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上花开邀沧海

果不其然，继现场一众大小老爷们面无表情地移开了对李小鹿的视线后，转而，把眼光都好奇地看向了年仅五岁的完颜焘萍了。

然而，年少不更事的小萨满完颜焘萍还不知不觉，还手持着香喷喷的曹婆婆肉饼，扭着头在跟人见人爱的花仙子在闲聊。

完颜焘萍：“怎么样？欧洲来的大美人。你看，我们中国的皇宫和园林，是不是远胜你们欧洲西罗马帝国及德法意的宫廷？”

花仙子：“嗯，这个宫殿，是很不错！……”

完颜焘萍想，就是你们现在还没造出来的凡尔赛宫与卢浮宫，跟我们现在大宋的皇宫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花仙子面对这年仅五岁的完颜焘萍的疑是炫耀，不能确定其目的性，于是，想了想，就这样说了：“完颜小郡主，我刚才进宫时，眼睛一直没有闲着。我觉得，这个宋廷的宫殿，一圈一圈的围堵，一道一道的门禁，其内闭环锁特征很明显。这种设计，很利于安全，却加大了与民众的距离。这种加大，有利有弊。不过，这种设计，它应该更能讨得高高在上的皇帝的认同。还有，我们欧洲的宫殿，相比之下，就比这里小多了。我们王宫的房间多而小，但功能设计都比较细腻丰富；而你们皇宫的房间都很大，很气派，却生活感稍欠。还有，我们原先罗马帝国的王宫，将政事、宴乐、园艺、艺术鉴赏功能基本融为一体，而不似你们大宋皇宫，把休闲宫殿、皇家园林之间分隔得如此清楚，且大宋皇宫艺术典藏也显为皇上私赏，不似欧洲王宫那么有公开展示之性。欧洲的王宫的艺术气息较浓，从绘画、雕塑、挂饰、灯饰、铺饰等各个方面都可体现，而大宋的皇宫则更体现政治的严肃性与仪规的格式感，其娱乐鉴赏的味道很淡。在欧洲，王宫中供国王与贵族宴乐的地方最大，最具排场，这也很大程度上显示了国王与贵族之间的关系更为平和，地位模式不似那么垂直紧张。而相对而言，大宋皇宫中的膳宴似主要为陛下私享，偶有赏赐，其群乐的特点也不突出。当然，今天的鸡尾酒会式的谢师宴是个异乎寻常的特例了。在建筑上，欧洲的王宫虽在规模、精细性方面表现出不同民间建筑之处，但如以整体风格而言，也并非在王宫与民间建筑之间呈现出绝然相异的风格，许多贵族建筑、公共建筑、甚至民间建筑其总体风格与王宫建筑风格很为近似。而中国皇宫建筑与一般民间建筑——除庙宇及部分高官王公衙门府第外，其间差异较大，皇室建筑仪规也具有法定的神圣不可仿造性。如有雷同，情同谋反，僭越之罪，大到可以砍脑袋的。另外，欧洲王宫的宫门相对狭小，而门前的广场则相对较大，显示王室活动的公共性质较强。而大宋皇宫建筑一般门面巨大恢宏，而门前则常设置严格的禁卫机制，公共广场规模有限，多人聚集，则将驱逐，显示了皇室活动具有很强的内闭性。还有，就是欧洲王宫虽设置多个不同功能的单室，但整体而言建筑均融合在一个一体化建筑中，所有内部分工在此体内完成，而大宋皇宫在禁城之内分设多个单体建筑承担不同的功能。就此，可约略窥见两地的行事风格及内部与近圈人际关系上的某些差异……”

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完颜焘萍抖颤颤地呵呵呵的笑了：“花仙子姐姐啊，你不错，能说出这些道道来，但多少也在给你们欧洲人脸上贴金。虽然，在欧洲的王宫，有传统，是向老百姓开放的。任何人，农民，市侩，商人都可以在指定时间换上宫廷出租的礼服免费进入凡尔赛宫看王子或王后进餐。甚至，王后生孩子的过程，也向全国人民公开。男人，孩子，都可以随便进入王后的居所见证王子诞生的整个过程。而中国的故宫叫紫禁城，禁得发紫，是完全对老百姓封闭的另一个世界。所以，你们不少的王宫是没有围墙的，宫殿前门只有一排精致纤薄的铁栅栏，与中国故宫的重重墙门深深庭院相比，反差巨大，这里没有孰优孰劣，只是理念的不同。所以，你也不要为你们的王宫饰非，你们现在的王宫里，别看奢华，却都是没有厕所的。大臣们被国王招待，如果内急，转身就到门后和窗下去大小便。以致王宫的木地板需要每3年更换一次，因为全被尿泡糟了！在欧洲，虽说是一夫一妻制，国王都只能娶一个老婆，但那绝对是政治婚姻，没有爱情可言。于是，国王就暗暗地偷情，有了大量的公开的或隐蔽的称为情人的******，且生下的孩子一律称为私生子，不得领有贵族的头衔，更不能继承遗产。你们太虚伪，这还不若中国的皇家，三宫六院，明媒正娶，非嫡子也能继承大统……”

