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听话你就要出事
原来,我看到的那帮人是外来的商贩,看中了独山上生长的金笋,想要把独山承包下来,专门用于养殖金笋,贩运到外地。
金笋只有咱们这地方有,格外昂贵,他们正是看中了它的商业价值。
乡长不是独山附近的人,并不太了解独山传闻的可怕;即便知道,我想,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他也会情愿冒险。
商贩们承包独山,难道不会给乡长好处?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其实,这个乡长刚刚上任不久;前任的乡长被调到了县城里面工作了。
没想到,他一来,就要拿独山开刀。
妈妈给父亲倒了一杯茶,让他息怒:“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他们不怕死,要去开采独山,就让他们去吧。等到出事,他们自然会回头。”
父亲叹气道:“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没这么简单!我担心,他们会惊怒山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牵连到咱们村民。”
父亲这么说,还真的严重了!
鬼吓死人的先例多得很,它们捉弄人的方式很多,甚至最后会让人精神崩溃而亡,死相极其可怕。
村头大喇叭忽然响起,平常,只有重要事情,才会在大喇叭里喊。
“瓦子村村民请注意了,请每家派一个人,明天中午到生产大队开会,到生产大队开会。我再重新播放一遍,明天中午,每家派一名代表,到生产大队开会!有极其严肃的事情要讨论。有极其严肃的事情要讨论。”
父亲一听,就知道,这必然和独山有关联。
第二天正好星期六。中午午饭过后,我就跟着父亲一起走到了生产队。路上遇到了很多同村的、外村的人。
原来这次开会,不仅是咱们生产队的人,凡是独山附近的生产队,都来人了。这下可以肯定,一定是说独山的事。
不出所料,我又看见了昨天的那个乡长,还有打领带的外乡人,以及附近许多村的村长。
村民们相互间议论纷纷。自打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除了闲时征用劳力,去某个地方挖人工河,挖山洞打道外,已经很少会开这么大型的会议了。
父亲找到了杨叔,柱子叔,坐在一起,等待着会议开始,我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瞪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外乡人。
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外乡人,跟看老外差不多。而且,穿的还这么“奇怪”。
没过一会儿,生产队队长,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的庄稼人走到讲台上,让大家安静,顿时,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下面呢,有请咱们乡长万永财同志讲话!”
万永财迈着官步,挺着发福的大肚子,摇摇晃晃走到了讲台前。外乡人站在乡长一边,还夹着公文包,不过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有些微胖的脸,一对小眼睛跟老鼠似得,贼精贼精。不时的,还看着下面的村民。
“今天呢,我废话就不说了,直奔主题。把大家叫到这儿,就是因为一件事:独山,我打算把它整个承包给这位外地来的吴老板,想知道大家意下如何,毕竟,独山属于你们几个村生产队所有,征用的话,需要得到你们认同才行。”
哎呀,乡长的话刚刚说完,台下立马炸开了锅,每个人的神情各不相同。
“张大哥,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独山也敢承包?”杨叔凑到父亲旁边惊讶道。
“是啊,张天师你前一阵子刚从独山下来,都搞得那般狼狈,他们要是上去,岂不是会顿时死翘翘?”柱子叔同样愕然之极。
大多数村民的想法和杨叔、柱子叔二人差不多。
他们并非在讨论承包独山一事是否可行,而是在议论,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会死得多惨。
“我呢,已经跟吴老板商量好了,承包独山五年,每年给予独山附近的每户人家一百元补贴。不知道各位意向如何。”
“什么?一百元?”
乡长的话掀起了场上另外一起高潮。一百元,九十年代初在农村是什么概念?几乎是寻常村民农户一家四口三个月的伙食开销。
很快,场下有人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当然,承包五年,每年一付,只要大家同意,不出一个礼拜,就能够领到第一笔现金。好了,现在我们直接进行投票吧,谁要是不同意,举手;同意的话,就不用举手了。”
乡长明显有趁热打铁的想法。我环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反对!天啊,不得不佩服金钱的诱惑力!
再者,还有一个原因,独山危险,反正他们又不去,外乡人不怕死,就直接上呗,村民们无所谓。
乡长和那个吴老板望着台下清颜色的沉默,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有钱开道,拿下独山,果然不费吹灰之力。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我反对!”父亲骤然站起来,望向讲台。
我看见所以人都为之一愣,生产队队长一敛笑容,正欲发作,责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一见是我父亲,便瞬间蔫了。
别人他或许还会骂两句,但是父亲,呃……还是算了吧,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骂父亲半句。原因无他,万一父亲晚上放一只小鬼去吓唬他呢。
可乡长不认识我父亲啊,立马拍着桌子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反对?”
