音被云裳说得无话可说,便轻声道,“那如今怎么办?要不奴婢再去将话重新说一遍?”
云裳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靖王揽住她的那只手,轻声道,“好了,我先出去见见客人,待会儿在回来。”
靖王沉默了片刻,才松开了手,云裳这才突然想起,此前便是因为柳吟风的事情,靖王也闹了一阵别扭,便连忙又道,“我让管家和浅音都跟着,只一会儿便回来。”
“嗯,去吧。”靖王淡淡地收回手,拿起书来,垂下眼看书。
云裳见他的模样,也摸不准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出了内室,带着浅音往前厅走去,柳吟风似是有些着急的模样,茶水放在手边,也似是不曾动过的模样,目光一直不停地往门口看,见云裳走了过来,便连忙站起了身,迎了出来。
云裳走上前看了柳吟风一眼,笑了笑道,“柳公子里面坐。”
柳吟风眉头轻蹙着,却也依着云裳的话,又走回了厅中,坐了下来,却半晌没有开口。
“柳公子今日急匆匆地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云裳轻声道。
柳吟风点了点头道,“冒昧打扰。”顿了顿,才又道,“我一直将阿云当作我的朋友,无论是在康阳城外你还是萧云之时,还是在知晓了你的身份之后,那日我会对你说那佛陀香之事,亦是真心因为对你真心相待,不愿欺瞒于你。今日来此,是想要问一句,七王爷,可是在阿云手中?”
云裳被他一口一句的阿云给镇住了,半晌未曾反应过来。
柳吟风见状,以为她有些为难,便又连忙道,“阿云可以不与我说,但是我希望阿云开口便是实话。七王爷……亦是算得上是我的学生,我只是想知道,他可还安好?”
云裳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曾经她叫人查过柳吟风,亦是知晓柳吟风是夏国七王爷的老师,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却是,夏国朝臣之中许多人都只知晓柳吟风是断袖,这断袖的对象,却正是作为他学生的夏国七王爷。据闻夏国七王爷年少时候容貌出众,却有些像女子,且因为身子不太好,骑马射箭的事情甚少参与,整日便跟在柳吟风身后。据闻,夏国七王爷每每生病,柳吟风定然去王府中探望,且曾经被人撞破,他们二人抱在一起的情形,二人断袖之名才因此被传了开来。
云裳抬起眼,若有所思地望着柳吟风满脸焦急地模样,沉吟了片刻,才想起方才柳吟风问的问题,便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七王爷不在我手中。”在靖王手中而已,只是后面半句,云裳却不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