花仙子：“完颜妹妹，你也不能这么说。在中国，经常闹灾荒。皇帝也赈灾，可就是因为那个不亲民的距离，高高在上，代表着权威的紫禁城，距离产生模糊，让贪官污吏扣克成风，造成饿殍遍野，易子相食，饥荒成灾，官逼民反……”

完颜焘萍：“仙子姐姐，我告诉你，我虽然现在只有五岁，但我清楚地知道，在现在的欧洲，家家户户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便盆马桶从楼上窗户直接泼到下面街道上。现在的欧洲街道，是屎尿横流，一片恶臭；同步的是，和着黄白之物，馊菜腐食，鼠犬乱窜，肮脏不堪。你们的欧洲王宫和城堡，远观，巍峨高大；近观，宫殿的角落，油画的下方，雕塑的一旁，多是一厥厥的干屎、一滩滩的尿迹。所以，在中国，是饥荒死人；而在欧洲，是瘟疫死人！现在，你们这个中世纪的欧洲，卫生环境是不可想象地肮脏恶臭。你们还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黑死了一大半以上的欧洲人，巴斯德才教会你们细菌致病的原理。老实说，我们中国，至少在现在，在现在这11世纪，比你们欧洲牛多了。凡是现在来我中华的番邦夷族，这块大地，对你们来说，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距今1000年前，你们欧洲人还在树上交配呢，是我们西汉的张骞劝你们下树的造人的。你们的贵族没有300年以上的历史，你们没有我们的瓷器，一家几口，只能轮流就餐；你们没有我们的茶叶，升火疾病，生活没有滋味；你们没有我们的绸缎，不是受冷就是熬热。仙子姐姐，我听说，你带班的那三个留学生，就是现在回欧洲去的那神圣罗马德意志公主阿玛尼、法兰西公主梦特娇、意大利公主莎拉三女，她们刚来时，面目姣好，唇红齿白。可是海关替她们做入关清洁时，哈佛的几个女同学都愣住了。紧身裙褡一解开，三个公主粉嫩雪白的脸蛋下面的脖子竟然是灰黑的！这种肮脏程度，起码是有几个月没洗澡了。

当时，那三公主还不自觉，对于哈佛女生的惊讶发出疑问了：‘怎么了？这有问题吗？’

哈佛的女生问：‘公主们，你们好久没洗澡了吧？’

三公主不约而同地回答：‘从离开欧洲上船后，就没有洗过澡。怎么了？’

三公主还解释：‘我们可每天都洗脸和洗手洗脚的，我们的外露部分都是很干净的，我们也每天都换洗衣服的。’

我们的哈佛女生说：‘可你们不洗澡，光换衣服怎么行呐？’

现在哈佛的女生都是每天洗澡，学着学校里老师的样，都挺爱干净的。女生们对外观亮丽，真身不打理的大洋马惊讶了，没听说能好几个月不洗澡光换衣服的。

哈佛女生很是不解：‘你们来时搭乘的大船上不是有很好的浴室吗？冷热水那么方便。’

可三公主却说：‘我的衣服很整洁，脸和手脚非常干净，这还不够吗？’

阿玛尼还说：‘我们神圣罗马的教士和医生都有说，说是经常洗澡会染上各种疾病。’

当时，哈佛女生给她们‘讲卫生’，讲了保持清洁对女性生理健康重要的意义，特别是那些特别的地方的特别的料理……”

完颜焘萍还在鄙视这个年代欧洲人远远落后于大宋的生活习惯，她跟阿玛尼说：“你们神圣罗马人的卫生习惯，英国人说过：你们的身体比房屋和街道肮脏。很多17世纪的访客都注意到一个特点，德国人荷兰人的城市和住家都十分的清洁。但是他们的个人卫生却很差。这个年代的你们，没有洗澡的习惯，中产和上层社会每天洗手脚和脸，但也仅此而已。在你们现在的神圣罗马德国，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公共浴室……”

完颜焘萍还在继续：“我听说，当时，哈佛女生帮那三公主擦背。用丝瓜筋是又洗又擦，打肥皂，清水冲，搓洗经年累月的积垢，整个身子都被擦红了。擦洗时，可能有些痛，三公主身体绷紧，面色潮红，紧闭双目，牙关紧咬，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嗯嗯唷唷’的声。不知情者，还真容易让人误会，大白天的，叫什么床啊？……”