这个举动立马就暴露了乡长肯定收了那位吴大老板的好处。否则,他也用不着这样皇帝不急急太监吧。
父亲没开口,咱们生产队队长趴在乡长耳朵旁小声叨咕了两句。然后,我看见乡长面色微变。
“哦,原来你就是远近闻名的张诛鬼啊。呵呵……你说说看,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咱们社会主义国家,最讲究的就是公平正义。只要你说得在理,我一定会采纳你的观点。”
乡长转眼间变成了一位知书达理的人民好乡长,态度温和的对父亲说,和刚才简直判若二人。
“独山上不干净,有鬼,不能进去。否则,要出人命的。”父亲有意把鬼字咬得格外重,好提醒在座的每一个人。
乡长和吴老板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张诛鬼,这就是你的理由?没想到,你把你欺骗村民的把戏还弄到了我头上。呵呵……你接下去是不是要说,必须请你做一场法事,才能够消除危险啊?一场不行的话,还要两场呢?”
显然,乡长没有听进入父亲的劝告,反而冲着父亲一阵嘲讽。
“乡长大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独山上的东西,我没有办法除去。”父亲语气诚恳,眼神里尽是担心。
乡长摆摆手,冷哼了声:“张诛鬼,你要是装神弄鬼,欺骗到我这儿,那算你真是不开眼。本乡长身为‘党’员干部,一向信奉马克思主义,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会被你的鬼神之说吓唬。我谅你在这一代有些威名,给你面子,否则,我告你一个封建迷信罪,早就把你抓进牢笼了!”
乡长说话越说越凶,很明显,父亲要是再说一句话,肯定讨不着好果子吃。
父亲见状,多说无益,摇着头,不等大会结束,就自顾自走了出去。
“乡长,你不听我劝说,到时候出了问题,不要来求我,我是不会管的。马仔,还待在这儿干嘛,跟我回家!”
就这样,我和父亲率先走出了生产大队。
后来,不知道大队里面还说了什么。不过,吴老板和村民们之间的协议,肯定已经达成。父亲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翻不起任何惊天巨浪。
回去当晚,我见到父亲再次独自一个人,背着诛鬼盒上了独山。这回,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没有异常,只是看上去很疲惫,倒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七天后,村长笑嘻嘻的跑到我家,送来了一百块补助。吴老板说话还真算数。同时,我们从村长嘴里得知,吴老板正在独山下加快厂房的建造,争取在今天冬天,能够收到第一批优质的金笋。
又过了几天,已经进入了十一月。
独山靠近西边的山脚,最近送来了好多砖块,一些瓦匠和勘测地基的人,正在独山下打地基。奠基成功,放鞭炮,这是习俗。上学路上,远远的我就听见了鞭炮声。父亲最近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家里研习鬼道。或者帮助妈妈做一些家务活,等等。
但是我知道,父亲嘴上不说,心里面一直担心独山的事。时不时,我还看见父亲站在高地朝独山那个方向看去。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父亲预测的不干净东西,外乡人一个也没有遇见。从何得知?倘若遇见了,估计早就传翻了。
一天中午,杨叔到咱家来串门聊天,妈妈给他泡了杯热茶,便和爸爸坐在桌子上边喝边聊。
“张大哥,听说了吗?独山工地那儿,真的出了一件怪事,现在已经停工了两天。”杨叔神秘兮兮对父亲说道。
“哦?什么情况?”父亲一天到晚很少出门,哪里会得到这个消息。
杨叔凑近了父亲一些,道:“那儿建造厂房,有一处地基,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打不进去,说奇怪,真的是怪到了家。你说,会不会,和独山上的阴鬼有关系?它们不想被打扰,因此想方设法阻扰。”
父亲没有去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随便下结论,只能随便应和道:“有可能吧,谁知道。呵呵……他们遭罪的日子还在后面。”
“那是,那是,谁叫他们不听张大哥你劝告了。”杨叔连连点头,紧接着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么张大哥,独山,我们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父亲给了杨叔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我已经去独山加固了一些措施,暂时不影响我们,但是时间久了,说不准。”
后来听说,吴老板本事真是大,竟然在外面找了个风水师傅。央求他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原来,外乡人也不是全部不相信鬼神嘛,只不过那天要故意打压父亲势头说的而已。
原本,这种事情找父亲肯定最好,但是大概吴老板知道父亲就是那天反对他的人,未必会帮他,所以才去找了个外面的风水师。
别说,该位风水师真是有点本事,真的让地桩打了下去。并且在吴老板请求下,还帮他算了一卦独山的阴阳之气。
风水师傅嘴上说好得很,没有什么问题,却在第二天,收完钱,飞快的逃离了独山。吴老板还傻乎乎信以为真,当天下午,就要带着几个人,进入独山去考察一番地理环境。
当然,这些人全部是外乡人,附近村民没有谁愿意跟他干。
而危险,恰好就在这次进山发生了!
到了第二天,剩下的外乡人还是没有等到去的人回来!吓得赶紧通告了生产队队长,让他组织村民上山去找人。
但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独山。给的钱再多也不愿意去。
这时候,一位村民在独山另外一个山脚不远处发现了昨天上山的一位外乡人。人还没死,却已经傻了,嘴里来来回回就重复一句话:“鬼!有鬼!有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好了,闹出人命了。
生产队队长惊慌失措道:“还愣着干嘛啊!赶快去找瓦子村的张诛鬼啊!现在,只有他才能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