花仙子读出来了，这个完颜焘萍，看起来，仅五岁，可人小鬼大。她不好意思对我当面现开销，就拿现在不在我身边的我的三学生来说事，来出她仨的丑，想连带着让我也尴尬，从而让我对她敬而远之。花仙子想，你的说法，一般来说，没错，但是，对于我，你却错了。我不是天主教徒，我是个女巫，天主教的那一套说教和习俗，与我无关。相反，因为地中海有传说，说是维纳斯时时的出浴，是因为她在她的诞生地，每次出浴后，即能修复她的那个处女的薄膜，回复少女身，并更加青春美丽。如此，以前的花仙子我虽没有这个需求，但是，但凡女性人，爱美之心，总是有的。所以，身在塞岛的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经常沐浴，洁身自好的。不过，看着完颜焘萍这个才五岁的个儿，读心大师也不好意思去跟这么个小娃娃去计较，只能讪讪她辩解几句：“萨满小郡主啊，你可要搞清，我和阿玛尼三位，虽然都是欧罗巴人。可她三位是天主教徒，而我是巫教教徒。所以，许多习俗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的。比如说这个洗浴吧，天主教不主张勤洗，而我们做女巫的因为要对抗现下有些地区要将女巫沉水的罪恶测试，所以，有不少女巫都明的暗的经常在习水兼洗浴……”

完颜焘萍以小卖老，打断了花仙子的话头：“你们现在的欧洲，可以说是天主教的欧洲。经济发展水平低下，政治上则处在封建制的状态。国家还在形成之中，小国遍布，领地无数，国中有国，政教混乱，王权积弱，管理无序，四零八落。而在意识形态或思想认识上，与现在我们中国的文化和伊斯兰教文化相比，可以说水平更低。你们的主流文化观念，就是基督教宣扬的那一套观念，宣扬人们应该将眼光盯在天堂，而不是人世间的东西。正是由于这样的价值取向和思想认识，使得人们对于现实世界的发展和进步没有兴趣。似乎，人间是糟糕的，是该随时准备放弃的，而天国是光明的，应该追求的……”

王木木看着总是谈锋犀利的完颜焘萍，伸手就在她脑门上扣了个毛栗子。对着她回顾且不解的目光，努努嘴，指向集英殿中央。

完颜焘萍一惊，看着众目睽睽着自已的大大小小的眼睛，赶紧出列，跪向面南的两太后和皇帝，口中则用略带稚气的童音高奏道：“辽国所属女真部落完颜家族的小郡主完颜焘萍叩谢宋国太太后、太后、皇帝陛下！感谢太太后、太后和皇帝陛下同意了我部我族与流求的和亲之求……”

上座的高太太后、向太后和小皇帝跟这集英殿中几乎全体的大小官员，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完颜焘萍，这才五岁的小娃娃竟然能有条有理的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还那么举止有度，一时都呆住了。想想自已家里的孙子孙女，七八岁了，还懵懂无知、贪吃懒做，真是天上地下啊。看着眼前这小孩小大人的样子，真可爱；可说出的话，真是，是不是太妖了点？

集英殿中的各位，除了王木木，谁都有一大堆的疑问。首先，在这个年代，不是关心国家大事、国际形势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已宋国的东北方还有一个认辽国为老大的女真部落的，更加不要说什么几十年将要灭了北宋、掳掠徽钦二帝的完颜家了。还有，不管是哪家人，有五岁就来和亲的吗？黄口小女，不更人事，能担得起和亲大任吗？就是不追求直接效益、不追求近期效益，派出个童养媳，那这使者，也百分之百的傀儡。可现在，你看，这个五岁女娃，听说是个小萨满，听说这个小萨满是渤海国国师二十岁出头尼玛萨满的传人，那尼玛萨满是辽太zǔ耶律阿保机的热恋情人。她曾以身殉法，以命维和，作法刮风，吹开进攻渤海国的辽军，自已则升华了，等等等等的传说，加之眼前灵动鬼精的举止，哪像是个五岁的女孩，这都让众人将这小萨满当做一个妖怪来看了。现在，大家都树着耳朵在听这五岁的小萨满有何妖言，能不能来迷惑我们。

完颜焘萍在继续：“各位尊者、各位大人，你们一定像在看怪物一样的在看我，对不？说实在的，我这个人确实异乎寻常、与众不同。诸位，在我们中国的北方，萨满，是智者和通灵者的意思。这在蒙古族、达翰尔族、土族、哈萨克族中都有，只是叫法略有不同罢了。本来，萨满就是人神间的使者，是博闻多学之士，在部族，小到吉凶问卜，驱魔治病，渔猎稼穑，大到国家问政，举族迁徙，都要请萨满，求神喻，所以，萨满是部族的灵魂。

诸位，小女子不谦虚。小女子乃渤海国国师尼玛的转世。我得到了地府的特别通行证，所以，我没有喝过孟婆汤，我是带着前世的一些记忆和技能穿越进女真的完颜乌雅束老婆的肚子中去的！

我在我妈肚子里时，就能隔着肚皮听别人的话语。十月分娩后，一岁的我，是默默不语的学霸。二岁的我，能用我丰富的肢体语言和简单的词汇，先后教会了我的族人们制作熬膘制胶、升级弓箭，成就了我的萨满地位。三岁的我，给族人指出了牛黄、马宝和乌拉草的价值。四岁的我，我教会了族人更新的调教海冬青的技法；五岁的我，我在族人议事时，提出了和亲的方略，并击退众多要与我竞争的姑姑和阿姨，成功地见到了木木王爷。我曾告诉所有的竞争者，我说，陌上花开觅机会，蝴蝶飞不过沧海，不是谁都能爱谁，没缘分的只能优胜劣汰……”